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豪酒店。
葉露終于記住了這家酒店的名字。
上次來去匆匆, 都沒有留意這些,現在她和韓冷月都被杜飛他們給扭了來,扔在了酒店頂樓的辦公室里邊。
反抗毫無意義, 她們兩個根本扭打不過杜飛他們, 咖啡店里邊只有兩三個客人, 還有柜臺里邊的小女生, 都嚇得臉色發白, 眼睜睜看著她們兩個被帶走,一句話都沒敢說。
出了門,就被塞到車里, 然后到了帝豪酒店,這里, 葉露上次來過。
X, 要怎樣, 王八蛋,你干完了不給錢, 老娘還沒有和你算賬,帶我們到這兒做什么?
韓冷月臉色發青,怒氣沖沖地站了起來。
嘭。
杜飛一拳打過去,韓冷月又摔到沙發上,半晌沒有起來。
消停點兒, 昆哥找你們, 別自找麻煩。
嘎嘣嘎嘣地捏著手上的關鍵, 杜飛橫眉冷目地叱責。
葉露過來扶起了韓冷月, 韓冷月半邊兒臉已然青腫起來, 眼睛旁邊的淤青更重,血, 順著口鼻往下淌,她滿眼是火,仍要起身拼命,被葉露死死拽住了。
閻王好見,小鬼難搪,忍忍吧。
葉露一邊死命拽住韓冷月,一邊小聲勸說,一個杜飛她們倆就對付不了,何況旁邊還有幾個虎視眈眈,魁梧彪悍的人。
好像也意識到現實狀況,韓冷月慢慢安穩下來,猶自憤憤地瞪著杜飛。
如坐針氈地等了一會兒,那個昆哥終于來了,后邊還跟著一個穿著黑西裝的人,也戴著墨鏡,拎著一只箱子。
昆哥。
杜飛和另外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躬身招呼。
昆哥點了點頭,一揚下頜,拎著箱子的人過來,把箱子放在茶幾上,然后打開,里邊有兩個牛皮紙袋,鼓鼓囊囊地。
自己選吧。
昆哥已然坐在老板椅上,翹著二郎腿,旁邊有人給他點燃了一支煙。
他的話,是沖著葉露說的。
葉露猶豫了一下,還是欠身,先拿了一個牛皮紙袋,打開了一個縫兒,里邊是照片,葉露心中詫異,順手抽出一張來,不由得滿面飛紅,照片上是兩個人,□□裸地糾纏在一起,葉露雖然沒有見過他們很奇異的姿勢,可是這樣不著寸縷的樣子,想也想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兒。
不過更讓葉露臉紅的是,照片上那個男的是晉寒冬,那個女的是韓冷月。
情不自禁地偷眼看了一下韓冷月,葉露的臉更加發燒,她知道韓冷月是做什么的,晉寒冬去找她,兩個人做這樣的事兒,還被照下來,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心里不免嘆息,酗酒、嫖妓、群毆、嗑藥,這些娛樂界的丑聞還少嗎?晉寒冬還是個串場子的歌手,為什么這些不良嗜好都快沾惹上了?
真的越快樂越墮落?
真的只有毀滅的瞬間,才有永恒的悲愴,才有無法顛覆的靈感?
如果是這樣,還不如一世庸庸碌碌,也不要這樣危險的快樂。
沒有勇氣去抽出第二張照片看,估計也是大同小異的內容。
然后拿起另外一個牛皮紙袋,也打開了一條縫兒,里邊裝的是錢,一捆捆地塞在里邊。
好像被什么燙到,葉露手一滑,裝著錢的牛皮紙袋差一點兒掉到地板上。
哼,怎么,錢咬手了?
昆哥輕蔑地瞥了葉露一眼,葉露方才的小動作已然落入他的眼中,十分鄙棄地說,沒見過這么多錢吧?
心,不由自己地跳起來,葉露果然是沒有見過這么多錢,她也算不好里邊究竟會有多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沒有出息地狂跳起來。
將這些錢揣入自己的口袋,或者照片上的下一個女主角,你自己選吧。
昆哥向后仰著頭,輕輕地吐著煙圈。
錢是收買,照片是威脅。
葉露的心,跳得更加厲害,四顧環望,這間辦公室的窗戶是封閉的,只有一個門,門口還站著人,不但想逃是勢比登天,就是想死都不容易。
眉頭一皺,感覺葉露的表情不是特別上路,所以昆哥顯得有些不耐煩,罵了一句,X,你裝X裝夠了沒有?還要我廢話是不是?拿著錢,要多遠滾多遠,不要再去見晉寒冬,不然老子找人做了你,讓你的照片滿天飛,聽懂了沒有?
雖然有些莫名其妙,可是葉露還是聽懂了大半,這個昆哥以為自己和晉寒冬在戀愛,所以要自己離開晉寒冬,斷絕彼此的關系,只是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她和晉寒冬是什么關系,盡管她喜歡說他們兩個是兄弟,有時候那感覺卻很奇怪。
還有你。
昆哥一腳用力地踹了下老板臺,橫楞著眼睛瞪向韓冷月,少tmd地勾引晉寒冬上你的床。
韓冷月忿忿然地回瞪他,腿長在他身上,他樂意去,我干嘛到手的錢不掙?你有本事去管好他,嚇唬我們算什么本事?
