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裕王一黨的人,還是那些一直持中立態度的大臣全都跪下了,高聲請立莫涯為皇儲。
而剩下的那些,全都是南家一黨。
南后看著這金殿下向著她跪拜的一眾大臣,冷笑起來,她看著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莫涯,“你很好,很好!本宮真是沒想到啊!”
當年一時仁慈,卻給自己養了一頭狼!
莫涯的臉色掛著從容淡定的微笑靜靜地與南后對視,沈獨站在還站著的那些官員之中看著他,只覺得莫涯的笑容非常的刺眼。他不知道莫涯自己有沒有發現,他的這個表情,太像慕雪瑟,每次慕雪瑟胸有成竹地算計人的時候,都是這個表情。
他在心中冷笑了一下,莫涯也未免高興得過早了一點。
他看見南后被朝臣逼得快要松口的時候,突然一步出列,手持牙笏向著南后道,“啟奏皇后娘娘,微臣以為靖王不配被立為儲君,反而應該立刻下令將其斬殺!”
此言一出,滿堂皆靜,沈獨這話說得極重,他說的是莫涯不配被立為皇儲,而不是不宜,還要南后殺掉莫涯,他是憑什么敢這么說?
跪在地上的大臣全都厭惡地看著沈獨,誰不知道他沈獨就是南晏和南后的一條狗,一介布衣不走正途,卻靠討好南家人才年紀輕輕就坐上這吏部侍郎之位。這種人,一向是那樣出身科舉的大臣們最看不起的。
曾幾何時,沈獨在南熙也是這樣一個走正規仕途,出身進士的年輕官員,只可惜,他在熙國那一場權力斗爭中,看見了捷徑。
“沈侍郎,你這話是何意?”南后微微松了一口氣,若是再無他法,今天這早朝之上,她怕是就不得不答應要立靖王為皇儲了。還好沈獨出言挽救,她相信沈獨是不會隨口胡言的,若是他開口,就一定是有萬全的把握。
“微臣近日得知,靖王里通南熙,與南熙攝政王沆瀣一氣,意圖謀逆!”沈獨看了莫涯一眼,高聲道。
慕雪瑟定然是會幫著莫涯的,從燕王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來,那么九方痕如今既然在玄國,沈獨就不相信莫涯和九方痕會沒有任何接觸。
“胡言亂語!”裕王喝斥道,“靖王曾為大玄在南熙潛伏七年,更是利用南熙的九江王叛亂助大玄奪得了南熙的燕云十六州,他怎么可能會里通南熙,背叛大玄!”
裕王此話一出,許多不知道當年之事的文武大臣,這才明白,原來那時候玄國能抓住時機,在南熙九江王叛亂時進攻南熙,奪得燕云十六州是莫涯的功勞。
“此一時,彼一時,人心是會變的。”沈獨看了裕王一眼,笑了笑,他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么,曾經他只想著怎么殺死九方鏡為他弟弟報仇,可是現在他心里卻只想得到權力。“裕王大概不知道,南熙的攝政王九方痕已經到大玄帝都來了。”
滿朝文武都吃了一驚,紛紛看向沈獨,成興侯冷笑,“沈大人是從哪里得來這不靠譜的消息,南熙的攝政王是不要命了么,怎么會跑到大玄帝都來?還是他南熙已經天下大治,不需要他主理朝政,所以他跑出來游山玩水了?可就算是游山玩水,也要挑挑地方!”
“大玄的靖王都可以去南熙做間諜七年,南熙的攝政王為什么不可能到大玄來?”沈獨輕蔑一笑,他并不想說出慕雪瑟的身份,讓人知道九方痕是來找慕雪瑟的,否則將來他想留下慕雪瑟可就難了,“我想很多人都知道我來自南熙,也曾在這位攝政王還是太子的時候見過他,所以這次他到玄國來,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又向著南后跪下,“皇后娘娘,臣無能,沒能抓住南熙的攝政王,讓他逃走了!”
南后皺了皺眉,現在大玄的局勢這么亂,九方痕居然還跑來湊一腳,這對她來說真是極為棘手的事情。南熙的軍國大權都抓在九方痕的手里,她就算是抓住了九方痕,也不敢動他,否則引起兩國兵禍,吃虧的一定是玄國。
不過,這的確是可以利用來打擊莫涯!
她看了莫涯一眼,問沈獨道,“沈獨,你既然說靖王與南熙的攝政王有所勾結,可有證據?”
“微臣暫時還沒有找到證據。”沈獨道。
裕王冷哼了一聲,“沒有證據就不要亂說話!”
“裕王急什么,”沈獨笑了笑,又道,“但是皇后娘娘想過沒有,臣聽說當年靖王是自己回國的,皇后娘娘并沒有派人營救。可是當時靖王已被南熙的錦衣衛抓住并關進了詔獄!詔獄可不是那么容易出來的,不死也要脫成皮!可是靖王卻能毫發無傷地回到玄國,他是怎么從詔獄出來的?”
沈獨看了莫涯一眼,笑道,“自然是有人放他出來的,這個人是誰?大有可能就是南熙的攝政王,當時還是太子的九方痕!他又為什么要放靖王出來?也許是因為他們達成了某種交易,讓靖王返回玄國,暗中襄助南熙吞并大玄!”
莫涯忍不住看向沈獨,幾乎要為他鼓掌,他在心里贊嘆,慕雪瑟調教出來的人果然不簡單,單憑蛛絲馬跡就將當年的事情猜得八九不離十。
沈獨目光帶著一絲陰毒,“大玄江山怎么能交到這樣的人手上!”
南后的眼神有些玩味地落在莫涯身上,當年的很多細節她的確不知道,比如莫涯被抓進詔獄一事。
百官們全都驚疑不定地看著莫涯,沈獨所言不無道理,若是玄國沒有任何人前往南熙京城營救莫涯,他到底是怎么逃出來的?
“靖王,你怎么說?”南后又恢復了從容,似笑非笑地看著莫涯。
“啟奏皇后娘娘,當年救微臣出詔獄的是微臣的一位紅顏知己。”莫涯微笑,看向沈獨,“因為微臣曾經救過她一命,所以她要報恩,才想辦法救了微臣出詔獄,而這位紅顏知己,沈大人也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