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田仁醫傻包子
194?云消雨歇,快意恩仇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洪老頭中的是顛笑散,而不是清風醉的?”還是那句話,她對清風醉并不了解,就算她知道顛笑散,也不能這么快就做出決定。最重要的是,她自打上山以后,他就一直在派人監視著她,門下的稟告中,并沒有說及她為洪老頭診斷過。
“你忘了,在我和姐姐送伯父回房的過程中,我無意中摸到了伯父的脈搏。當時我就發現,伯父的脈象非常的奇怪。正巧我在毒經上見過此毒,因為此毒甚是狠辣,所以給我的印象非常的深刻。我幾乎可以斷定伯父中的就是顛笑散,只因為我對清風醉不了解,故一時也不敢肯定。”
李半夏還記得當時摸到洪天脈搏時的驚愕,一瞬間,她仿佛想到了很多事。今天一天中,發生的許許多多的奇怪的事,無形中被一根線串聯了起來。
“在姐姐送我回房的時候,我曾問過她一些伯父中毒的情況,也向她詳細地了解了清風醉這種毒。于是我發現,顛笑散雖然與清風醉很相似,卻還是有所不同。中了清風醉的,不但內力全失,還形如癡傻。而中了顛笑散的,雖然言行瘋癲,癡癡傻傻,并不會化去內力。”
“想必姐姐回寨的時候,門下的來報你也聽見了。在姐姐打算問及罪責的時候,那些門下曾言道老寨主武功太高,他們想攔都攔不住。憑這一點,我驗證了我的診斷,伯父中的只是顛笑散,而并非杏花宮宮主的清風醉——”
黑衣人眼神一陣閃爍,大概是他也沒想到他千算萬算,居然在這個地方出了紕漏吧?本以為一個瘋子。不會使用武功,誰知那洪老頭竟然還能跟看著他的人打起來。
當然,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李半夏的突然到來。如果不是她上了山,那他的計劃仍是天衣無縫的。
“不錯,妹妹將她的發現立即告訴了我,我深感山寨內部一定有人有異心。也想起了你在酒樓里,千方百計地想要阻止妹妹上山。你為什么要阻止?是否怕她發現了什么?這些年,雖然不斷有人提醒我,你可能有二心。但因為沒有證據,你又是我的叔叔,是山寨的老前輩。我一直都不愿懷疑你。直到今日,我仍然都不敢相信你——這個曾經與我爹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有一日會置他于死地。”
“但是,所有的證據最后都指到了你的身后,我和妹妹商量。準備來演一出戲。一出引君入甕、甕中捉鱉的好戲。我知道這一天都有人在背后注意我們的行蹤,我故意不讓妹妹給爹爹把脈,還讓她一辦好事就回房休息,明日再過來把脈。我這些話你的人很快就傳入你的耳中,以你這種謹慎小心的性子,一定不愿冒這個險。妹妹要看不出來什么倒也罷。她要是看出了爹爹所中之毒并不是清風醉,那你這么長時間的苦心可就白費了——”
“所以你料定我今晚會來?”
“不錯!”洪瑛忽然嘆息了一聲,話中不無感情的道:“孫叔叔。你是我爹的好朋友,從小也就很疼我,你為什么要做這些事呢?”
洪瑛不相信,難道一個寨主之位真的可以讓這么多年的兄弟情誼都不顧嗎?之前的十一叔是這樣,今日的四叔又是這樣。也不知她今后坐在這個位置上,還要面臨多少這樣的事情?