啪。
昆哥用力拍了下老板臺的臺面,你tmd說什么呢?
我說什么,你不知道?你要夠狠,就打斷他的腿,我要是你,就不做讓他更恨你的事兒。
韓冷月冷笑著,說的話,比刀子還厲。
愣了一下,昆哥好像被韓冷月的話刺激到,站起來來回踱步,然后到了老板臺前,把上邊的煙灰缸操起來,狠命地摔到了地板上,啪地一聲,碎成很多片。
你他媽的活夠了!
昆哥厲聲叱責,一揮手,過來兩個男人就要拽韓冷月,旁邊的葉露不敢松手,和韓冷月抱在一起,在方才昆哥和韓冷月的對話里邊,葉露也聽出些端倪,看來昆哥和晉寒冬的關系很是復雜微妙,而且韓冷月顯然清楚其中的關系糾葛。
心中又驚又怒,還有微微酸楚,看來晉寒冬還是沒有把自己當成兄弟,這些事情,牟杰和邵陽應該知道,韓冷月也知道,就是自己不知道其中原委。
不過方才韓冷月的話,已然惹毛了昆哥,要是她被昆哥的人拽走了,誰能預測會發生什么事情,所以她死死抱住了韓冷月,堅決不肯撒手。
等等。
昆哥打了個手勢,然后滿眼疑惑地盯著韓冷月,哎,你方才說什么?原來你也知道?他告訴你的嗎?
韓冷月冷笑不語,挑釁地看著昆哥。
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昆哥看看韓冷月,又看看葉露,忽然一抬手,重重地一耳光抽向旁邊的杜飛,你tmd的會不會辦事,這兩個婊 子,到底誰是晉寒冬的馬子?
猝不及防被打了一耳光,杜飛噗通一聲,摔到在地,等他爬起來后,墨鏡也掉了,臉頰紅腫起來,看到昆哥怒氣沖沖,反而不敢回答。
冷笑出聲,韓冷月翹著二郎腿,抱著肩,用欣賞似的眼光看著發生的一切,這個還用問嗎?我們已經上過床了,這個妞兒,他連手都沒有碰過,你說誰是他馬子?夏先生,你可以問問,他什么事兒我不知道?要不要我講給夏先生聽?
隨著韓冷月的話,昆哥的眼神漸漸肅冷起來,竟然帶著煞氣。
葉露忽然恍然大悟,韓冷月分明在引火燒身,在吸引昆哥的注意力,難怪平時冷靜犀利的韓冷月,今天反應有些失常。
昆哥為什么要對付晉寒冬的女朋友?
他不許晉寒冬交女朋友?
難道這個昆哥他……
打了個寒戰,葉露不敢向歪處想,可是世間之事,往往沒有你做不到,只有你想不到。
眼看著昆哥嘴唇一動,好像就要發號施令。
晉寒冬是我的男朋友。
葉露忽然沖口說到,她也知道這句話會帶來無法預料的危險,可韓冷月是她的朋友,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朋友遭難。
昆哥的臉色陰沉下來,顯然已經難以抑制心中的憤怒,你們敢耍我?
他一怒,他手下的那幾個人就要過來動手,韓冷月想掙開葉露的手臂,可是葉露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樣,死都不撒手。
昆哥的怒氣,讓葉露不假思索地沖口而出,冷月不是,晉寒冬是我的男朋友,我知道他心中的理想和追求,我知道他的人生目標。他把音樂當成了生命的一部分,只有把生命的摯誠融入音樂,音樂才會有靈魂,才會觸動人心最柔軟的部分。他要創作屬于他自己的音樂,雖然我不知道他以前發生過什么事情,可是我可以從他彈出的旋律里,聽出他的喜怒哀樂,聽出他的際遇滄?!?
話說到一半兒,葉露發現自己越是驚慌,說出來的話就越邏輯混亂,辭不達意,她本來想證明自己和晉寒冬的關系密切,是真正的男女朋友,誰知道會鬼使神差地說出這樣謅斷了腸子的話,和昆哥講這些,連對牛彈琴都談不上,簡直是對驢彈琴。
韓冷月像看白癡一樣看著葉露,一時之間忘了該說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昆哥忽然神經質一樣笑起來,笑得臉上肌肉都在抽搐,然后一屁股又坐到了椅子上邊,夾在手指中間的煙已經燃盡,燙到了手指,這才把煙頭捻滅是老板臺上,滋地燙了一個圓圓的痕跡。
旁邊的人,一樣地敬意和惶恐,尤其杜飛,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昆哥,仿佛他們也沒有見到昆哥這樣笑過。
理想?追求?
重復了兩句,昆哥又忍俊不住笑起來,眼角都笑出了眼淚。
葉露有些發毛,渾身冷汗濕透,耳朵里邊開始嗡嗡地響,她不知道昆哥的笑意味著什么,可是這笑聲,實在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