夜梟和文承斐就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景少皇。
景少皇揮動著錘子,那錘子估計有十幾二十斤重,每一錘下去,地上就會出現(xiàn)很明顯的裂紋。
不過這里的地面也是很結(jié)實的,可以說是墓園方面是有下足了功夫的,景少皇拿著錘子狠狠的捶了將近一個小時了,才終于把墓地周圍的水泥地都敲碎了。
敲完了以后,他才拿起鋤頭,開始一點一點的把地上的水泥都挖出來,堆在一邊。
“少皇……”文承斐看著景少皇這個樣子,忍不住的開口叫了一聲。
景少皇卻根本就沒有理會他,繼續(xù)固執(zhí)的挖掘著。
墓地的管理員生怕他們會不小心把隔壁的墓地也給挖了,還帶了幾個保安過來,就站在一旁看著。
看到景少皇那個樣子,他們都一臉不解的面面相覷,不太明白這到底是在鬧什么。
這個墓地還是昨天才臨時的挖好建好的,結(jié)果才剛剛建好了一天的時間,就被挖了。
夜梟一言不發(fā)的看著景少皇將地面上所有的水泥都挖了出來了,連帶著一起被挖起來的,還有部分的泥土。
景少皇把水泥都清理干凈了以后,才走到了墓碑的前面,伸手輕輕地擦拭著上面米蘇的照片,“米蘇,別怕,我馬上就來了。你馬上就可以看到我了?!?
說著他才開始在墓碑周圍將泥土挖松了,隨后才將整塊的墓碑挖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扶著放倒,生怕會讓地上的泥土臟了墓碑上面的照片一般。
看著有些許的泥土弄到了墓碑上面,景少皇還小心翼翼的拿衣服去擦拭干凈,末了才站在一旁,怔怔的看著墓碑上面的照片發(fā)呆。
文承斐已經(jīng)不忍心繼續(xù)看下去了,看到這種畫面,他覺得實在是太虐心了。
景少皇將墓碑放倒了以后,直接放棄了鋤頭,在原本埋了墓碑后一點的位置,直接蹲了下來,開始用雙手一點一點的挖。
這里的土質(zhì)比較硬,并不如平原的土壤那么松軟,而且泥土里面還攙著不少的石頭。
景少皇一下一下的挖開泥土,指甲被泥土刺入其中,不一會兒就已經(jīng)有鮮紅的血流出來了。
血液混著泥土黏在他的手上,看著有些嚇人。
夜梟見狀皺起了眉頭,忍不住的開口,“景少皇,你……”
“與你無關(guān)?!本吧倩世淅涞幕亓艘痪?,繼續(xù)用力的挖著。
文承斐回過頭來,看著景少皇這個樣子,嘆了一口氣,“少皇,你這樣又是何苦?”
景少皇依舊是沒有理會文承斐,不停的挖著。
十指的指尖全部都已經(jīng)破損了,那一雙宛如藝術(shù)家一般好看的手,此時上面全部都是血混合著泥巴黏在上面,看著有些嚇人。
只是他卻依舊沒有放棄,泥土再硬,也擋不住他要帶走米蘇的心。
他一定不會讓米蘇一個人在他鄉(xiāng)如此堅硬冰冷的土地下面待著,他怎么舍得講她留在這里不管?
挖了整整一個小時,才終于挖到了一塊堅硬的石板。
景少皇仿佛是看到了希望一般,繼續(xù)奮力的挖著,將周圍的泥土都一點一點的挖開。
石板不大不小,是正方形的一塊大理石,估計有六十乘六十的大小,穩(wěn)穩(wěn)地壓在上面。
景少皇將整塊的石板挖了出來,費力的搬走,才終于看到那一個埋在地下的白色的罐子。
純白色的骨灰壇,約莫只有一個小嬰兒的腦袋般大小,整個看起來小巧圓潤,晶瑩剔透的。
景少皇怔怔的看著面前出現(xiàn)的骨灰壇,雙手緩緩地伸了出去,最后將那骨灰壇抓在手里。
手掌上的血直接在白色的骨灰壇的表面印出了一個血手印來,看著觸目驚心。
“少皇……”文承斐看著景少皇這個樣子,忍不住的往前一步,想過去拉他。
夜梟卻是伸手把他拉了回來,“讓他去吧,這個時候,我們說什么都沒有用?!?
文承斐猶豫了一下,才站在一旁,有些著急的看著景少皇。
景少皇將骨灰壇緩緩地拿了起來,抱在懷里,用力地抱緊,似乎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恨不得將懷里的壇子揉進自己的身體里面,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這個,可是他最愛的人啊!