洪瑛有的時候。真的很想拋下寨主之位,拋下一切的包袱,像個最尋常的江湖女子一般,行俠仗義,仗劍走江湖。如果那樣,她或許就沒有這么多的煩惱和抉擇了。
不過,她儼然已經是三山十二寨的寨主,許多事情已經無法改變,再難的抉擇她也要決定,再沉重的包袱她也必須要背負。因為,這是她答應過爹爹的,這也是她的使命和職責。
黑衣人哈哈仰天笑了兩聲,“事已至此,你就不必再在這里裝腔作勢,假仁假義了,我孫耀正落在你們手里,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孫叔叔,只要你及時收手,甘心認錯,看在你這些年為了三山十二寨也算盡心盡力的份上,我愿意讓三位長老對你從輕發落——”
終究還是不忍啊,自從知道這件事情可能是四當家所為,洪瑛的心里就沒有一刻平靜過。
她爹爹被那人害得這般慘,就算將那人碎尸萬段也毫不為過。
但是,一想到四叔會死在自己面前,她的腦海里又不禁想起十一叔被自己打殘廢的樣子。那徹骨的哀嚎,午夜夢回的時候,縈繞在她的腦海,像夢魘一樣纏著她,揮之不去……
“不必了!自古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我孫耀正行走江湖、刀頭舔血一輩子,沒想到今日栽在你們兩個黃毛丫頭手上……也罷也罷,反正難逃一死,我就不勞你們動手了,我自己給自己一個了斷……”
“斷”字一落,孫耀正一抬手中的匕首,往自己的脖子抹去。
鮮血濺出,身體“嘭”地倒在地上,至死都沒有閉上眼睛。
李半夏連忙沖過去,探了探孫耀正的鼻息,隨即對洪瑛搖了搖頭。
門外來人,將尸首抬下去好好安葬。不管他生前做過什么,人死百恨消,就讓他入土為安吧!
李半夏眼看著一個大活人,轉瞬間死在自己的眼前,心里翻騰倒海有點難受,卻還是忍住了。
生命總是這樣易逝,上一刻還鮮活地生活在你我眼前,下一刻可能就走到了人生的盡頭。不留遺憾的方式,就是努力活好每一天,不讓自己生活在愁云慘霧之中。
“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心里是不是很難受?”洪瑛停在門口,拍著李半夏的肩膀問。
“……”
“你不用瞞我,我剛剛就看出來了。你從未涉足武林紛爭,面對這樣的事肯定手足無措。哎!是姐姐連累你了~~”
“姐姐,瞧你說的,就當我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似的。我雖不是江湖人。卻也是個大夫,大夫生生死死的也見過不少,不是你想的那般膽小的。”
洪瑛一想也是,遂點著頭笑了。
“之前為了抓真兇的事,也沒來得及陪你多說說話,看看這山寨的風景。妹妹要是還不累,我就讓廚子備兩個小酒小菜,咱們邊吃邊聊。”
山寨的事快解決了,妹妹也要下山了,自己得和她多抓緊聊聊。否則下次見面也不知道到什么時候。
李半夏知道洪瑛的意思,四當家雖然是罪有應得,但她的死還是給她帶來了不小的沖擊。這個時候。她當然沒有心情吃得下去,而洪瑛在這個時候要提出與她聊聊天,也是希望她心里好受些罷了。
洪瑛的閨閣里,兩個姐妹打算秉燭夜談,李半夏要是累了。可以就在洪瑛這兒歇著。
用洪瑛的話說,李半夏剛才才經歷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放著她一人在房間里她可能會做噩夢的。在她這里那就不一樣了,有她這個女豪杰在此,鬼神見了都得讓道的。
“妹妹,我爹的毒你真的有把握?”
