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識了琴聲的厲害,當下主仆三人更加小心翼翼,循著琴聲而去,繞過一叢修竹,終于看到了前方的八角玲瓏亭里有人撫琴。
那人一身大紅錦服,微垂著頭,三千青絲如墨色錦緞一般披下,遮住了他的容顏。只余那雙如羊脂白玉般的纖手在琴弦上躍動,宛如輕巧翩躚的蝴蝶。
水凝煙眸子微瞇,一道冷冽的光如利劍一般狠狠刺向彈琴之人。看身形只覺得似乎有些熟悉,一時之間她又想不起來自己和此人究竟有何過節(jié)。
“段扶蘇在哪兒?”一進亭內(nèi),水凝煙冷聲質(zhì)問道。此刻的她宛如一把犀利的劍刃,雖然斂于劍鞘之中,但是仍然叫人忽略她的危險氣息。
撫琴之人聞聲,纖手微微一頓,旋即抬頭,似笑非笑道:“水凝煙,你來這兒本宮并不意外,只是原本以為你會為伏羲琴而來,卻沒有想到段扶蘇在你心中的分量也不輕呢。”
“是你?”水凝煙看清撫琴之人的廬山真面目后,微微訝異。眼前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消失許久的移花宮宮主慕傾歌。
上次在醫(yī)館有過一面之緣后,水凝煙就派人查探慕傾歌的身份,完全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就是移花宮的宮主,之后司徒少恭下令將移花宮夷為平地,慕傾歌從此杳無音訊,對水凝煙來說這個人幾乎已經(jīng)快要被遺忘了,卻沒有想到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兒。
“水凝煙,別來無恙啊。”
慕傾歌微微一笑,明艷的面容宛如春日嬌艷的花朵,他擺了擺手,示意水凝煙在對面坐下。
水凝煙冷笑一聲,毫不畏懼地落座。
“看茶。”
慕傾歌身邊的侍女流朱上前挑起紫砂茶壺斟了兩杯茶水。
慕傾歌勾唇一笑,端起茶杯慢慢品嘗。“主子。”眼見水凝煙就要端起茶杯,若風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慕傾歌見狀,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無妨。”水凝煙神色波瀾不驚,不以為意道。
她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接著毫不吝嗇地贊賞道:“雪山頂翠,果然是極好的茶葉。”
慕傾歌向水凝煙投去一抹欣賞的神色,啟唇道:“水凝煙,原本咱們或許可以成為知己,可惜……”
“慕傾歌,現(xiàn)在茶也喝了,你是不是可以將段扶蘇交出來了?”她不是聽慕傾歌說廢話的,當下水凝煙開門見山道。
雖然她和慕傾歌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這個男人對司徒少恭癡愛成狂,抓段扶蘇也不過是想引她來這兒罷了。她水凝煙一向恩怨分明,絕對不能白白連累段扶蘇。
慕傾歌的眸子閃過一抹陰毒的笑意,“水凝煙,你放心,只要你死了,本宮一定會放了段扶蘇的。”
此刻,慕傾歌渾身上下都散發(fā)出一抹濃烈的殺氣。水凝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神色不變,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慕傾歌,很可惜啊,本小姐暫時并沒有輕生的念頭,而且人也要。”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慕傾歌的眸子閃過絲絲冷笑,此時的他看起來如玉的面容再也沒有先前魅惑人心的笑意,而是充斥著陰森可怖的猙獰,宛如從幽冥地獄爬出來的一樣。
若風、霽雨急忙上前,護在水凝煙左右,怒喝道:“大膽竟敢對我們主子無禮!”
