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田仁醫傻包子265 解開心結,豁然開朗
265 解開心結,豁然開朗
“慕容先生,不瞞你說,這味藥乃是我自己煉制而成,取名金銀子。”
“金銀子?這名字倒是特別的很。”
在聽到金銀子三個字的時候,慕容先生立即飛速地運轉著自己的腦子,轉了一圈之后,確實不曾聽過看過這個名字。
“呵呵!這個也還好,說起為何叫這個名字,只是因為它的形狀讓我想起了家鄉的一種小果子,鬼使神差的便用了這個稱呼,倒不曾有什么特別的出處和說法。”
這個也是大實話,李半夏要么選擇不說,要么就說實話。
“原來是這樣,我說為何叫這么一個名字呢。”慕容先生不斷點著頭,顯然對談論的這個問題充滿了興趣。
“那李姑娘,不知你這藥物有何種奇妙之處,為何與別的迷藥完全背道而馳,功效卻要強勁十幾倍甚至幾十倍?”
李半夏沉默片刻,一時還沒想好要如何回答他。
慕容先生了然,“如果李姑娘為難,那就不說,是我問得冒昧了。”像這種秘藥,多半都是不傳之秘。大夫就跟武林高手一樣,學會了一種高超的技藝,總是不希望它廣為流傳的。因為會的人多了,你的這項技藝就沒什么了不起了。
當然,這其中也還是有許多愿意把自己的成果惠顧萬民的,只是,這種人實在不是特別的多就是了。
“額,不是,慕容先生誤會了,我并不是不想把這個東西告訴你,只是一時不知道如何說罷了。”
慕容先生再次點了點頭,“姑娘的意思,我明白。”
的確有許多東西。說不明白。有些東西,即使明白,你也得裝作不明白。太明白一件事,就會有這樣或那樣的煩惱。
這位姑娘既是不明白,也是太明白了。否則,她也就不會想那么多,有如此多的擔憂和顧慮了。
或許是慕容先生也是一位醫者,年輕的時候也有過李半夏這樣那樣的顧慮,所以倒是很明白她的心情。
“先生明白?”李半夏愕然。從慕容竹清明的眼神里,她能夠感覺得到她內心中一直關于這個問題的掙扎。
“當然。因為我以前也曾有過和你一樣的想法。”
“……”
“并不是我要自己歌頌自己,而是說實在的,一個有良心有仁心的好大夫。合格的醫者,都會有姑娘你這般的顧慮。”
李半夏只覺得心中歡喜萬分,因為這種矛盾而為難的心情,有的時候快要把她給逼瘋了,她一直不知道如何排解。即使說出來。別人也未必懂她。而這個慕容先生,僅僅只是一句話,就道出了她心中這么長時間以來一直煩憂的事。
“但是后來我漸漸想通了——”
李半夏在聽著,直覺的,她知道這些話一定很重要,尤其對她。可能有用極了。
“這個世間,萬事萬物都有著它運行的規律和存在的道理,人力無法逆轉。一個人。即便他有再大的本事,也無法改變事物運行的規律——”
“我們所處的世間是不斷前進著的,每一樣新事物的誕生,或多或少必然都包含著利弊兩個方面。畏首畏尾、瞻前顧后,只會阻礙世間的進程——”
李半夏仿佛回到了自己高中學哲學課的時候。且不說這些道理是正理還是謬論,這位慕容先生說話的口吻還真有些哲學學者的味道。
而且不可否認。他說的某些話還是有著他的道理的。
“如果每個人,都擔心自己研制出來的物事會對別人、對這個世間造成損害,那么這個世間又有何光明希望可言呢?”
