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房門被敲響,摸著黑,蘇洛昀怨念無比地隨便披了件衣服,“吱呀”一聲推開門。
門外樹下的人一襲黑色勁裝,唯有兩只眼睛明亮亮的在月光下凌冽的嚇人,身后跟扛麻袋似的背著一個紅衣服的人。
“蘇銘?”少女小口微張,詫異怔愣了一瞬。見他右臂傷口裂開,忙請他進來,手中玄氣一打,房間亮堂了許多。
她扶他坐好后,找出抽屜里的藥遞給他,口氣不怎么好地說:“噥,受傷了還隨便跑出去,真是找死?!?
“他剛剛在你房間門口鬼鬼祟祟,我就把他拿下了?!碧K銘頭一瞥,接過她遞來的白玉瓶,也不急著上藥只是隨意往懷里一揣,腳尖踢了踢腳邊的紅衣男子。
那紅衣人翻了個身,眼睛豁地睜開,一道精芒閃過。
少女反應極快,還沒等他有所動作,摸出匕首,只見殘影掠過,鋒利的刀刃便抵住對方的脖頸,冷冽如刀的眸子直視著對方:“為什么三番五次地要殺我滅口?”
那人怒目瞪視,一張剛毅卻不乏俊美的臉讓少女驚艷了下。
“有人拿錢買你的命。”他毫不畏懼,慢悠悠地站起身,似乎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恍如無物。
“哦?又是一個來取我命的人?”蘇洛昀鳳眸一挑,心跳陡地加速,血液順著方才破開的傷口流淌下來,剛好滴在隔著匕首那張粗獷的臉上。
一股寒氣深入肌膚,饒是他也驚訝了一瞬。
“我見你也是條好漢,今日宴會之上,這一支神弩箭可是你射出的?”她左手從火龍鐲內取出一柄箭矢,那箭尾上赫然是他赤刃親手所刻的標記!
他毫不猶豫地承認:“是我赤刃所為?!?
“我倒是不知我竟有這么大的價值讓你們一個個都想著取我性命?”沒有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她的視線掃過蘇銘,再轉向赤刃,一抹不明意味的光流露出來,“真是夠了!”
蘇洛昀目光下沉,手腕翻轉,一把將匕首移開,將那泛著著寒氣的箭尖緊緊握住,用力一貫,將箭尾狠命地砸向赤刃,大喊道:“今日饒你一命!若有下次,便是你家師傅親自來救,我也定不饒你!”
凌冽的風聲帶起,那箭矢堪堪擦著他的耳邊刮過,駭然之下暗罵今日之事的始作俑者,讓他當了炮灰!
他也不做任何辯解,跟著那箭矢的飛射,縱身躍窗而出。
“蘇銘,我們才一日不見,你長進不少?!?
她的語氣溫柔,絲毫沒有方才的冷厲,只剩下淡淡的笑意,仿佛剛剛那個凌厲的女子不是她一般。
“多謝公主教誨!”他不是個矯情的人,立刻躬身一禮。
少女緩緩地說:“我以流殊天境的名義,修書一封與你父皇,他不日便會派人來接殿下回國?!?
“你是流殊?”
見她點頭承認,男子的黑色瞳孔皺縮,怪不得……就像是想明白什么般,心中的郁結豁然開朗。
“你叫我流殊或是洛昀皆可。”蘇洛昀沉吟了片刻后,笑意加深看向他,“白剎,希望你會將流殊與昀雀公主的身份分開,至少,現在并不是時候?!?
見他一直都不說話,只是眉頭緊皺,洛昀在心里默默嘆息,到底還是她玩過火了。
“關于之前的事情,我向你賠罪。”
她還未說完便被對方打斷:“我不是這個意思,如若你不這些手段,我也不會真正認清你,你需要什么盡管說。”
咯噔!
蘇洛昀的眼皮一跳,詫異地看著他。
不消片刻轉而沉靜下來,慢慢地道:“白剎,既然你是這么認為的,倒也不假。我原本便存著要借你之手打開白虎國的突破口,讓流殊天境在白虎國能有一席之地,看來之前的功夫沒有白費?!?
她的目光不再柔和,方才余留下的一點點情緒盡數被她掐滅,她需要的不是感情用事,既然他全部知道自己只是為了利用他,那么她也不用多此一舉。
“原來如此。”他周身的氣息緩緩收斂,不是她所認識的冰山臉,只是鄰家的大哥哥般,對她說,“那么,我答應,在我可以幫的地方,全力助你?!?
“不過……”他的目光落在了別處,沉吟片刻方道,“關于我的名字,我更喜歡你叫我蘇銘,而不是白剎?!?
“你……”蘇洛昀覺得很詭異,竟然有人拋棄自家姓氏么?不過轉念一想,或許他在白家也不受待見吧,不然出走八年作何解釋?十幾年的殺手生涯卻沒有讓他的政治敏感度降低。
“其實你可以用更簡單更直白的方式敲詐白虎國皇室,可是你沒有。”
他搖頭,直視著少女的明眸:“是我先給你一劍,你不僅沒有落井下石,還教給了我劍術,甚至讓我結識了這么多朋友。沖著這一點,我該謝謝你?!彪m然她的方法過激,但是結果是好的,這點他必須承認,他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意識到他的目光變得柔軟,蘇洛昀心中的石頭也終于落地了,呢喃地道:“不必謝我,我為了自己打算罷了,至于我有教過你劍術一事,你可以當我是無聊打發時間?!?
