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又踢你了?我聽聽,順便再教訓教訓他,讓他以后不準再這么任性地欺負自己的娘親。否則,等他出生之后,我這個當爹的第一個不放過他。”
夜無殤的話語中不免責備之意,但臉上的神情怎么看都是愉悅的,那是一種即將榮升為父親的喜悅。
蹲下身,神色柔和地將耳朵輕貼在那高高隆起的腹部,靜靜地聽了一會兒,俊眉輕揚,夜無殤臉上的笑容漸漸擴大。“這小家伙這么能動,將來一定很調皮。”
李青曼想了想,彎唇笑了。“或許吧。我估計這孩子像你。
你不是說你小時候是個搗蛋鬼嗎?看這樣子,這孩子估計比你還搗蛋。”
夜無殤挑了挑眉,隨即爽朗地笑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我夜無殤的兒子,自然是要比他老爹更出色的。”
“有你這樣當爹的么?竟然期望自己的孩子比自己搗蛋。”李青曼嗤笑出聲,隨即皺了皺眉,“萬一是個女兒呢?你不喜歡嗎?”
夜無殤愣了愣,隨后站起了身,很自然地將面前的人再次攬進了懷里。“只要是娘子和我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歡。
如果夫人喜歡女兒,生出來的是個兒子,那我們就再努力努力,將來再生一個女兒就成。如果夫人喜歡兒子,生出來的是個女兒,將來就再生個兒子。”
李青曼嘴角一抽,面色也跟著一黑。“誰要和你生那么多?”兒子女兒她都喜歡的,她是沒打算再生第二胎,生孩子太辛苦了。
聽出李青曼語氣里的不滿,夜無殤柔柔地笑了。“好,娘子若是不想生,那我們就不生,有一個就夠了。將來,我們一家三口絕對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一家。”
一家三口……多溫馨的字眼啊。
笑了笑,李青曼輕聲道:“其實,說不定是一家四口來的。
剛才,你不是問我夢到什么了嗎?我夢到了兩個可愛的小寶貝。興許,這是老天在托夢告訴我,我們很快就會迎來兩個可愛的小人兒。”
夜無殤怔了怔,然后笑了。“怎么樣?他們長得像我還是像你?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回想了一下,李青曼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靠在夜無殤的懷里。“之前我沒發覺,經你這么一提醒,長得和你還真是有點像,特別是眉眼。至于是男是女,我沒注意。”
事實是,她還沒來得及注意就被他給吵醒了,真想教訓他一下,不過還是算了,誰讓她舍不得呢。
“不急,師兄不是說快了嗎?也沒多少日子了,再等等我們就能知道結果了。”
兩個小家伙……呵呵!他真的很期待呢。就算不是兩個,只有一個,他也同樣高興。
“嗯。”
……
戰事一直未停,自從“西北聯軍”成功攻破洛陽城,稍作休養生息之后,兩軍主將意見一致地乘勝追擊,在十天內,分別撥出兩支隊伍相繼拿下鄰近洛陽的鄴水和襄縣兩城,并以此二城和洛陽城為據點安營扎寨,將糧草等物資紛紛運至,以備長期抗戰。
三城的居民原本還在擔憂或許會遭到屠城,又或者會被“西北聯軍”拉去做苦力,卻沒想到,西越和北漠只是派了數百士兵守住了城門,不準他們隨意進出,除此之外,并未對他們的日常生活進行過多的干涉。
惴惴不安地過了幾天后,見聯軍真的沒有任何異樣的舉動,他們這才安下心來,繼續照常過日子。
期間,盡管有部分民眾曾經意圖反抗,制造事端,卻每次都還沒怎么開頭,便被突然出現的神秘人給鎮壓了下來。
對于這些神秘人,民眾不知道他們是什么來頭,只知道來無蹤去無影的,總是每次來得突然去得匆匆。
數次的嘗試都無疾而終后,這部分民眾便也放棄了,內心深處雖然還會擔憂真的會成為亡國奴,卻也知曉他們無能為力。
