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睡了?”
昕兒點(diǎn)點(diǎn)頭,青龍輕輕的抓住她的手,一邊轉(zhuǎn)身一邊說:“那我們出去走走,邊走邊聊。”昕兒下意識的想要把手抽回來,青龍停步回頭,飽含深意的望著她,四目相對,她低下頭,沒有再拒絕,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跟著他向樓下走去。
兩人信步來到旅店后院的小花園里,沿著地面上平整的石板路前進(jìn),身處夜色掩映之下的花草從中,周圍靜靜的,只有他們兩個。
起初,兩人誰都不說話,低著頭漫不經(jīng)心的往前走,各自想著心事。
“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
昕兒回頭看了看他,他卻將臉轉(zhuǎn)開,似乎不愿正視她的目光。
“對,我覺得……我們明天應(yīng)該往伊丁走……”昕兒滿心躊躇的說著,“我覺得,在那里比較有可能打探到柯蘭德林的消息……”
“嗯,我也這么想,那我們明天去伊丁吧!”青龍隨聲附和。昕兒聽得出,他的話只是敷衍,因?yàn)樗溃@并不是她談話的全部內(nèi)容。
她猶豫著,考慮應(yīng)該如何開口,但不論從哪個方面,她都覺得難以啟齒,她很想問一聲,他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起她,甚至是問一句,你是否還愛著我?然而,面對他,面對自己和他現(xiàn)在的身份,她沒有勇氣。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她訝然的回頭望著他,心里泛起一絲感動,他依然是那樣的了解她,知道她心中的所思所想,之所以裝作若無其事,不過是因?yàn)楹ε滦闹腥丫玫膼蹠绾樗銢Q堤而出,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還好,就是……有些思念……”她鼓足勇氣說出最后的這四個字,卻再也沒有勇氣袒露思念的對象。不過,那已經(jīng)不需要用言詞來表示了。
“是啊,十八年了,任誰,都會思念的……”他滿心惆悵的嘆息著,看上去似乎只是在慨嘆時光的無情,她卻已經(jīng)聽得滿心酸楚,這句在旁人聽來極為平常的嘆息,對她來說卻是如此的珍貴,因?yàn)槟鞘撬麑λ母姘祝诟嬖V她,十八年來,我從未忘記過你。
“昕兒,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答應(yīng)。”他忽然停下腳步,表情鄭重的望著她,昕兒詫異的抬頭,感受到他懇切的凝視,輕輕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覺得,此時此刻,不論他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答應(yīng)。
“你應(yīng)該知道,月兒和云兒,是莫妮卡最牽掛的人。你也知道,她們都不是她的親生女兒……”青龍?zhí)ь^望著繁星密布的夜空,一聲輕嘆:“莫妮卡和我在一起十八年,生下了兩個孩子,但是根據(jù)妖精們的規(guī)矩,族人生下的孩子歸女王所有,母親不可以與孩子相認(rèn)。因此她的兩個女兒都在一出生就被抱走了。昕兒,你也是女人,雖然你未曾有過自己的孩子,但我想你一定能夠理解她的心情。好在,還有月兒和云兒在她身邊,也許,她們原本就是上天送給莫妮卡的禮物吧!在她們的身上,莫妮卡傾注了全部的母愛,她將她們當(dāng)做自己親生的女兒來看待,為了她們可以舍棄自己的一切,視她們?nèi)缤约旱纳?
“我了解……”昕兒感慨萬千的點(diǎn)頭嘆息:“我現(xiàn)在還記得,莫妮卡姐姐跟我說起過的,關(guān)于月兒和云兒的身世,尤其是月兒。當(dāng)時姐姐告訴我,十八年前,她在離開海音斯特姆,趕回森林找你的路上,遇到了一個痛苦的父親。當(dāng)時他抱著一個女嬰,一邊走一邊哭泣。姐姐好心的上前詢問,那個男人告訴她,他的妻子是一個精靈,因?yàn)榈米锪撕谀Х◣熃M織,全家遭到對方的襲擊,妻子為了保護(hù)他和一歲大的女兒,犧牲了自己,他現(xiàn)在帶著女兒身無分文,不知道后面該怎么辦。姐姐看到孩子餓的哇哇大哭,心中不忍,于是拿出錢給那個男人,讓他給孩子買點(diǎn)吃的。”
“也許是看姐姐善良,也許是覺得姐姐比較富裕,男子借口去前面的鎮(zhèn)上買東西,將孩子交給姐姐照顧,然后自己跑開了。姐姐抱著孩子等了好久,男子也沒有回來,她沒有辦法,只好帶著孩子往前面的小鎮(zhèn)方向走,希望能夠遇到她的父親,沒走多遠(yuǎn),就看到不遠(yuǎn)處的一棵樹上吊著什么東西,姐姐過去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原來那個男人已經(jīng)上吊自盡、以死殉情了。姐姐看看懷里嬌聲啼哭的嬰兒,再看看為妻子殉情而死的父親,不忍心讓他暴尸街頭,于是出錢請人安葬了他。她將孩子帶回了森林。由于她回到森林的那個夜晚,天空中掛著一輪紫色的月亮,因此孩子的名字就叫紫月……”
聽著昕兒講述女兒的來歷,青龍的心中倍添惆悵,一邊點(diǎn)頭一邊說:“對,這就是月兒的來歷,這么多年以來,我們都沒有跟她提起過她的身世,但我相信,她一定也猜到了一些,她是那么聰慧,不可能不知道我們不是她的親生父母。”他凝望著昕兒的臉,動情的說:“之所以她從來都沒有向我們問過,我相信是因?yàn)槟菘ǖ膼郗h(huán)繞著她,讓她寧愿相信自己就是她的親生女兒。昕兒,我希望,你和月兒之間,也能夠像母女一樣……”
昕兒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他的話是什么意思?難道說,他在用這種方式表白嗎?昕兒的心里亂亂的,不知道該如何來回答他。
“答應(yīng)我,昕兒,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離開月兒和云兒,請你一定要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她們,幫我照顧她們……”青龍緊緊的抓住昕兒的手,用懇切的目光凝視著她的眼眸,昕兒憂郁的望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月兒和云兒,她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我的親女兒,但是,我不能替你承擔(dān)任何的責(zé)任,我要你好好活著,為了她們……”她用決絕的眼神注視著他,希望能夠驅(qū)走他眼中的絕望。
“我不會輕易的離去,但是,也許我將不得不做出這個選擇,為了她……”他抬起頭仰望凄涼的夜空,喟然長嘆。
第二部:戰(zhàn)亂的魅影 下卷 走向血色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