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教育局門前停著一輛lc80，熟悉101這個號牌的人都知道這是誰的座車。預備役號牌尾數101的車只有一臺，新光明廠公安處副處長李路的私人小汽車。但市教育局的人是不知道的，不過他們是認識這種車的，這和地高官和地區專員的座駕一模一樣，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坐的車。
左側三層的辦公樓走廊那里，有兩名女干部在竊竊私語，不時的指點著lc80，討論著這車帶來的是何方神圣，又是來找誰的。
沒一會兒，她們就看見對面辦公樓腳步匆匆的下去個女干部，高挑的身材特別的引人注目。
“她是誰？”
“咦，這不是新來的那小學老師嗎，教研科的。”
“牛軍？”
“嘻嘻，是這個名字，夠特別的。”
“看，她上車了！”
“我說呢！從小學調進咱們局哪那么容易，原來有關系的。不知道這車是誰的。”
“八成是市領導的，我在市府大院見過。”
……
車里，李路一邊掛擋給油打方向，一邊笑著說，“牛老師，好久不見了。”
“是挺長時間沒見了，你是大忙人。”牛軍笑著說。
李路聽不出什么意思來，牛軍的表情沒有什么其他變化。從南疆戰場回來之后，事情一件接一件沒個消停的時候，李路沒有和牛軍見過面，甚至于那位還在上小學的“小妻子”的情況他也顧不上打聽了，好像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淡了。說是淡了，不如說是逐漸認清了現實。
至于牛軍，在戰場上那一瞬間的火花過后，也沒了下文。
李路暫時的沒心思去想這個事情，以至于他搞不清楚牛軍是個什么狀況。甚至調進市教育局工作這個事情還是別人告訴他的。
事實上此次過來接牛軍也不是私事，而是紅星拖拉機廠需要翻譯接待中東的商務代表團。這是王嘉慶交代下來的任務，并且是新光明廠當前最重視的一件事情，李路不敢馬虎。
紅星拖拉機廠統一采購中東商務代表團需要的商品，再通過紅星防務公司出口到香港，由奮遠公司香港分公司承接，再與最終的買主進行交割。
怎樣來操作是沒問題了。
前提是拿下訂單。
這就要看李路是怎么和中東的商務代表來談的。
李路已經得到了可靠的消息，伊朗和伊拉克的商務代表團已經把要買的東西談了個七七八八，剩下給紅星防務公司這邊的，就是些剩菜剩飯。王嘉慶也是無奈的，誰讓新光明廠已經不是軍字號單位。
不過李路手里有其他廠家比不上的優勢，他對拿下個大單子很有信心。
拉回思緒，李路道，“是啊，這幾個月確實忙，到處跑，恨不得睡覺都沒時間。牛老師，這次的代表團是伊朗人和伊拉克人，都是商務代表。我主談，你協助我。”
牛軍一愣，“不是說當翻譯嗎？談判我可不會。”
李路笑道，“談判首先要解決語言溝通問題。”
“你的英語比我好，還需要我給你翻譯？”牛軍道。
李路說，“有翻譯顯得正式一些嘛，而且到時候簽合同，領導們也需要翻譯，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你可以去找其他人嘛，陸港這么多高校，找幾個懂英語的還不簡單。”牛軍說。
這會李路就算是傻子，也感覺到有事了。上車到現在才說了幾句話，牛軍的每一句話都是帶有情緒的。只是李路搞不懂這莫名的情緒是怎么來的。他以為牛軍對這樣的事情不太樂意，畢竟紅星拖拉機廠是私營企業。愿意給新光明廠幫忙不代表愿意給紅星拖拉機廠幫忙，那是兩回事。
李路能理解，但他還是為牛軍突然的冷淡感到奇怪和尷尬。
你以為對方會非常高興為你提供幫助，誰知道對方卻出奇的冷淡，這讓李路甚至感覺到面子上有些擱不住。他和牛軍之前是有過一段合作很愉快的時間的。
好在，李路的臉皮是足夠厚的。
