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睡不著,鳳擎簫索性披衣起來,命人端來了兩壺酒,也不用酒樽,直接咕咚咕咚的喝光了一壺。
酒的灼熱讓胃裡有些難受,可鳳擎簫卻是撫著胸口的左側,最疼的不是身子,而是心。
汐兒,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爭寵了嗎?
汐兒,你就真的可以忘了我們的過去嗎?
"蕭哥哥!"在一大片桃花從中,蘅碧汐半倚在鳳擎簫的懷裡,柔聲道。
"汐兒,答應我不進宮好嗎?"鳳擎簫攬著蘅碧汐,滿眼的情意。
蘅碧汐眼淚汪汪的垂下頭,"命數如此,願君珍重。"
說著蘅碧汐便掙脫了鳳擎簫的懷抱,跑了開去。鳳擎簫趕忙追過去,卻不料蘅碧汐越跑越遠,他幾乎看不見蘅碧汐的身影了,"汐兒,停下來,等等我,汐兒,汐兒……"
眼睛驀地睜開,兩壺酒空空如也,鳳擎簫這才知道自己做了夢。
鳳擎簫扔下了酒壺,揉了揉眼睛,天已經翻起魚肚白了。
"王爺,小的查知,在壽昌宮還做秀女的時候,蘅主子摔傷了一次,御醫當時診斷,蘅主子腦部受傷,可能會失憶。"一個黑影飄飄然的落下,幾乎沒有驚起地上的塵土,他跪在鳳擎簫身後,十分恭敬的說道。
鳳擎簫猛地轉身,使勁的抓住了黑衣人的衣領,"你說什麼,她失憶了!"
這也算不上宮中秘聞,只是鳳擎簫當初在宮外,這些消息都是要封鎖的,就算是鳳擎軒,只怕是也不知道吧。
那日見面,他還以爲蘅碧汐是在假裝不認識,身在後宮,確實是有不得已,鳳擎簫甚至想過要去紫竹苑親自看看蘅碧汐,想著那個時候,蘅碧汐一定會激動撲進他的懷裡。
可是爲什麼,他的汐兒竟真的忘記他了。
"是誰做的。"鳳擎軒只感覺自己的腦子就要炸開了,他現在心裡強烈的有種想要撕碎害蘅碧汐失憶之人的衝動,就像這人撕碎了他美好的未來那般。
黑衣人愧疚的低下頭,"屬下無能,沒有查出兇手。"
"不怪你,"鳳擎簫頹然的鬆開了黑衣人,"凌霄,你以後只管盯著紫竹苑,不許任何人傷害蘅主子,記住了,是任何人。"
"主子,皇上的人正在調查咱們的暗部,您是不是該出宮了?"凌霄有些爲難,他的很多屬下都莫名其妙的失蹤,讓他的心裡也是惴惴的。
鳳擎簫凝凝眉,淡漠的一笑,"無妨,皇兄查不出什麼,他既然想留住本王,本王當然好好配合。"
"是。"凌霄領命便轉眼間不見了身影,獨留鳳擎簫那一抹苦澀的身影。
***
次日清晨,鳳擎軒下了朝便聽到張敏彙報,說是蘅碧汐早上起來就去了慈寧宮侍奉。
"爲了得到朕的寵愛,她還真是不遺餘力啊。"鳳擎軒嘴角上揚著一個弧度,想到昨夜蘅碧汐柔軟的身子以及欲拒還迎的糾結於尷尬,他的心情就特別的好。
張敏聽得出來鳳擎軒語氣中的寵溺,幸好自己特別關注了一下蘅主子,否則皇上問起來,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好了,朕也去看看母后。"鳳擎軒情不自禁的邁步,方向正是慈寧宮。
張敏只能快步的跟上,一邊走著一邊說道,"皇上,今日兩位娘娘也在。"
"哦?"德妃與惠妃也在,鳳擎軒的腳步有一瞬間的停滯,不待張敏繼續說,便又擡腿邁開步子,他實在是太思念蘅碧汐了,一分鐘都不想耽擱,"朕也想看看,她們都在玩什麼花樣。"
張敏暗自吐槽,皇上對兩位娘娘一直有一些戒心,不過好在兩位娘娘都是明事理的人,不會做出格的事情,皇上也就有了容人之量,只不過爲何一夕之間,皇上突然對兩位娘娘反感了。
不過張敏猶自慶幸,想好自己沒有跟哪位娘娘走得近!
