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曼,她是不是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對他施了什么妖術?不然,他怎么會變得這么奇怪,與平時正常的他相差那么多……
如果她沒有對他施妖術,那便是他瘋了,想征服她想瘋了。
她越是對他冷淡,他便越是想要靠近她,征服她,占有她。
說低俗一點,他這是在犯賤!犯天下間最下賤的男人所犯的錯誤!
一個女人竟然可以干擾他的意識,這絕對不是一個好兆頭。
往后,他還是少去看她為妙,以免不經意間再被她蠱惑。而他,也要好好冷靜冷靜,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
征服她……完全沒有那個必要。說到底,她不過就是個女人而已,他會缺少女人嗎?
思及此,腳下的動作略微停頓后,南宮宣猛的加快了步子,急急地往養心殿的方向而去。
……
坤寧宮內,李青曼閑適地躺在軟榻上,明媚的鳳眸輕闔著,三千發絲也隨意地散落在軟枕上,透著一股迷人的慵懶。
軟榻旁邊,馮保畢恭畢敬地侍立著,一邊打量著這位特別的主子,一邊在心底疑惑不已。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不爭寵,不算計,整日就待在這坤寧宮內。
明明,他看得出她很無聊,也看得出,她其實很想找些什么消遣,卻不見她有所行動。
這兩日,她倒是問了他一些關于宮里的事。比如,蘭妃幾位娘娘的背景,在這宮中誰最受寵。再來,便是民間的笑話啊什么的。
笑話他是不會說,他是讓別人說的。聽笑話的時候,她雖不會大笑,但是,即便笑話說得一點也不好,她也會會心地笑笑,然后問問有沒有其他的,從不會苛責宮人。
他可是看出來了,即使她平時冷冷淡淡的,也不多話,但是,伺候在坤寧宮的宮人漸漸都在心底里承認了她這個主子,而不單單是因為皇上的吩咐……
正想著間,見有個小太監從殿外急急地走了進來,眸色一凜,馮保趕緊迎了上去。待小太監對著他悄聲說了些什么后,他帶著小太監大步走出了大殿。
來到殿外,瞧見盛裝而來的蘭妃,馮保面色無波地彎了彎腰。“奴才見過娘娘。”
“馮保公公,皇后娘娘在嗎?本宮聽皇上說皇后娘娘病了,特地前來探望,公公可否通傳一聲?”
挺直腰,馮保不卑不亢地回道:“蘭妃娘娘,皇后娘娘正在休息,你請回吧。”
瞧著馮保有些傲慢的態度,蘭妃心里很不暢快,很想命人將馮保拖下去杖責一番。只是,盡管心里恨得牙癢癢,蘭妃的面上卻不曾表露出絲毫的不悅。
微微蹙眉,她佯裝關心地問:“皇后娘娘正在休息?娘娘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怎生這么厲害?”
視線微垂,馮保淡淡地說:“勞煩娘娘掛心了,皇后娘娘也不是生了什么大病。雖然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但也不會有大礙,只是需要長期靜養而已。”
長期靜養?不宜動怒?眸光微閃,蘭妃淡笑著說:“既然皇后娘娘需要靜養,那本宮就不打攪了。
若是娘娘醒了,還望公公和娘娘說一聲,告訴娘娘本宮前來看過她。等她身體好些了,若是想找人說說話,本宮隨時恭候娘娘的大駕。”
說完,轉過身,蘭妃帶著藍玉殿的太監和宮女們一起離開了,面若嬌蘭的臉上,波光瑩然的眸中閃過一絲陰毒……
大殿內,聽見殿外恢復原本的沉寂,又聽見有腳步聲走了進來,李青曼懶懶地問:“馮保,剛才是誰在外面?”若是她沒有猜錯,來人應該是蘭妃。
自從兩日前最沉不住氣的容妃跟著李綺香來探望她之后,昨日,柔妃和宜妃也到坤寧宮走了一趟。不過,她并沒有見她們兩人,而是被馮保直接給打發走了。
今日,這最后一撥,算來算去都應該是四妃中的最后一位——蘭妃。
來到軟榻旁站定,馮保低聲回復道:“娘娘,是蘭妃。”
嘴角微翹,李青曼淺淺地笑了。
果然,她猜得沒錯,的確是蘭妃。
蘭妃,大將軍之女,南宮宣身邊最為得寵的妃嬪之一,身份地位隱隱高于同時被冊封為四妃的柔妃、宜妃和容妃,頗有四妃之首的氣勢。
