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在他的心中留下一根硬刺,不除不足以平息憤怒。
心知急不得,但最近心神不寧。
尤其是夜晚總會夢到顧城,他讓博牙抓緊時間查出洛昀的下落。
卻不知……那個女孩正潛伏在他的身邊。往往人的視線總是會有盲點的,而蘇洛昀便是他人生當中最大的盲點。
博牙捋了捋短小的胡子,皺緊了眉頭道:“殿下,很奇怪,我竟然算不出她的位置,就連占卜也時靈時不靈的。”
說著,他的神色一凝:“恐怕是月煞之日將近,天道不顯。”
“竟然有這等怪異之事?”玖璇訝異,但也信了些許,月煞之日本就非比尋常,“你不是說她已經到了妖界嗎?那你可有辦法能夠找到她?”
他思索了一陣子,猶豫著要不要說。
“丞相但說無妨。”玖璇心里急,最見不得這人講話說一半留一半吞吞吐吐的模樣。
博牙卻依舊慢悠悠地說:“你……不妨問一下卓云清。”
“問她?”濃密的眉毛皺緊成了一個川字,所有所思,五指慢慢緊握,“你是說與她有關?”
被譽為最通曉天道的男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后在玖璇冷如冰霜的注視下,嘆了口氣把自己所推測出的東西說了出來:“唉……這是我最難算的一卦了,她們兩個人的命格很相似,隱隱有相連的地方。若你去問,可能她會告訴你一些什么。”
不過博牙有種預感,那姑娘在這件事情上能說出半句真話就是天大的恩賜了。
玖璇陷入了兩難的地步,若是她們之間有交集,他又該如何自處?
沉默了許久,他丟下一句話便匆匆離開。
“丞相,你再接著找。找不到我唯你是問!”
博牙冷汗直冒,這孩子怎么說風就是風?
苦笑地摸了一把額頭上滲出的汗水,然后又撫著自己的胡須,看著他離開府邸。在內心暗暗嘆息。想到顧城這只黑狐妖,心里就一陣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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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萬眾矚目的宮宴開始了。
慶祝妖王后的生辰。
說是妖王后的生辰,但誰都知道,妖王后是不會出現的,每千年一次的相聚妖王宮不過是各族之間交流與利益交換的平臺。
低調奢華大氣的千喜宮中,鼓樂瑟瑟,令人陶醉。
酒席上,觥籌交錯,坐在首座的則是妖王妃紅菱。
比她稍稍低一個位階的男子目光中隱隱露出兇色,正是忝弒太子,將來繼承妖王的第一順位人。大部分人的目光都不會聚焦在他的身上,因為太過兇悍。
緊接著,右邊一列為豹族族長高啟、高目,黑狐族族長黑啤、攬芳;
左邊一列則以三殿下玖璇為首、白狐族公主白芝、二殿下貪揚、獅族先知卓云清以及湘染小公主。湘染心有惆悵,如果湘君姐姐沒有離世,一定還有有一個位置是為她而留。
坐在下方的來賓都是各族長老以及陪行人員,其中人數最多的則是王宮內部之人,他們本身就是狼族成員。五位狼族長老齊齊坐陣,這架勢讓在場眾人都有一種壓迫之感,也給其余妖族一個警示,狼族的王室地位不可撼動。
“人都到齊了,各位,開席吧!”
紅菱起身,高聲唱到,接著她端起酒杯:“咱們共飲此杯!”
“妖王妃萬福金安!”眾人唱和,喝下了這第一杯酒。
她示意大家都坐,擺弄了下火色的裙擺,妖冶的眼睛挑了挑,莊重中又帶了一絲妖魅,“每千年一次的妖王后生辰,夭姚姐姐今日不便出席,還望大家諒解!但這生辰妖王特別規定妖族貴族們都要來妖都熱鬧熱鬧,這妖王宮看著熱鬧起來我心里也高興。”
“前些日子是我兒的婚宴。”她不咸不淡地道歉著,“真是對不起諸位,我兒的婚宴不小心被某些人破壞了,可沒關系,我這個做母妃的,還是要為他選個好王妃的,保證讓各族滿意。”
洛昀捏著酒盞的手猛地一僵,這是什么意思?要給他另找個王妃?
她看向隔著貪揚和白芝兩道身影的玖璇,只見他的眉間隱隱露出怒意,視線猝不及防間與自己在空中交匯,見他以唇帶聲道:“放心。”
女子一笑,沒說話,只是淡飲了一杯酒,繼續聽著紅菱的講話,好歹也是生了玖璇的生身母親……
“各位!家族中有適婚女子的,不妨多與三殿下私下交流,好讓他這個冷冰冰的木頭開了竅,不要執迷不悟。”
聞言,白芝嘴角的笑意掛不住了,她今天是盛裝打扮,這紅菱的話里話外都拿她那日阻止玖璇的婚禮說事,狠狠咬碎了一口銀牙,低聲抱怨,“這老女人就知道把自己的兒子當工具用,從來都不肯多關心下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
洛昀皺眉,視線從玖璇身上移開,見豹族族長站出,拱手道:“多謝妖王妃的厚愛,小女一直未曾婚配,對玖璇殿下也是仰慕已久,不知玖璇殿下可有意愿與小女共結連理?”
