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心領神會笑了笑,漫說郡王爺不肯,就是肯也不可能將這樣一位奇將送到人家那邊。
李毅有些可惜,依然不想放棄道:“西夏狼主可有說是什麼樣的男兒,說不定她眼中最優秀的男子與我們想的不一樣,說不定不甚精通我大東國文化,是想要最俊美的男子。”
賢王笑道:“能當上狼主的,豈會愚蠢,人家說了,文武雙全,琴棋書畫博學多才,要能當的起她的老師”。
李毅問道:“這話西夏狼主說的?”一語之後卻笑道:“西夏蠻地,隨便找個才子去,就是大學士”。
賢王笑道:“不是,乃是野利都彥,此人官至上品,是兩代狼主之師,精通各國文化,尤其擅長大東國文化,談文論道,竟辨的我大東國內閣大學士個個啞口無言,看來這個最優秀的男子至少要能過得了他這一關”。
郡王爺說道:“野利都彥與沙如雪一文一武,乃是西夏國兩大國之棟樑,無厚才無以居高位,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的能力來,只是野利都彥親臨大東國,難道就不怕我們斷他西夏一柱嗎?”
賢王笑道:“大東國乃禮儀之邦,就算兩國交戰也從不斬殺來使,更何況人家是來結盟的,野利都彥定是精通我國禮法,所以毛遂自薦,一者以示尊重誠心,二者結盟之事也不會吃虧”。
李毅嘆息道:“看來這十萬匹良駒是討不到手了,想不到我大東國地廣人傑,竟找不到一個可以讓番邦女子看的上眼的”。
易天涯冷冷道:“李毅,這話未免說的太過武斷了”。
李毅冷笑著說了一句頗有深意的話來,“易老頭,你捨得嗎?”
這話倒說的兩位王爺莫名其妙,也不多想,微微一笑,兩位元帥好的時候跟親兄弟一樣,不好的時候就是仇家一樣諷刺對方。
這一次易天涯被頂的啞口無言。
李府下人搬來琴桌,七人獨自抱琴上前,孤龍、秋楓、小王爺、何不爭、林薄名、蘇中行、陳禹道席地而坐。
易寒不由感嘆,男子要女子搶才吃香,這女子也要男子搶纔夠味。
焦尾琴、春雷琴、大雅琴、奔雷琴、鳳皇琴、冠韻琴、神遊琴均是名琴,今日終於機會同鳴爭鋒,此乃千年一遇的機會,所有人不由激動萬分,琴分名聲大小,卻難品高低,就看操琴之人的琴藝如何,或許有的琴要從此正名,或許有的琴要從此之後揹負空有虛名,七琴之中焦尾琴名聲最大,次爲春雷琴,餘者皆可列爲同品。
不少人開始注意玄觀之琴,剛纔聽那琴音已經隱約可以猜測到乃是綠綺琴,只是不敢相信,終於有博衆多見者,認出了綠綺琴來,這一消息傳出,所有人更爲激動,又是一把絕世寶琴,可與衆琴爭鳴,頗有中七星伴月的感覺,卻不知道要怎麼分個高下。
只聽玄觀朗聲說道:“小女子在這裡先謝過諸位厚愛。”
幾人還了禮,不敢怠慢,知她還有話要說,靜靜傾聽,心中卻蠢蠢欲動,一臉信心十足,要分個高下。
玄觀說道:“相信各位琴藝非凡,比之也難分高下.......”
玄觀還未說完,何不爭搶先道:“玄觀小姐此言差矣,河有深淺,人有好壞,琴藝爲何不能分個高下”,他心中只有寧雪一人,面對玄觀倒比別人坦然了許多。
幾人並不插話,玄觀笑道:“淡中知真味,常裡識英奇,神奇卓異非至人,至人只是常,玄觀並非要讓大家爭個高下,只是想找一個貼心人。”
何不爭問道:“那爲何要以琴角逐呢?“
秋楓淡淡說道:“無誇妍好美之心,自無醜拙之別,我若自妍,誰能拙我?我若自拙,誰又能美我,如此證之,高下並無區別”,秋楓的意思是,美醜好壞本爲人定,倘若自己認爲是好的,別人又如何能說我不好,我若自認不如,就算別人如何讚美也還是沒用,講究的是一個本心,在他看來,何不爭此人已經失去爭奪玄觀的資格,連玄觀的話都聽不懂,又如何能猜透她的內心。
孤龍不滿何不爭的無禮,我都沒有說話,哪裡輪到你這個無名小輩插話,因爲琴彈的好就能俘虜玄觀的芳心嗎?冷冷道:“藏巧於拙,寓清於濁,藏巧於拙,用晦而明,寓清於濁,以屈爲伸,涉世一壺也”。
何不爭臉色難看,玄觀與秋楓卻是眸子一亮,此乃王師對他的教誨,想不到他竟用來教訓別人,孤龍爲人極爲狂傲,王師卻希望他寧可收斂一點不可鋒芒畢露,寧可隨和一點不可太自命高人一等,可惜的是,他雖明白這句話得意思,卻無法做到,教訓別人難道不是自認高人一等嗎?