“只要我們不違背自己的道義,堅持自己的職業操守,忠實地履行過自己的責任,那么一件東西的后續發展就交由后人去看、去解決。前有百里哀,研制出了天下第一奇毒,他最初煉毒的目的也只不過是想以毒攻毒,救活一個身被劇毒浸泡的可憐人。后來天下第一奇毒為害江湖,那是下毒者的罪行,不能歸罪到百里哀的身上。他人已死,毒已被盜走,這筆后世之賬怎么也不會算到他的頭上。”
“后有司空旦,為了助本國軍隊致勝,親手在敵國制造出了一場瘟疫。沒想到敵軍竟然拼死抵抗,那些身中瘟疫之人,發著高燒、渾身顫抖也要浴血奮戰。結果這方軍隊的大多將士也被染上了瘟疫,相比較于敵軍的慨然士氣,這方軍隊則士氣低迷,還爆發內戰。”
“司空旦意在讓敵軍死絕,一時還未研制出解除瘟疫的法子。這方軍營瘟疫傳播后,司空旦成了眾矢之的,城墻之上,守城大將軍向全體軍民謝罪,自己濫用小人。最后活活將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司空旦給燒死,以振軍心。”
這兩個故事,李半夏還是第一次聽見。
她明白,慕容先生說這兩個故事的目的。
那百里哀,造出了天下第一奇毒,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并且在生前也盡可能地保管好這種毒藥,不讓他落入宵小手里。那么之后,即使有再多的人死在天下第一奇毒手里,只要百里哀莫忘了自己的本分,施救中毒之人,那么他的所作所為就無可厚非,他并沒有做錯。
就算因為他的過失,或者對手太過強大,硬生生奪去了他的藥物,這一切都不是他存心的,他也能夠得到別人的原諒。
畢竟,下毒害人的不是他。即使沒有他手中的毒藥,那人還是可以拿別的毒藥去害別人。
或許,唯一不能夠原諒他的,就是他自己——
糾結于這個問題,就像鉆進了牛角尖,痛苦煩惱的還是自己。
而司空旦,雖然他死得也很凄慘,但他似乎也是罪有應得。
盡管他有他的立場,希望己方能夠獲勝,卻用這種慘無人道的方法,去傷害那些戰爭中無辜的老百姓,從他之前未研制解除瘟疫的藥方,就知道他是有心讓敵軍營中乃至無辜老百姓都死去的。就這一點,哪怕戰事打贏了,他也會永遠地釘在恥辱柱上。
但凡有良心的人,都不能忍受這樣滅絕人性的行為。比起敵軍中表現出的那頑強震撼人心的一幕,己方軍營的這種種劣跡又如何能夠給臣民信心,他們能把他們最渴盼的勝利帶回來?
這個世上有著千奇百怪的毒和迷藥麻藥,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長不到的。只要你愿意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將這些藥物用在正途,又何必去管這些藥落到了那些壞人手里,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呢?
又不是現今世界那些可怕的生化武器,或者一滴就能讓幾萬幾十萬的人死去或者摧毀一個民族的可怕病菌,這般戒備未免太累了些。
即使是現代這些可怕的武器,某些國家也都擁有。如果每一個都想著被壞人得到了,這個世界就不安寧了,那么恐怕這些東西早都不復存在了。
這些問題,李半夏也不只一次的想過。
這些道理,她也都明白,只是一時還無法說服自己,真的完全卸下心頭的包袱和顧慮,放開手腳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
直到慕容先生這一番話,才讓她真正地聽到了心里去。
只要她做到了自己應該做的,只要她這一切都出自善意和本心,那么以后會怎么發展就看它們自己的吧——
說白了,這些精心研制出來的藥物,每一個就像是她的孩子。這話,聽著雖然有點小俗,卻也很貼切。
在孩子還在身邊的時候,你就不放心他/她,不敢讓他/她出去自己飛翔,怕他/她會遇上壞人。但孩子總有一天會長大的,會從你的身邊離開,獨自生活,他們遲早都會遇上這樣那樣的人,面對各種各樣的考驗。結果會怎樣,更多的還是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但這樣,并不是說真的就完全沒你的事了。
孩子離得再遠,你都會牽掛著他/她,切身為他/她著想和打算。在你能顧慮到他/她的范圍里,盡心為他/她謀劃著一切,讓他/她安全無憂地生活,不被壞人壞事所利用。
盡你最大的努力,做你所能做到的,其他的,只有看他們自己的了。
學醫者,或是做科研的人,也只有抱著這種態度,才會在這條路上走得更加的坦然、更加的從容——
李半夏覺得,自己今日這一趟,還真是來對了。
這件事困擾了她許久,從她第一次自行研制藥物和毒藥的時候,就開始琢磨起這個問題來了。
她不知道,別的醫者是不是也會有她這樣的顧慮和想法。她只是知道,這些想法和顧慮困擾了她太久太久,也太深太深,深得她差點無法從這之中逃脫。
也正是因為有這些顧慮的存在,許多在她腦子里已經成形的東西生生給自己放棄了。經此一事,她是否也該像慕容先生所說的那樣,嘗試著慢慢放下自己心頭的這些包袱,做好自己該做的?
想通了這一點,相信李半夏在這條道路上會越走越遠、也越走越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