腦海里面出現(xiàn)的一幕幕,都是他和米蘇相遇相識相愛的畫面,米蘇的俏皮,米蘇的任性,米蘇的溫柔,米蘇的脆弱,米蘇的堅強……
每一個畫面,都是足以擊潰他最后一絲心理防線的利刃,讓他的心鮮血淋漓,疼的幾乎抽搐。
景少皇緊緊地摟著懷里的瓷瓶,聲音從一開始的壓抑哽咽,到最后終于是控制不住,大哭出聲。
文承斐轉(zhuǎn)過頭去不忍看了,只是卻忍不住偷偷的擦拭了一下眼角。
周圍的那些墓園的保安和管理員,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的紅了眼眶,被景少皇感動到了。
金色的陽光,透過樹木的縫隙灑落下來,落在那個跪在墓地中央的男人身上,男人腰背挺直,雙膝跪地,悲慟的哭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傳出,就好像受了傷的野獸一般,讓人看著又是心酸又是心疼的。
一時間,周圍都安靜了下來,只有男人痛哭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墓地里面回蕩著。
夜家。
米蘇吃過了早飯,就直接進了書房,畫了幾張設(shè)計圖稿,都覺得不太滿意,所以就直接揉成一團丟在地上了。
手拿著畫筆,看著面前的白紙,米蘇卻是有些走神,手有些不受控制的,在白紙上面胡亂的畫了一通。
到米蘇回過神來的時候,看著自己畫出來的東西,有些傻眼了。
她畫了一個男人的肖像。
男人五官凌厲,尤其是那一雙眼睛,仿佛是鷹隼一般,帶著絕對的霸道和狠辣,劍眉宛如鐵畫銀鉤,有力而又充滿了霸氣,鼻梁高挺,嘴唇淡薄細長,整個人的五官都透著一股銳氣。
看著面前的畫像,米蘇怔了怔神,許久才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看著面前的畫像,她覺得好熟悉好熟悉。
“叩叩叩。”敲門聲突然的響了起來,打斷了米蘇的思路,剛剛出現(xiàn)在腦海里面的記憶片段,也是瞬間就被打斷了。
米蘇淡淡的收回了思緒,看向門口,輕輕地說了一聲,“進來?!?
門被推開,家里的傭人站在門口,“小姐,該吃午飯了。”
米蘇愣了一下,看了看時間,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十一點半了,居然一個上午就這樣過去了。
微微蹙眉,她才開口問道,“夜梟還沒有回來?”
“先生還沒有回來?!眰蛉斯ЧЬ淳吹幕卮?。
“也沒有電話回來?”米蘇眉頭皺的更緊了。
不是說景少皇今天就到越桑了嗎?難道還沒有到?
“沒有?!眰蛉藫u頭。
米蘇想了想,才走出了書房,先去吃午飯了。
午飯的菜單都是按照米蘇喜歡的來準備的,米蘇坐下,簡單的吃了一點東西,填飽了肚子,才問站在一旁伺候的傭人,“先生今天出去的時候帶了什么人出去了?”
傭人想了想,“先生是一個人出去的,沒有看到他有帶人?!?
“讓管家安排一下司機,我要去帝國酒店,不等先生的電話了?!泵滋K想了想,才淡淡的開口。
傭人有些遲疑,不過米蘇的話在夜家比夜梟的都還要管用,畢竟米蘇可是夜梟寵著的人,她的意見,連夜梟都要聽,其他人哪里敢違抗她的命令?
“好,我馬上去安排?!眰蛉它c了點頭,就直接轉(zhuǎn)身去給管家打電話了。
管家一聽說米蘇要親自去帝國酒店找人,馬上就給夜梟掛了一個電話過去。
夜梟當時還跟景少皇和文承斐在墓園里面,看了一眼來電,就走開到一旁去接電話去了。
“先生,小姐說要過去帝國酒店找你?!惫芗倚⌒囊硪淼恼f著,生怕會被人發(fā)現(xiàn)他偷偷給夜梟告密一般。
“知道了,想辦法拖住她,不要讓她過來?!币箺n淡淡的點了點頭,轉(zhuǎn)身看向景少皇的方向。
景少皇已經(jīng)在墓園這里待了超過三個小時了,從挖出來米蘇的骨灰盎以后,就一直抱著不撒手。
夜梟跟管家吩咐了幾句,想了想,又拿著手機開始打電話。
他知道米蘇一旦決定了的事情,是不可能輕易的改變的,既然她想要去帝國酒店找人了,那她就一定會去,不管有什么事情阻撓她,她都必須要到。
她就是這樣的性子,看似柔弱,但是在一些事情上面,卻堅持的很。
夜梟給胡賀打電話,這個時候,只有胡賀有辦法留下米蘇了。
胡賀當初去m國找催眠師,算算時間,如果順利的話,應(yīng)該也是今天可以到越桑了。
沒有讓夜梟失望的是,電話果然接通了。
胡賀的聲音有些著急的傳了過來,“老大,我剛剛下飛機,正在往家里趕,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馬上回家!一分鐘都不要耽誤!”夜梟聞言眼睛一亮,只要胡賀回來了,那攔住米蘇就有希望了。
至少要阻止她跟景少皇見上面,不然的話他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雖然催眠師到了也可能會讓米蘇恢復記憶,不過現(xiàn)在的夜梟,已經(jīng)顧不上思考那么多了。
“好,我們已經(jīng)在路上了,估計還有一個小時可以到家?!焙R意識到問題似乎是有些嚴重了,不然的話夜梟不可能專門給他打個電話催促的,連忙保證道。
夜梟點了點頭,掛斷了電話,又給家里的管家打了一個電話。
到他講完了電話回來,景少皇已經(jīng)慢慢地站了起來了。
他的腳步有些不太穩(wěn),以至于看起來整個人走路的時候都好像在飄的一樣,似乎分分鐘都會摔倒。
夜梟皺了皺眉頭,想過去扶他一把,卻被景少皇冷冷的躲開。
“不需要你們來,我要帶著米蘇回家?!本吧倩事曇衾淠?,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表情,淡漠的仿佛一切對他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少皇,你不要這樣,米蘇她……”文承斐嘆了一口氣,忍不住的開口想要安慰,卻被景少皇一個冰冷的目光嚇得不敢繼續(xù)說話了。
他隱隱的察覺到,米蘇這個名字,怕是會成為景少皇這一生最禁忌的內(nèi)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