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萬里無云。
一行長不見尾的婚車隊在被隔離的國道上徐徐前進(jìn),每一輛都價值不菲,車子外面,纏繞著粉色絲帶,井然有序的隨著第一輛婚車趕往本市最豪華典雅的大酒店舉行婚禮,場面跟隨者大量隨行的記者,抓拍著這場盛世婚禮最為震撼的一幕。
更有直升機(jī)隨行護(hù)航,無數(shù)人觀望著車道兩邊。
全世界都在直播著這樣的一個世紀(jì)婚禮。
第一輛車子里,坐著身穿婚紗的新娘子。
她的身邊,還坐著一個身穿黑色西裝,戴著胸花的男人。
女人一身雪白色婚紗,緊貼著肌膚的胸口,深V領(lǐng)蕾絲設(shè)計,鑲嵌著一顆顆精致耀眼的鉆石,領(lǐng)口帶著一條全世界絕無僅有的鉆石項鏈,裸露在外的皮膚白璧無瑕,透著熒光般誘人。
瓊鼻櫻唇,明眸皓齒,那是一張精致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臉蛋,一雙眸子淡如秋水般,平靜無波動,靜靜的看著前方,沒有任何結(jié)婚的喜悅,也沒有半絲不悅。
仿佛,今天結(jié)婚的,并不是她。
身邊的男人與她則不同,男人約莫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眼神深邃,薄唇微抿,然嘴角微勾,棱角分明的五官輪廓看起來冷俊無比,鼻梁高挺,嘴唇性感,尤其是搭配在一起之后,更是猶如上帝手下巧奪天工的作品。
一身裁剪得體,看不起來奢華無比的西裝穿在他身上,看起來,就像一個獨裁者。
和女人平靜的樣子不同,他看起來很開心,轉(zhuǎn)頭看著女孩的眼神溫柔似水,就像看著世界絕無僅有的珍寶一般。
修長的手裹住她柔夷般細(xì)嫩的十指,她倏然身形一震,回頭看著他。
男人溫和一笑,撫平了她的不適,柔聲問道,“緊張么?”
女人看著他,卻不說話,但是眼中的平靜,早已經(jīng)在回答,她并不緊張。
男人對她的安靜習(xí)以為常。
她是個啞巴。
或者說,她并不是天生的啞巴,只是,自從三年前大病初愈之后,她就沒有再開口說話,醫(yī)生說,她是心理造成的自閉癥。
車隊很快停在了一個看起來豪華如宮殿,精美華麗的大酒店前,酒店前面,聚集了來自全世界各大媒體的記者,閃光燈不停的閃耀著,嘈雜聲響徹不斷,再加上人太多,門口的大量保鏢維持秩序都很緊張。
今天,是國際前十大企業(yè)的華人企業(yè)家溫天銘和Z國大豪門的千金黎月的婚禮,舉世矚目。
看到婚車到來,記者全部沸騰了,閃光燈不斷的閃著,只為了抓拍新娘子和新郎的照片。
黎月平靜的看著窗外混亂的局面,眼底,閃過絲絲的迷茫,還有坦然。
她要嫁人了,可是,她的親人,卻都不知道。
也許,這一生,都回不去了。
溫天銘淡笑著下車,繞過車子,走到她這邊,打開車門,伸手。
黎月看著他,微微抿唇,卻還是把手伸出來,放在了溫天銘的手上,隨后,水晶般閃耀的高跟鞋觸及地面,她傾身下車。
太陽下,滿身的鑲嵌霎時讓人難以直視。
驚艷和贊嘆聲響起。
兩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又是門當(dāng)戶對,十分的般配和養(yǎng)眼,相機(jī)拍攝的聲音不停地響起。
溫天銘拉著她的手,緩緩步入鋪滿紅毯的酒店,記者和觀看的人群被隔離在外。
酒店被夢幻般的擺設(shè)渲染,猶如童話世界里的婚禮現(xiàn)場,在溫天銘的攙扶下,進(jìn)入酒店大堂。
婚禮現(xiàn)場的門口,一個男人站在那里看著相攜走來的男女,眼中滿是欣慰和歡喜,身穿著黑色的西裝,手里拿著一束白色的花,男女走近他,溫天銘叫了一聲,“大哥!”
