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門的帖子?”周和安有些驚訝的伸手,蘇悅兒在人一扭了頭,手翻弄著衣角。
打開了帖子,周和安掃了一眼便說到:“出去應話,說馬上到。”黑婆婆立刻答應著出去了。
“請你做什么?這么急?”蘇悅兒扭著頭問話。
周和安把帖子丟到了蘇悅兒的身上:“你自己看吧,我去準備車馬。”說完轉身便走,蘇悅兒扭頭就只看到周和安的背影,隱隱覺得他有些不高興,再拿起帖子一看,便是微張了口,舌頭抵在了大牙上:紅門十三客恭請新當家速來歡天賭坊議事。
紅門十三客是什么玩意她不清楚,但新當家這三個字卻足夠扎眼,這帖子擺明了就是給她的,而這新當家更是直指了她!
蘇悅兒抬頭看著已經走到了院口好身影,把帖子合上了,繼而她伸手摸著帖子,似是思考了下,便回身入房小心翼翼的取下了那些皮屑,再清洗之后,毫無鉛華的還原著她的容貌。繼而她伸手摸了摸肚子,把前些日子用來當頭巾的那個黑紗拿了出來,再次蒙了臉包了頭,然后出了屋,走向門口。
來到門前,周和安已經叫人備好了馬車,聽她腳步便是回身招呼,兩人的眼隔著黑紗相對,周和安已經看出了不同:“來了,走吧。”他一如既往的溫和儒雅,好似沒發現她的改變,而蘇悅兒更是不言語的上了馬車。
這一趟是周和安親自駕車,此時的平城百姓都正在關注那場荒唐的婚事,并無人在意周門主這邊的情況。馬車得得的在街道上跑著,喧天的鑼鼓聲便在遠處聲嘶力竭。蘇悅兒坐在車內,閉著雙眼,一言不發。
等了一會馬車停了,周和安撩起了車簾:“需要我陪你進去嗎?”
蘇悅兒搖搖頭,下了馬車,弄了眼歡天賭坊的招牌:“你在這里玩兩把,等我吧!”
“好。”周和安輕輕的應著,將馬車丟給一旁的招呼人,跟在了蘇悅兒的身后,蘇悅兒便緊了緊黑紗進了賭坊。
許是因為全城都在關注城主千金的婚事,這種傍晚時分應該最熱鬧的場所里竟沒什么客人,只有幾個小廝懶懶的趴在桌上,兩個類似莊家的熟手正搖著骰子比玩著大小。
蘇悅兒進來靜靜的立在門業沒言語什么,一個小廝就湊了進來:“哎呦,真是稀客啊,我們賭坊竟也有少婦進門了?”他話音落,周和安也走了進來,直接到了一張臺子前做下,指著那一堆云子說到:“誰做莊家?”
立刻熟手之一便過去招呼,另一個看向了蘇悅兒。
蘇悅兒伸手從領口拽出了那塊血玉,立時小廝的神情變得謙恭,繼而身子一彎向前做了請的手勢,那熟手默默的走到前方的一個小門處,拉開了門。
薄薄的紅紗在門內飄動,顯然是內里有風。蘇悅兒毫不遲疑的入內,周和安便也掃了眼那堆剩下的云子,輕聲說到:“單。”
入了紅紗后,是一間小屋,里面擺著桌子椅子,看似一間小的談室,但其內的角門開著,風正從那里吹進來乙
熟手快步的上前帶路,蘇悅兒便跟著,兩人穿過角門走完一個大約八米長的甬道后,她看到了熟人的臉,一對鬼婆正站在跟前。
兩人默默的躬身,熟手即刮轉身而去,蘇悅兒捏了下指骨:“她在哪里?”
鬼婆之一輕聲說到:“在里面等你呢!”
蘇悅兒的內心激動了一下,面上卻不顯絲毫,當下便隨著兩位鬼婆往更深處去。
街道外看著,不過是個小小的賭坊,可內里卻是個三進三出的院子,等到邁步走進二門的時候,蘇悅兒看到了熟悉的景色,荷花池,以及曲橋后的閣樓,不是三層,只有兩層。
“這次的是真的嘍?”蘇悅兒笑著問話,可兩位鬼婆并未言語只帶著她穿過曲橋進了那閣樓內院。
紅衣丫頭,紅衣小廝在院落里忙活著,七八個年半差別較大的人正交頭接耳的在院落里嘀咕著什么,見到鬼婆帶了人進來,便紛紛投來目光,打量著蘇悅兒。
鬼婆們不做停留的上了二樓,蘇悅兒自是跟著,當她們退開房門的時候,紅纓正捧著一碗黑色的藥立在門前說到:“你可來了,快跟我來!”說完便轉身往內里去,把本不著急的蘇悅兒弄得心里一驚,鼻翼里也全是苦苦的中藥味。
紅纓此時已經繞進了屏風后,蘇悅兒一跟過去,鬼婆們則動手關了門,蘇悅兒無暇理會,快步的沖到了屏風后,便看到老太太散著發的趟在床上,胸口處纏著布條浸染出一些藥草汁水的淺綠色,趁著她發白的臉竟讓那個慈眉善目毒辣非常的老祖宗看起來似一片風中枯葉。
“夫人啊,她來了。“紅纓蹲在老太太的床邊,對著她” ,弄輕聲說著,老太太的眼皮一動,人似從昏睡里醒來一般,瞧看到蘇悅兒的一瞬間便是抬了手:“你呀!”