“師兄,你還是不懂這句話”,敢用這種語氣對孤龍說話,除了秋楓別無他人。
孤龍只是淡淡一笑不以爲意沉默不語,心中卻暗道:“爭奪輸贏與爲人處事還有些區別,師弟你只是在固步自封,我這是在想你示弱,好讓你輕敵”。
其他幾人雖然早就猜到秋楓乃是孤龍師弟,聽到秋楓的話,心中還是暗暗吃驚,難道這戲就任著他們師兄弟來導演,他們卻只能當看客,有的人自然不願意,像小王爺、林薄名、蘇中行三人可是有著鮮明的目標。
琴還沒比,小王爺頭上不知覺滲出汗水,憑剛纔幾人的話,他就只是聽了個半懂,卻越來越擔心,這琴到底要怎麼比,他對自己的琴藝還是有自信的,絕對不會污人之耳,只是看樣子,不是比琴藝這麼簡單。
林薄名與蘇中行兩人雖然無法像孤龍秋楓那樣隨口就拈來精闢的言語來辨證,可是也算博學多才之人,倒明白了箇中關鍵,最重要是讓玄觀看上眼,這樣一來反而信心更足。
至於陳禹道乃是個琴癡,他只想彈奏出最美妙的琴音來,無慾無求,鍾情一物,若論心態,就屬他最好。
只聽玄觀說道:“凡有道者,有情者。凡好樂者,有德者。非爲引人稱讚而自悅,樂能教人中、和、庸、孝、友,亦能觸琴生情通達古今之玄妙,今以五音六律八舞之法,誦、言、語以敬鬼神,和邦國,諧萬民,不比琴藝,只道琴操可好”。
玄觀既然都這麼說了,今日是她招親,自然由她說了算,就算要讓他們站著蹲著跪著彈奏,若想俘虜她的芳心,就得按著她的規矩來。
只有瞭解玄觀的孤龍與秋楓明白她想幹什麼,這第一關她要考的就是幾人的品性志向。人品亦如花,或似梅花堅貞傲骨,或似牡丹愛慕虛榮貪戀美豔繁華,或似蘭花從容優雅,暗香獨放,或似荷花,涉世自潔......
花樣百嬌,自有鍾愛,人亦如此。
便聽玄觀說道:“地者,萬物之本源,諸生之根菀也,美惡、賢拙、醜俊之所生也。水者,地之血氣,如筋脈之流,請諸位以水地爲主題自奏一曲,誦山河之嬌美,以報哺育之恩”。
小王爺鬆了一口氣,古來琴曲多爲歌頌山河大地,隨意挑選一曲,手到擒來,說道:“我先來”。
其他人卻留了個心眼,打算看看再說,最好讓孤龍與秋楓彈奏完再說。
玄觀微微一笑,“小王爺,請操琴”。
小王爺笑道:“我要彈奏的曲子,名“高山流水””
幾人臉色微微一訝,玄觀不是說只道琴操嗎?你抄襲前人佳作,就是彈奏出來再如何動聽,那也是別人的琴心,這個道字又如何能表達出來,玄觀並沒有明顯說過不可以,但其中她話中之意已經讓衆人自譜曲子。
小王爺還以爲別人嚇到了,高山流水乃是千古絕曲,伯牙是一座不可跨越的高山,他今日就是要用大雅琴攀越高峰,讓玄觀像子期一般,將自己引爲一生知己。
小王爺還未彈奏,玄觀已經知道小王爺什麼性格的人,若真要形容,那就是一株溫室內的花朵,從不經歷風吹雨打。
圍觀的衆人並不知道他們在談論些什麼,卻訝異爲何還不開始,這時只見琴音飄來,是那小王爺正在操琴,有人大喜道:“開始了,開始了。”馬上所有人就聽出來這美妙的琴音正是千古絕曲“高山流水”。
此曲在場之人不知聽了多少遍,卻從不生厭,更難得是出自名家之手,名琴之音,此刻聽來,更有一種不一樣的味道。
一曲之後,全場轟鳴如雷,紛紛爲小王爺叫好。
小王爺見全場爲他喝采,心中得意,朝垂目一臉安靜的玄觀笑道:“玄觀小姐聽此一曲,可否自引爲子期”。
玄觀淡淡笑道:“我非子期,難悟伯牙之心”。
小王爺問道:“卻是爲何?”
玄觀微笑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