雖然私底下,他是收了不少的好處。
***
惠妃身著淡紫色小襖,眉間畫著桂花妝,自從那日皇上說過桂花是吉祥花之後,宮裡開始了以桂花爲主的妝容打扮,瞧德妃的衣角桂花的繡樣,便很能說明問題了,不過惠妃不在意,桂花是她起興的,其餘人都是比著葫蘆畫瓢,上不得檯面,她想到這裡,對待德妃桂花簪子也就多了幾分的鄙夷。
"太后娘娘身子怎的突然轉惡,李太醫,前幾日你不是還說太后的病快要好了嗎?"惠妃語氣中帶著些許微怒,厲聲道。
錢太后倚在牀上,咳了幾聲,惠妃又慌忙坐過來幫著太后撫了撫背,順著氣脈。
李太醫李鴻雪是太醫院的院正,官五品,平日裡主子們對他很客氣,拋開官職不說,這李鴻雪可是皇上的御用太醫,很多人都不得不巴結呢,今日惠妃這般的訓斥可是前所未有的。
李鴻雪跪在地上暗暗的叫苦,他怎麼能知道,昨日把脈的時候還覺得太后脈搏有力,根本就是痊癒的樣子,今日再來,卻覺得太后脈象紊亂,細細查看之下才發現太后的風寒不僅嚴重了,還動了肝氣,只怕是這一時半會,都好不過來了。
李鴻雪的手有些顫抖的用袖子擦了擦額角上的汗,只能低著頭,惶恐的說道:"微臣該死,還望惠妃娘娘恕罪。"
"你是該死,還不快些配藥,"惠妃眉眼一橫,一副霸氣渾然天成,若是旁人不知,定會以爲這是主宰後宮的皇后。
太后忍了忍咳嗽,輕輕的說道,"哀家老了,犯一些老毛病很正常,月兒莫要動了肝火。"惠妃閨名是王傲月,太后表示親近,叫她月兒。
惠妃斂去了怒氣,輕輕的捶著太后的肩膀,"太后心善,不願意爲難這些御醫,可是太后的身子他們都照料不好,如何在太醫院當值。"
太后搖搖頭,淡然的一笑,"哀家的身子哀家知道,哀家老了,莫要爲難御醫了。"呸,什麼老了,太后真的很想罵人,她的病明明好了,若不是留下沐親王也不會裝著風寒還在,昨日本來已經用另外的計策讓沐親王不得不留下,之後便是昭告天下沐親王在宮裡是名不正言不順,正好壞了沐親王的名聲。
可是昨日之後,太后就覺得自己的身子發虛,越來越難受,若不是德妃及時到了請了御醫來,只怕是太后還不知道自己的病情要加重了。
自從養病,太后就沒有出過門,風寒加劇?這樣的謊話也就別人相信了。
"母后病癥有變,爲何不通知朕。"皇上並沒有讓人通報,而是直接走進來,這才聽到了太后的話。
張敏心想,奴才倒是想通知你啊,你在紫竹苑顛鸞倒鳳之時,不是說不是邊疆打起來了,就不不許打擾,而且你昨天不也知道藥有問題嗎?
"奴才該死。"張敏無奈之下只好背下了黑鍋,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鳳擎軒皺了皺眉,見蘅碧汐站在幾位新人之間,低著頭不說話,一臉乖巧的摸樣,那煩躁的心稍稍的安定了下來。
鳳擎軒瞥了一眼還在桌邊寫著藥方的李鴻雪,臉上不動聲色,沉聲說道:"讓太醫院所有的御醫前來會診,若再有差錯,提頭來見。"頗有幾分霸氣側漏的摸樣,惹得在旁的幾位新人芳心都顫了顫。
李鴻雪頓時汗如雨下,顫顫巍巍的跪下領命,隨後慌張的退了出去。
"昨日蘅嬪妹妹離開之後,太后的病就加重了,蘅嬪妹妹,你莫不是做了什麼吧。"說話的正是站在蘅碧汐身邊的茳嬪,她已經進宮兩年,終於熬到了嬪位,不料想蘅碧汐一進宮就是嬪位,實在是讓人氣炸了肺。
蘅碧汐慌張的跪下,"太后明鑑,嬪妾什麼也沒做過啊。"
這一提醒,太后這才記起來了,昨日她似乎是吃了蘅碧汐帶來的藥,病情才突然加重的,難道真的是她?可是當時看瑜太妃的臉色,蘅碧汐不像是瑜太妃的人啊!那她爲什麼要害自己呢?
"什麼都沒做,嬪妾可是聽說過,有的人命格奇特,可會損人命數的,也不知道蘅妹妹是不是這樣的人。"
鳳擎軒眉心擰了擰,茳嬪這般的口無遮攔,要麼是心性魯莽之人,要門就是有人授意的。"沒有影子的事情,你也敢亂說。"
茳嬪惶恐的垂下頭,卻心有不甘的硬著頭皮又說了一句,"皇上,嬪妾是一番好意,要不然請吳公子來看看蘅妹妹的命格吧。"
蘅碧汐真是有苦說不出啊,九月九那天,吳向文明顯對自己有敵意啊,這樣給他一個拿刀的機會,蘅碧汐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會毫不猶豫的殺了自己,更何況,這裡還有一位德妃娘娘。
"沐親王到。"
德妃剛想開口勸說不要自己的弟弟來,蘅碧汐昨晚剛剛承寵,她可不想跟皇上之間拉仇恨,這茳嬪也是太蠢了一些。
正巧,這時沐親王到了。
鳳擎簫身著一身的白衣,頭髮依然被高高的束起,除了面色有些憔悴,他本人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還是謫仙一樣的好看。
"母后,您……"沐親王跪在太后的榻前,一臉自責的說道,"都是兒臣不好,沒有侍奉好母后。"
今日知道太后病情嚴重,鳳擎簫自感蒼天有眼,給了他最正當的理由留下,只是他不相信太后的身子真的出了問題,一定是有人幫忙,至於是誰幫了他,他已經讓凌霄去調查了。
錢太后滿眼的慈愛,"傻孩子,這怎麼能怪你,人老了,毛病自然多了,"說著,錢太后還輕輕的拍了拍鳳擎簫的肩膀,示意他起來。
鳳擎簫站起身,"皇上,臣弟剛纔聽說有人命格會克到母后,"說完這句話,鳳擎簫又跪在了鳳擎軒的面前,"皇兄,臣弟求你讓吳向文來看看吧,臣弟不想有威脅母后健康的人在。"
德妃聞言眉頭皺了皺,她扶住牀沿站起身來,福了一禮道,"自古以來,臣子都不可隨意進出後宮,這後宮的事情,臣妾覺得還是請欽天監來看看比較妥當。"
然而德妃的拒絕讓人聽起來,像是包庇她自己一般。
當然了,會這樣以爲的只有皇上一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