蘇悅兒的心一抽,也不管之前還生老太太的氣,她便一步跨到老太太的床前抓了她的手:“老祖宗,您,您真的傷到了?”
老太太淺笑著眨眼:“我也希望是假的,但可惜我老了,那一下我真沒防備到。
“二爺真的刺了您?”
老祖宗的眼里閃過一絲哀色:“是。”
紅纓此時看向蘇悅兒:“大奶奶快別問這些了,老夫人可沒那么多精神和你慢慢的說這些。”
蘇悅兒詫異的看向她,紅纓繼續說到:“那一下扎的太突然,老太太和我都沒防備,雖然老太太及時屏氣抵擋沒被刺穿心脈,但到底傷在胸口刺傷了肺,如今還在修養的時候,精神頭可沒那么大的。”
蘇悅兒點頭表示理解,畢竟面前的老太太可是個老年人,扎傷了肺能好好的活著已經算不錯了。
“悅兒,你,你為什么不回府?”老祖宗趟在床上輕聲問著,手指緊緊的抓著蘇悅兒的手。
“我…”蘇悅兒此時哪里還說的出她生氣被算計,生氣自己不被尊重?
老祖宗似乎明白蘇悅兒心里想什么,她輕聲地說到:“駭子,是我對不起你,為了白家,為了紅門,我必須顧慮多多,發生了這事,我便干脆命紅纓施展幻陣,偷梁換柱到此,我瞞著消息,卻不是為了算計你,而是我自保的唯一法子,畢竟只有讓所有的人都認為我死了,他們才能撕下面具!”老太太說著忽而咳嗽起來,顯然是激動了,蘇悅兒趕緊幫著順了下氣,口里說到:“是悅兒不懂事……”
老太太緩了兩下,紅纓又給喂了藥,等拿帕子擦了嘴后,老太太才說到:“傻孩子,誰沒點脾氣啊,我也有啊,說實話,我知道你為了查事情的真相,把那幫兔崽子殺的血流成河的時候,我是真的開心啊,咳咳。”
“老祖宗……”
“悅兒,老祖的心里裝著你的,你知道嗎?”老祖說著看了紅纓一眼,紅纓立刻退了出去,繼而老太太捏了下蘇悅兒的手說到:“悅兒,白家也好,紅門也好,越是有份量,就越被人惦記。我老了,就算我精明,就算我手里有人,也架不住年紀大啊!我仗著一把年歲拖著,可這個時候已經拖不下去了。我一心想著白家只要拖到皇上駕崩,新帝繼位,咱們就算熬出來了,只可惜事態不織…孩子,你也看到了,我白家多少人在惦記啊,誰都想把我白家捏在手里,可是白家豈能是別人隨意捏著的?我不允許別人握著我白家的脖子!咳咳!”老太太一時說的激動立刻就咳嗽了起來,蘇悅兒知道傷了肺的人不能激動更要少說話,連忙給老太太順著氣,口里說著:“老祖宗您別說了,悅兒不使性子了,我這就回府,我這就替您看好白家!”
老太太此時卻搖頭,在大喘氣好一陣后才說到:“錯了,不是替我,是替你自己!”說著她的手指卻已經從蘇悅兒手里抽出,滑摸到了蘇悅兒的肚子上,滿眼的希冀:“告訴我,可有了嗎?”
蘇悅兒點頭:“有,有了。”
老太太的眼里竟立時涌起了淚花,笑的燦爛無:“好,好!”正在這個時候,蘇悅兒聽到了雜亂的腳步聲,應是七八個人到了門外,繼而門一開,紅纓進來到了屏風里,伸手抓了薄被給老太太蓋上,兩位鬼婆便把屏風撤到一邊,于是蘇悅兒便看到將才在樓下看到的那些人便站在屋內,排成了兩列。
老太太笑著說到:“這里是九個人,加上墨紅,加上她們。”老太太指了那對鬼婆:“他們便是我紅門十三客,他們有的是舵主,有的是護法,總之是我紅門的骨架。悅兒,現在我是個死人,紅門的當家已經死了,從今天起,你,你便是紅門的當家!”
蘇悅兒一愣繼而搖頭:“我,我如何……”
老太太笑著言道:“你擔的起!雖然你尚不會幻術,但你那種以一敵百的氣勢,殺神殺佛的決絕,已經叫他們折服!”
伴隨著老太太的話,除了紅纓,所有的人立刻跪下,他們個個都鄭重的對著蘇悅兒頷首。
“我,田嵐,紅門第十二代門主鄭重的宣布,紅門冉此時起,交與蘇悅兒,由她做紅門第十三代門主!”老太太說著笑看向蘇悅兒:“我把紅門交給你,也把白家交給你,你別讓我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