男人是新娘的哥哥,黎家唯一的繼承人,黎陽。
輕微頷首,溫聲道,“進(jìn)去吧!”
新郎點頭,看了一眼黎月,走進(jìn)去。
黎陽看著黎月,輕聲問道,“怕么?”
看著他自小最寵愛的妹妹,他眼底全是溫和,還有淡淡的心疼,自從三年前那場病之后,妹妹就都變了,原本多言活潑的她,成了啞巴,沒有喜怒哀樂,沒有歡聲笑語,日復(fù)一日,都是沉默。
她頓了頓,緩緩搖頭,不語。
黎陽也不再問,把手里的花交給她,她接過,他伸出手臂,含著笑意,她嘴唇微抿,伸出手,挽著他,隨后,一起走進(jìn)婚禮現(xiàn)場。
看著現(xiàn)場既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聽著耳邊從未聽過的音樂聲,黎月眼底有些悲傷。
沒有想象中的鳳冠霞帔,沒有該出現(xiàn)的十里紅妝,同樣的婚禮,可是,那記憶深處,最古典的畫面,和面前的世紀(jì)婚禮,截然不同。
而娶她的人,不是當(dāng)年許下諾言娶她為妻的男孩。
是幻覺,還是真實存在,她不知道。
溫天銘站在前面紅毯盡頭,含笑等著她。
一條不算長的紅毯,走了仿佛一個世紀(jì),站在溫天銘身前,黎月很平靜,可眼底,終究有些迷茫,兩世為人,第一次嫁人,她從未和異性有任何的牽扯,也不曾,嘗試過男歡女愛,可是,轉(zhuǎn)眼,她要嫁人了,從今往后,這個男人,就是她的夫君。
不是她曾經(jīng)憧憬著長大后嫁的那個人,不是她熟悉的世界。
黎陽看著溫天銘,溫聲道,“我的妹妹,就交給你了!”
溫天銘頷首,“我會照顧好她的!”
黎陽才把黎月的手,放在他的手心,兩人的手,握在一起。
隨后,溫天銘拉著黎月,緩緩踏上身后的高臺,司儀已經(jīng)在那林等著了。
現(xiàn)場的賓客,都在伸長脖子看著兩人。
站在高臺上,猶如金童玉女,怎么看怎么養(yǎng)眼。
司儀的聲音適時響起,“今天,是個最值得歡慶的日子,我們迎來了一對新人,現(xiàn)在,大家用最熱烈的掌聲,送給溫天銘先生和黎月小姐!”
掌聲霎時響起,在敞亮的婚禮現(xiàn)場,極為響亮。
司儀又是一番致詞,才轉(zhuǎn)進(jìn)主題。
“現(xiàn)在,我們一起作證,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兩人對立而站,溫天銘笑意掛滿,黎月毫無波動。
伴郎伴娘把戒指捧上,站在兩人身旁。
溫天銘拿起一個閃亮的戒指緩緩的往黎月無名指套去。
倏然·····
“轟?。 币宦暎茁暰揄懀尙F(xiàn)場一陣騷動,剛剛還是晴天,怎么打雷了······
溫天銘的動作微頓,隨后,繼續(xù)把戒指套進(jìn)去。
“你該回去了······”一聲似呢喃,似催眠的女音,在她耳邊,繚繞起來。
她身形一震,在溫天銘正要把戒指戴上去的那一刻,用力一甩,恍然退后幾步。
“砰!”