而自從北漠和西越合力拿下鄴水和襄縣后,東陽方面,南宮宣突然將主力干將換了一批人物,由大將軍為首,帶領一批有勇有謀的年輕將領應敵。
西北聯軍攻城受阻,戰事隨之進入了僵持階段。
初時,司馬流云本打算派人趁著夜黑風高潛進敵方城內,將城門打開再引大軍進城夜襲,卻不料,東陽軍師早已防著他會來這一手,他派出去的人都沒能回來,且在第二日天明時分發現均被斬首,頭顱高高地懸掛在敵方的城墻之上。
司馬流云氣極,卻只能暫時將各種攻城計劃壓下,改為派出部分兵力跋山涉水,悄然繞到敵軍后方,來個前后夾攻,阻斷敵軍退路以及援軍的及時支援,殺東陽軍個措手不及。
最終,東陽軍戰敗,東陽主帥以及軍師等首領在士兵的掩護下匆匆逃離。
而完顏不破率領的鐵騎軍,則是以破竹之勢先后順利拿下了鄰近的另外兩座城池。
至此,從開戰到“西北聯軍”攻占東陽國六大城池,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
……
六月初六,酷暑來臨。
這一日,烈日當空,炙熱的陽光投射到地面,灼燙出蒸蒸熱氣,沿著地面緩緩攀升,與當空的太陽一同炙烤著戰士們抖擻的神經。
“西北聯軍”連連獲勝,按理本該乘勝追擊,但一大難題卻在此時拋到了司馬流云和完顏不破的面前。
南宮宣放出消息,當朝丞相李筠霖與西越和北漠暗中勾結,通敵叛國,如今罪證確鑿,只等李皇后現身,他便可以饒過李筠霖與李家兩位公子的性命。
李丞相叛國,此消息一經傳開,東陽士兵以及民眾俱是震驚嘩然。
其他人或許不清楚實情,但司馬流云和完顏不破卻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李筠霖叛國,這根本是子虛烏有的事,南宮宣這么做,無疑是想逼李青曼出來。
說實話,他們并不希望李青曼出面,卻也知道,這件事他們不能瞞,也瞞不了。
南宮宣既然會放出消息,那便證明,早晚有一天,這消息是會傳到李青曼的耳中的,不管是以何種途徑。
就算他們的本意是好的,也帶了那么一點自私的成分,但李青曼若知道他們隱瞞,李筠霖若是出了什么事,李青曼將來一定會對他們心生怨懟。
兩人心里都有各自的計較,深思熟慮了一番后,在視線對上的那一刻,完顏不破率先出聲問道:“如何?七殿下有什么打算?”
在帳中來回踱了數步,司馬流云倏然停了下來。“想必可汗與本宮的看法一致,這件事,還是得派人通知她,等她來了之后再看。”
完顏不破微微頷首,“的確如此。那,等下就由本王書信一封通知她,等她來了之后再做決定。”
“好,就依可汗所言。”說完,司馬流云便側過了身,深邃的眸中閃過一道幽光。
完顏不破和她的交情好像真的不淺,能說動完顏不破和西越結盟,她的影響可謂不小。
呵!他本以為她會主動到西越去找他,卻不想,自從汴京一別,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他等了許久都沒能等到她去找他。
之前在洛陽,她曾和他有過口頭上的約定,如今想來,那些話不過是她當時用來敷衍他的,她早有自己的打算。
敷衍他?呵呵!此生,他還從未遇見敢敷衍他的人,她算是第一個,估計也是唯一一個。
說起來,其實他原本并未打算和北漠結盟,但是,一想到她和樓漠白認識,一想到某一天她會出現,再加上各種利弊權衡,他便和北漠結盟了。
說真的,他很意外,她竟然和樓漠白走得那么近,甚至還藏身在樓蘭……
樓漠白是何許人也,什么時候做過這種收留外人的事?她的魅力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很快便寫好了一封信,完顏不破徑直來到司馬流云的附近。“信已經寫好了,那接下來,便是暫緩大軍行進速度,順便讓將士們好生休息一番,養足了精神再戰。”
“嗯。”點點頭,司馬流云沒有多說什么,任由完顏不破叫人進來將信送走了。