“不?!彼尤宦冻鲆荒\淺的笑容,“你愛才,你喜歡用劍,劍是你的生命。你遇到我,就像是遇到了一塊可以雕琢的玉器,我說得沒錯吧?”
鳳眸不知何時暈染上了一層水汽,她頓了許久也沒再說話,此人不過與她見過四次面,卻如此了解她,該說什么好呢?
直到很多年之后,她都能夠回憶起當初與之比劍的整個過程。
“啊……快些離開這里吧。不然你的父皇就真的來找你了?!碧K洛昀詠嘆般地說。
蘇銘愕然:“你愿意放棄你之前的努力?就讓我如此簡單地離開?”
“嗯?!鄙倥c頭,“趁著我還沒改主意,最好現在就走?!?
蘇銘的眼眸里迸射出一道精芒:“好!蘇洛昀,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我一定要與你再比一次!等著我!”
說罷沒有絲毫留戀地離開。
蘇洛昀呆愣愣地看著他的影子消失,她這是干什么???她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得來的籌碼,就這么輕易地放走了?
“傻子!”
她罵了自己一句,可突然禁聲了。
一個炙熱厚實的胸膛緊緊貼在自己的身體,一個比她略微高出半頭的精致少年正用極富治愈系的目光望著自己。
洛昀一怔:“你怎么?”
“我怕你出事?!彼穆曇艟拖袷乔逅畡澾^山間,好聽極了。
“我沒事……”她搖頭輕嘆。
悠悠的嘆息聲百轉千回在對方的心頭徘徊不去。
“你忘了今天是十五嗎?寒氣正盛,你今天還動了玄力,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可這該死的兩個人竟然還耽誤了你這么長時間!”
“你都知道了?”她眼眸微垂,不去看他。
“傻女人!”他輕輕地喊了句后,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一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打橫抱起,將她用力一貫,拋在了床上。
一道玄力打出,不再去看她明亮晶瑩還帶著詫異的眼睛,整個宮殿一片黑暗。
“你的身子很冰,把衣服脫了?!彼蝗菥芙^的聲音在她的上方響起。
洛昀想將他翻開,可誰知他早有準備,摁住她的雙手,不讓她亂動:“別動,乖?!?
“玖璇,你想干什么?”蘇洛昀的眸子里沒有警惕,有的是平靜如水。
“取暖啊,笨死了!”玖璇覺得這個女人不是一般的遲鈍,這么曖昧的動作她竟然一點都沒有反應的嗎?!
好像他臉紅心跳就是應該的一樣!
“唔……你臉紅了?”洛昀的靈視一開,看得很清楚。
“不要用魔力!”他警告般地說,語氣卻帶了幾絲痛心。
“我擔心你?!碧K洛昀何嘗不知這是很冒險的做法,畢竟她此生不再是魔女了。可他現在很危險,“你確定沒有關系嗎?和弱小的人契約,強大的一方必定遭受反噬,你最好是說實話,你可是知道后果的。”
“我很好,你不必擔心我?!?
“你瞎說!”
聽著她的口氣變得強硬起來,可兩人的姿勢卻越來越曖昧,她原本就穿得單薄,輕手輕腳地將自己和她的衣服褪去也沒花多少時間。
纏繞在一起的身軀緊緊契合,沒有一絲縫隙。
蘇洛昀覺得這感覺怪異極了。
原本毛茸茸的,她抱了八千年的白狐,怎么現在變成這樣樣了呢?
元海處汩汩的熱流緩解了寒氣的入侵。
元海里有一柄青色的小劍,該劍名為:青霜劍。
此刻青霜劍周圍散發出的邪靈、陰冷、亡靈黑色泛著青光的霧氣緊緊地纏繞在云海之內,流轉于筋脈之間。
原本是在精神識海中,可她為了以身養劍,孕育出靈智,不得已將其封在元海之中,這也是為什么她的血液筋脈以及玄力都帶上寒氣的緣故,當然也是她為何能在七階幻靈師的境界便單挑成名的幻宗強者的原因。
陡然間,另外一股火紅色帶著無匹炙熱的力量從她的肌膚鉆入,一寸寸地沁入,霸道卻不失溫柔地引導。
她清晰地可以感知到兩股力量此刻不分伯仲,正在她的體內撕扯著她的筋脈,要不是玖璇的身子一直貼著自己,她可能這回真要丟半條命了。
“痛……”
她剛要咬住下唇,卻被一枚柔軟的唇瓣塞住,她狠狠地將牙齒咬下。
血液流淌下來,不是她的,而是玖璇的。
意識到她把玖璇的嘴唇給咬破的時候,又是自責又是心疼甚至還有點奇怪的酥麻感涌了上來。
纓紅的唇瓣誰也沒有離開誰,交織在一起,每當痛到極致之時,她便不由自主地狠命咬下,那種奇怪的酥麻感讓她麻木了些許疼痛。
身體的交織雙雙讓對方記住了每一個細節,他們是在經歷生死,將生命交給彼此,契約之力,生命共享,生死相依。
曖昧的氣息在這不大的昀雀殿內流轉,久久不去。
當事人卻依舊在經歷著生死一線的逆襲,可卻終歸是帶起了多少漣漪。
當那道箭矢直直地射向她的時候,他原本還模糊的感情變得清晰起來,不是恩人,不是戰友,而是愛人!
當她見到他拼命地跑向她的時候,她的心砰砰地跳個不停,他明知道她可以應付,為什么還要這么傻?!
糾纏在一起的身軀,冷熱交織,在痛苦與初嘗愛意的甜蜜之間不斷醞釀、翻滾、升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