“姐姐莫非信不過我?”李半夏笑著反問。洪瑛今天可是第六次問這個問題了。不過她也知道,這是因為洪瑛抖聽到她爹很快就能恢復如初,太過激動的緣故。
“呵呵!你看我~~”洪瑛不好意思地笑笑。若不是在這陪著李半夏,這會兒她定片刻不離地守在她爹的旁邊。
“姐姐的心情我明白,伯父能夠恢復,我也很替姐姐高興。”若真是清風醉,那可就麻煩了。那既然是包子華包前輩的獨門毒藥。毒自然不是那么好解的。也幸虧孫耀正沒弄個獨門毒藥出來,毒藥的配方在毒經上一早就有記載。而解毒之法李半夏也早已爛熟于心。
在給洪天用藥之前,她曾細細比對過那些藥,確認了可以解除洪天體內的毒才給他配了藥服下。然后再讓洪瑛用內力在一旁協助,為洪天推宮過血,疏通他的血脈。洪瑛的內力與洪天的相沖,激發了洪天潛在的內力,毒素在內外夾擊之下,被逼到了指頭處。接著再給洪天放血,體內的毒素也就順著那些血液留下來了。
李半夏不了解武功,之前也沒想過要用這個法子,頂多就是在一些電視電影上看見過。
洪瑛見她在為這個事發愁,又聽李半夏說過她的想法,便道這個法子可行。于是,兩個人就照著洪瑛的法子做了,結果還真順利地解了洪瑛的毒素。
本來,在沒有內力的情況下也可以化解顛笑散的毒,只不過要受不少的苦,在時間上也要花很長的一段時間。
洪瑛想到她爹很快就能痊愈了,嘴角便止不住地揚起笑容。雖然就在剛才還發生過不開心的事情,但這并不會妨礙想到這件事時的好心情。
“妹妹,這一切姐姐都得謝謝你~~”若是沒有李半夏及早地發現她爹所中之毒,她很有可能就中了四當家的計。若是沒有她,將她心中的懷疑和想法告知她,她也不會這么快地洞穿四當家的陰謀。要不然這一次,三山十二寨的安危可就難說了。
畢竟,杏花宮的實力有目共睹,就是武林的泰山北斗,要和杏花宮斗法都得好好掂量掂量。三山十二寨雖然勢力不小,卻也不及杏花宮樹大根深。更何況,就算能僥幸得勝,那三山十二寨遭受的損失也將是滅頂的。
李半夏最怕別人這么謝她了,當即也陪著洪瑛喝了一小杯,讓她莫再提什么謝不謝的事情了。
認識了這么久,洪瑛對她這位妹妹,除了她是大夫這一點,可什么都還不了解。
好不容易得了空,自然少不了過問一番。
當得知李半夏已經成家之后,不由張大了嘴驚嘆了一聲。李半夏也不知她哪兒來的那么大的反應,她成親了,這件事有那么奇怪嗎?
當然,如果李半夏知道洪瑛心里打過什么小算盤,那她就不會奇怪洪瑛會有這么大的反應了。
本還想著,在自個兒那幫兄弟中,挑一個文武雙全,長得俊的。由她這個做姐姐的,幫李半夏和他說合說合,那樣妹妹就能永遠都留在山上,以后她們姐妹倆也可以時常談心、在一起相處,誰知她都已經成親了,這真是!
又從李半夏得知她丈夫發生的一連串意外,這次她離鄉,千里迢迢為他到邊關就是為了求取治他丈夫的法子,洪瑛也不由為李半夏的這一腔摯情所感動。
甭以為只有江湖女子才有那般豪情大義,許多身在草莽、目不識丁或者弱不禁風的女人,往往也能夠做出讓人尊敬沸騰的事情。
這些事情并不是取決于做這件事的人,而在于事情的本身。
洪瑛也知道李半夏這一路前往邊關,單靠自己的一雙腿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走到邊城,很有可能就這么永遠倒在半路上。
當即就說要派幾個兄弟護送她過去,被李半夏拒絕了。
她怎么能因為自己的事情,就如此麻煩別人?
至于洪瑛別的幫助,諸如盤纏和加涼的衣物,還有一路上可能要用的藥材,李半夏很爽快地接受了。
她把她當妹妹,她是她的姐姐,姐妹之間,太見外了也不是好事。更何況她自己的處境她也清楚,盤纏本就不夠,這個時候死要面子那就是活受罪。
且不說在洪瑛面前,她不需要太在意什么臉面的事情。就是她不接,洪瑛恐怕還會跟她急,說她不把她當姐姐看。到時候,她還真沒有什么好說辭。
洪天的毒雖然解了,還要再觀察觀察,是否中毒之后有什么其他的后遺癥。李半夏也沒敢就這么快走,卻也無法多呆,打算在山寨里再留上個一兩天,好跟進一下洪天的病情。
而這期間,李半夏舊事重提,讓洪瑛教她騎馬。
看來騎馬這一事,李半夏還真就惦記上了。
只不過,想要在一兩天內學會騎馬,可有這么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