其父大將軍掌握著東陽國近一半的兵力,是南宮宣十分敬重的人。至少,在外人看來是如此。而實際上,說敬重是抬舉,說畏懼是實話,說厭惡更是體貼。
大將軍賈慶年是兩朝元老,早年時曾親自帶兵剿滅了幾支讓東陽朝廷頭疼不已的土匪軍,為朝廷立下了不少功勞,是圣天皇帝欽封的將軍。
賈慶年在朝中的地位舉足重輕,與她名義上的父親李筠霖并稱為東陽的左相右軍。一武一文,分庭抗衡。
然,眼下時值太平盛世,根本無仗可打,大將軍一職頗有形同虛設的嫌疑。
為此,朝中背地里議論的大臣不少。但是,畢竟是先帝欽封的將軍,又手握兵權,朝臣也只敢背地里小聲的議論,并不敢當著他的面說些什么。
而賈慶年也自恃曾為東陽朝廷立下功勞,又是先帝所封,在朝堂上頗有些囂張。甚至,有時候還會給南宮宣臉色看。
南宮宣本想過慢慢收回兵權,奈何軍中的將領大部分都與賈慶年相熟,曾與他一同出兵剿匪,交情可謂非同一般。如此一來,牽一發便動全身,南宮宣也只好按下了收權的心思。
后來,為了維持朝堂的局勢平衡,南宮宣只好一邊寵幸當時身為蘭嬪的蘭妃,并同時冊封戶部、兵部和吏部三位尚書的女兒為嬪,并于后來一同晉升為妃。
如今,南宮宣既有心出兵西越和北漠,自然會刻意多親近蘭妃一些,以此拉攏賈慶年。
她聽馮保說,南宮宣已經讓蘭妃協助蕭柔那個老妖婆打理后宮。不難猜出,南宮宣是想借著交出打理后宮的實權來博取美人的芳心,以此取悅自己的老丈人。
她很想說,做皇帝實在不是一份好差事。只可惜,她能看破,南宮宣卻參不破這一層。到底,是他太笨?還是說,是當局者迷?
想到這里,李青曼原本輕闔著的眼簾輕輕地掀開了,眸底有著溫和的笑意。“她都說什么了?態度怎么樣?”
“她讓奴才待娘娘醒了之后轉告娘娘她曾經來過。她還說,等娘娘身體好些了,想找人說話了,可以去找她。至于態度,人心隔肚皮,笑里藏刀。”
人心隔肚皮,笑里藏刀?聽到馮保的形容,李青曼抑制不住地笑出聲來。“呵呵!”
柔妃和宜妃暫且不說,這個蘭妃絕對不是一般的角色。能忍到今天才來坤寧宮探視,足可見蘭妃的耐性。
而蘭妃能在宮里獨擋一面,這也能證明,蘭妃確實有一定的本事。否則,即便南宮宣再怎么想討好賈慶年,也不會將執掌后宮的權利交給蘭妃。
她可是聽馮保說了,這兩日,蘭妃已經開始利用自己手上的權利,在后宮里干了不少好事。
比如,將某個與侍衛私通的采女當場捉住,然后交到了慎刑司。
又比如,縮減各宮不必要的開支,為南宮宣節省了不少銀子。
就憑這兩點,蘭妃便不是個胸無點墨的人。而在縮減開支之后,各宮也沒人敢站出來反對她,足可見她在后宮的威望。
只是,蘭妃對她恐怕好奇得很,也很想將她從后位上踢下去。不知道,哪天會不會對她出手。
精神甚好,想了想,李青曼從軟榻上翻身坐了起來。“馮保,帶我去御花園轉轉吧。”
待在坤寧宮里久了,她感覺自己都快發霉了。現在,是時候出去溜達溜達了。
眸底快速地閃過一絲詫異之后,馮保恭敬道:“好,娘娘請稍等片刻。”
說完,馮保疾步走出了大殿,對著殿門附近的宮女太監們一陣吩咐:“娘娘要去御花園,你去拿把傘來,你去準備茶和點心,你,進來給娘娘梳妝。”
“是。”接到吩咐后,太監宮女們便各自跑開了,一個宮女跟著馮保回到了殿內。
“娘娘,請梳妝。”
含笑的目光輕掃過馮保后,李青曼站了起來,緩步走向內室。
馮保,年方二十六,宮里的太監總管,為人桀驁不馴,總是擺著一張面癱臉,冷漠的神情和南宮宣有的一拼。
她不得不說,果真是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奴才。
她也不得不說,他的確是個機靈的人,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事該做,不用她費心指點他也不會做出什么讓她煩心的事來。
這樣伶俐的人,當太監還真是有些可惜了。如果沒有進宮,估計能闖蕩出一番屬于他的天地來吧。只可惜,一切沒有如果。如果的事,永遠只能是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