戒指被她一揮,飛向臺下,響起一聲輕微的聲音。
這動作一出,現(xiàn)場都騷動起來,不解地看著臺上的一幕。
黎月臉色蒼白的站在那里,微微蹙眉。
聲音再次響起,“回去吧,回到屬于你的世界去,那里,有人在等你······”
黎月腦袋劇痛,目露驚慌的捂著頭,“?。 ?
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溫天銘,在她這一聲叫起之后,連忙上前想要詢問情況,她卻推開,臉色痛苦的看著溫天銘,說了句,“對不起!”
他已經(jīng)三年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了。
倏然聽到,卻是對不起。
正想著說什么,只見黎月提起婚紗裙擺向門口跑去。
這樣一幕,嚇壞了現(xiàn)場的所有人。
“小月!”
溫天銘和黎陽即刻跟上。
新娘子跑出來,門口的記者立刻狂拍,黎月不管不顧,直接上了一輛車開車離開,這一舉動,讓門口的人全都不解。
這是怎么了。
國道上,一輛纏繞著絲帶和鮮花的婚車呼嘯而過,后面幾輛車緊追不舍。
婚車開的很不穩(wěn),仿佛亂串一般,在國道上迅速前進(jìn)。
剛剛還是萬里晴空,如今,卻是烏云密布,雷聲不斷,卻又不像下雨,而天氣顯示,是晴天。
很快,車子停在懸崖邊上。
穿著婚紗的女人,提著裙擺緩緩走向懸崖邊。
“小月不要!”
身后倏然響起,溫天銘和黎陽緊張的聲音。
她一頓,想要踏空的腳收回,轉(zhuǎn)身,看著身后一臉擔(dān)憂驚慌的兩個男人。
她緩緩一笑,幽幽的聲音響起,“我要走了!”
溫天銘即刻問道,“你要干什么,趕緊回來,我們回去結(jié)婚!”
黎陽也道,“小月,別站在那里,快過來,危險!”
黎月目含笑意,清幽的聲音響起,“我該走了,對不起,我不能嫁給你!”
溫天銘聞言大驚,“去哪?你別做傻事,快回來!”
“回到,屬于我的世界······”
說完,微微后退,站在最邊上,只要再后退一步,她就會掉下去。
后面,是萬丈懸崖!
“小月不要!”黎陽臉色大變,立刻開口阻止。
可是,阻擋不住,女人的動作。
“對不起,其實,我不是你妹妹······”
“不要!”兩個男人厲聲大叫,縱身一躍,想要拉住緩緩墜落的女人,卻只拿到,女人因為墜落脫離飄蕩的頭紗,只見女人,面含微笑的墜落懸崖。
趴在懸崖上,兩個男人,看著女人墜落懸崖,卻無能為力。
······
水滴清脆,輕煙繚繞,晶瑩白璧的冰室內(nèi)。
一個女人躺在晶瑩的冰床上,眼簾緊閉,嘴唇微抿,帶著一絲恬靜,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
唇紅齒白,淡掃蛾眉,玉宇瓊鼻,身上穿著一套白色的衣裙,三千青絲鋪在冰床上,沒有半絲飾物,光滑的額間,一片血絲印記盤旋在雙眉之間。
雙手層疊在腹部,凝脂般光滑如雪的肌膚讓她更加迷人。
冰肌玉膚,細(xì)潤如脂。
倏然,彎翹的眼簾微顫,女人輕擰眉間,額間的血絲頓時消散,隨后,一雙猶如皓月星空般深邃的眸子睜開。
看著身處之地,一種冰寒入骨之感襲來,她緩緩坐起來,三千青絲垂落在后,看著飄散著輕煙的冰室,和身上的服飾,她無波動的眼中,欣喜難掩。
她回來了!
玉足觸及晶瑩的冰面,她緩緩站起來,裊裊的走向晃著白光的入口處。
步履輕盈,緩而無聲。
鳳凰歸來,天下大亂,這場亂世劫,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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