他笑道，“其他人我信不過。牛老師，需要給單位發公函的話，紅星廠和新光明廠都可以出面發一個借調公函，我也可以給你們領導打電話說明情況。”
牛軍不屑的哼了一聲，“我們領導可不認識你。”
李路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那，我送你回去。”
說著就要掉頭。
牛軍說，“算了吧，不過先說好，我不能長時間不在崗。”
她只是心里有怨氣罷了誰讓你這么久不找我！
“好好好，沒問題的，不需要翻譯的時候，我送你回來上班。”李路連忙說道。
牛軍理了理劉海，道，“既然讓我參與，你總得跟我說說具體情況吧？”
克萊斯勒防務公司為主的外方技術團隊留了一部分骨干在陸港，只不過合作主體從新光明廠變成了紅星防務公司，那邊的工作早就上了軌道，因此牛軍是很清楚李路要談的是什么生意。
不是坦克就是火炮，反正不會是茶葉蛋。
李路一邊開車一邊道，“來的是伊朗和伊拉克的商務代表團，不過到陸港來的只是其中幾位主要代表。都是要買武器裝備的，主要的武器裝備據說已經敲定了。光明廠那邊的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不是進行了改革，我估計還在那邊幫忙呢。”牛軍道，“光明廠移交地方分成了兩部分，亞洲虎坦克項目部分以及坦克研究所這些重要部門拆分出來變成了紅星防務公司，剩下的成了生產拖拉機的新光明廠。”
李路道，“牛老師，不瞞你說，紅星防務公司是三方出資組成的。新光明廠是大股東，還有新興公司，就是部隊的公司，再有就是紅星進出口公司。”
“紅星進出口公司？那不是你的企業嗎？”牛軍問道。
李路笑了笑，說，“是，我也是紅星防務公司的股東之一，最小的股東。”
在光明廠待了那么長時間，牛軍對李路的了解是很多的，她不像其他人那樣對李路充滿了好奇以及得知這些事情后那般吃驚。她甚至知道奮遠公司的大老板也是李路。時間長了，她也就不會再覺得吃驚。
正如其他熟悉李路的人一樣，不知不覺李路就成了掌握許多資產的人，而差不多一年前他只是保衛科以工代干的副科長。
有個成語叫做習以為常。
李路沉聲說，“這次商務談判很重要，對新光明廠、對紅星廠，都非常的重要。你肯定知道外匯的重要，如果能做成這單生意，紅星防務公司就能獲得價值不菲的外匯。對我個人而言，紅星防務公司是有一定的外匯使用權的，所以也非常的重要。”
牛軍可不是只懂教學的老師，出生技術干部家庭的她，見多識廣，對國家經濟政策很了解，她非常清楚外匯的重要性，尤其是外匯使用權。
“可是，你剛剛也說了，他們要的主要裝備已經敲定，能談下來，交易額恐怕不會太多吧？”牛軍道。
她對武器裝備是絕對的一竅不通了。
李路笑了笑，說，“不一定。伊朗和伊拉克現在的情況很特殊，他們現在最渴望的就是能夠買到更多的武器裝備，只要能用得上的，最好是有一定技術優勢的裝備，他們有多少要多少，根本不在乎錢。”
“當然，產油國有的是錢。”牛軍說道，“不過，再有錢也不會這么買吧？我不了解部隊，但是部隊的裝備更新有周期，這個大家都知道。一下子買很多裝備，這個可能性不大。”
李路笑道，“是啊，不過你說的是平時，非戰爭時期。現在那兩個國家都處于戰爭時期，武器彈藥的損耗是不能用平時的目光去看的。戰爭打的就是后勤，之前咱們去南疆搞戰場研究，你也看到了，咱們的部隊，那些火箭彈不要錢似的打出去，一千塊一枚，都是錢啊。”
牛軍恍然，道，“原來如此，這也夠巧的，兩個國家都在打仗，跟誰打？”
李路拐入前往紅星廠的專用公路，隨口回答：“相互打，兩伊戰爭你沒聽說嗎？”
牛軍頓時頭發都要炸起來，驚愕地看著李路：“你要把軍火賣給交戰雙方！”
……
李路迷之微笑，“是啊，牛老師，你看我牛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