“七殿下,若無事,本王就先告辭了,你請便。”
“可汗請便。”
客套的招呼之后,完顏不破便離開了,而在他離開之后沒多久,司馬流云眸色一沉,也跟著來到了帳外。
見他出來,絕殺立即來到了他跟前。“殿下。”
“絕殺,你吩咐下去,全軍休息待命。”
“是。”
看著遠去的身影,司馬流云旋即轉身走向另外一頂帳篷。
……
兩日后,樓蘭
東陽境內持續高溫,樓蘭內卻是一片涼爽。
午后,無心拿著一封信函急匆匆來到了樓家堡的西院,神色凝重。
察覺到有氣息靠近西院,且來人呼吸急促,夜無殤瞇了瞇眸子。
最終見來人是無心,他眸色一閃,轉首對一旁正在逗弄著孩子的人柔聲道:“娘子,該帶孩子進去喂食了,不然,待會兒他們又要鬧騰了。”
“嗯。”李青曼不疑有他,遂點了點頭,滿臉微笑地抱起了搖籃中的一個小不點,與抱著另一個小娃娃的靈兒一同走向內室。
臨進門前,發現有人來了,她進屋的動作頓了頓。回頭一看見是無心,心里猜測可能是戰場上有什么新消息,她也沒有多在意,直接抱著懷里的孩子進了屋。
來到床邊,將孩子輕柔地放到床上,待靈兒轉過身,她動作熟練地解開了自己的衣襟,坐上床然后抱起孩子喂奶。
一嗅到熟悉的奶香味,原本還在胡亂擺動四肢的小人兒立即安靜了下來,自發地湊上前,一口吸住食物的源頭津津有味地吮吸起來。
而躺在床上的另一個,則是晃動著四肢在空中亂抓,似乎有些急切地想要享受自己的權利與福利。
看著懷里的小人兒粉撲撲的臉頰,李青曼忍不住輕輕地戳了一下,一見她這樣,她懷里的小人兒立即笑了,“咔咔”的笑聲聽起來好不樂乎,似乎很喜歡她這樣對待自己。
在軟榻上將自己盡量當作透明的靈兒一聽到那笑聲,便不自覺地望了過來。
想到一家四口幸福甜蜜的模樣,忍不住羨慕道:“夫人,我現在好羨慕你,看你和公子這樣幸福,我都想成親了。”
聞言,李青曼愣了愣,隨即抬起臉來,笑著打趣道:“若是想成親了,那就找個人嫁了吧。你公子手底下可是有好多小帥哥,若是看中哪一個,不妨直接表明心意。我們靈兒這么聰明可愛,不管是誰,都一定能拜倒在靈兒的石榴裙下。”
靈兒皺了皺鼻子。“夫人就別挖苦我了。若是從前,靈兒或許還敢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是美女,如今啊,靈兒可是有了自知之明。
有夫人在,和夫人一比,靈兒那就是山溝溝里的丑小鴨,誰還看得上我?興許會有,不過以我看估計是眼睛瞎了,瞎子我可不要。”
聽完靈兒的這番精妙言辭,李青曼臉上的肌肉抽了抽。
她一直知道靈兒是個機靈古怪的丫頭,靈兒的古怪言論,她也不是第一次聽見,但乍然聽到這樣的話,她還是挺驚訝的。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穿越人士,而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她想,她估計會被靈兒的這番言論震驚得體無完膚。
“靈兒,你……”李青曼剛打算說些什么,夜無殤卻在這時候走了進來。
“靈兒,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和你們夫人細談。”
“哦。”靈兒應了一聲便趕緊跳下軟榻跑了出去。
若是往昔,見夜無殤在自己喂奶時出現,李青曼的第一反應絕對是大聲將他轟出去。但此時,一看夜無殤的臉色,她便猜到有事發生了。“怎么了?出事了?”
“嗯。”夜無殤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后來到李青曼的旁邊坐了下來,俊顏不復平時的云淡風輕或者邪魅惑人。
看了看李青曼,有些不敢與她直視,夜無殤轉而將目光鎖定在了床上的另一個小家伙身上,伸出一只手和他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