黑啤和攬芳的臉色瞬間不好了,臉上的笑容僵住,世人皆知,攬芳公主原本是三殿下明媒正娶的夫人,這豹族族長的女兒要湊什么熱鬧?
被點到名的玖璇優雅地起身,看向高啟,不卑不亢地回拒道:“族長,我心中已有所屬,再也裝不下另外之人。”
話音一落,就好像重磅炸彈般,擊落了平靜的湖水。眾妖竊竊私語。
“原來傳言是真的啊!三殿下真的和白芝公主有染!”
“呸呸呸!不是和白芝公主,我怎么聽說是和獅族先知大人有關系?”
“你是從獅族來的,你說說到底是不是?”
“我……我支持先知大人!”
紅菱訝異,她這個做娘的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竟是會這般武逆她。
還沒等她問他,玖璇就走出了席位,在幾千賓客的注目下,走到兩排酒席中間空出的一大長條空地上,正對著的是端坐在首座的紅菱妖王妃,他的生身母親,也是他所不愿意承認的母妃,目光毫不躲閃地看著她。
他白色的華貴衣袍上方繡著粉色的桃花,而衣領上的花紋讓人看不清楚,但洛昀卻是看明白了,這正是鳶尾花。
豁然間,他展露出一個笑容,輕輕淺淺的,讓人產生無盡的瞎想與美好。
面帶著的笑意是所有人都為之側目的一道風景。
貪揚感覺到了危險,他猜到了玖璇接下來要做什么。他握緊五指,一抹銳利的光劃過眼眸。
他露出笑容的一剎那,轉身背對著紅菱和忝弒。
正面直視著所有前來參加宴會的妖族們,以不可違逆的口吻,宣布一件事:“今天,我玖璇,要在這里向在場的一位姑娘求婚。如果她答應了,那本殿下會很十里紅妝,風風光光地把她娶回家,如果她不答應,本殿下誰都不會娶!”
一石激起千層浪,議論聲此起彼伏,簡直比菜市場還要熱鬧,每個人的眼中都目露八卦。
“哎!到底是誰會這么幸運被殿下選中啊?”
“一定是我,一定是我!我這么漂亮,你看!現在殿下正一直盯著我看呢!”
“誰說是你?一定是我啊!你沒看到他正對著我笑呢嗎?”
“三殿下這朵驕傲的花竟然要被有主兒了!真的好難過啊!以后連個念想都沒有了。”
“哼!就你這難看的樣子?連化形都沒化全,還有條尾巴露在外面,誰會看上你?”
“我說啊,他喜歡的是白芝公主!”
“倒是我啊。殿下一定會娶我的。如此風姿綽約的我啊!我可是寫了幾百封的情書呢。”
“你寫了幾百封?我寫了整整三千封信。”
“我暗戀了三殿下整整三萬年了。快點吧!我的殿下,您快點選我當您的王妃吧!”
“不對不對,他的心中早有所屬,都輪不到咱們!”
“也輪不到攬芳公主!我看著她那副受氣的模樣就覺得晦氣!”
洛昀聽著討論聲越來越大的情形,越發得不可收拾,腦袋劇痛啊!這群人怎么回事啊?能不能正常一點啊?不要這么花癡好吧!也不要隨便議論別人的婚事啊!
貪揚的臉黑得比黑炭還要黑,這一個月他和洛昀一起住一起吃飯,他對她無比殷勤,可她還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絕不讓他有一點兒覺得自己會有機會。今天再一看玖璇這個架勢,他深深地有挫敗感。
反觀紅菱,方才她是極為不悅的,他忤逆了她的安排。不過現下,倒是挺滿意玖璇此刻造成的轟動的,這才是她的兒子,讓所有女性都為之瘋狂,就連她這個做母親都臉上有光。
“好,就依玖璇!”
紅菱話落,高啟也知不可改變了,默然坐回了席位。
但那月影石……若是不能與三殿下聯姻,被他盜去的月影石就與他們豹族一點兒關系全無。
他又不能當著所有妖族的面職責他,妖族以強者為尊武力至上,更多的妖族反而會欣賞三殿下的膽識,笑話他連月影石都看不好的無能,打碎了銀牙還得往肚里咽,這便是他此刻的寫照!
玖璇走了下來,每走一步,萬千少女的呼吸就頓住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