話落,不等慕傾歌動手,若風和霽雨已經(jīng)紛紛出手,先發(fā)制人。慕傾歌以及身邊的侍女流朱出招應對。
水凝煙向個沒事人一樣,依舊坐在那兒品著香茗,神色平靜無波,那邊打得熱火朝天的四人似乎和她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一般。
當初移花宮可謂是名揚整個云天大陸,慕傾歌作為一宮之主,其武功自然深不可測。流朱和若風、霽雨實力相當,打起來不分軒輊,難分難解,而慕傾歌的武功則比兩人高出太多,片刻的工夫若風和霽雨便連連受挫,力不從心。
水凝煙眸光閃過一抹冷冽之光,下一瞬只見她身形微動,整個人如一只行動敏捷的野豹,快速地竄到了慕傾歌的跟前,腰間取下玄鐵鏈纖手舞動得颯颯有風。
若風、霽雨于是一起聯(lián)手對付流朱。流朱立刻吃力起來,數(shù)十招過后胸口受到重襲,倒地吐血。而這邊水凝煙和慕傾歌斗得難分難解,兩人根本連插手的機會都沒有。
忽然之間,水凝煙手中的玄鐵鏈去若流星,慕傾歌猝不及防間一下子被掃中了胸口,慕傾歌踉蹌了一下。
水凝煙停手,勾唇一笑道:“慕傾歌,識趣的話趕緊將段扶蘇交出來。”
慕傾歌聞言,臉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意,竟是有恃無恐道:“水凝煙,你休想!”
水凝煙怒極,當下手中的玄鐵鏈舞得更是滴水不漏,只見已經(jīng)無法看到那條玄鐵鏈,已經(jīng)化為一片瀲滟的光影。
慕傾歌不敢有絲毫大意,以守為攻,神色冷肅,倒像是故意拖延時間一樣。
“水凝煙,本宮就看你還能囂張多久!”慕傾歌得意一笑。
水凝煙眼里閃過一抹冷光,看慕傾歌的的神色并不像是在故弄玄虛,她看得出如今慕傾歌和她纏斗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罷了,只是不知對方究竟打得什么主意。不管慕傾歌究竟有什么陰謀,她還是速戰(zhàn)速決的好。
當下,水凝煙渾身殺氣騰騰,那雙幽黑的眸子宛如出鞘的利刃,慕傾歌頓時一陣頭皮發(fā)麻。
數(shù)招過后,一旁觀戰(zhàn)的若風、霽雨發(fā)現(xiàn)情況不妙,不知為何原本穩(wěn)占上風的主子如今應對起來十分的吃力,額頭上已經(jīng)沁出了不少細汗。
一時間若風、霽雨的心簡直提到了嗓子口。對水凝煙來說,她更是驚疑不定,完全想不到為何忽然之間她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樣,而且伴隨著還有一陣惡心之感。
水凝煙心頭大驚,對于醫(yī)毒雙絕的她來說,這種癥狀絕對是中毒后才出現(xiàn)的情況。可是自從進入這個庭院后,她一直都加倍小心,根本就沒有做過什么,唯一就是剛才喝了一杯茶,可是那杯茶里并沒有毒藥,難道……
有個念頭在水凝煙的腦海里一閃而過,她強攻幾招抽身,目光在庭院里掃視了一圈,視線最后停落在院中的一叢綠色植物上。
綠美人?竟然是綠美人!只見那抹綠宛如身著綠色衣裙的女子,風姿綽約,縹緲迷人,遠看又像是一片迷離的綠霧,端的是十分美麗。
可是就是這看似美觀的植物卻很少有人知道它會散發(fā)出一種十分清淡的香味,這種香味本身無毒,但若是不小心吃了或是喝了含有柚子的東西,再吸食了這種綠美人散發(fā)出來的香氣,那么就一定會中毒。
其中毒的癥狀就和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完全吻合。當下水凝煙心頭冷笑,雪山頂翠這道茶本身就有微微的酸澀之感,所以在里面即便放下一兩滴柚子水,根本就不會發(fā)覺。更何況一般人知道柚子無毒,即便發(fā)現(xiàn)也不會多想。
水凝煙頓時暗自懊悔,沒想到自己處處小心,結(jié)果還是著了慕傾歌的道。
此刻,看到水凝煙臉上的神色不斷變幻交織,慕傾歌臉上露出一抹高傲而得意的笑容。她早就知道區(qū)區(qū)一個水凝煙哪是她的對手。
一時間那雙媚眸射出無數(shù)冰冷的寒芒,他對這個女人恨之入骨,若是沒有這個女人的出現(xiàn),少恭絕不會無情地對他。所以這個女人萬死難辭其咎。他倒要好好想一想,如何叫這個女人生不如死。
不消片刻,水凝煙如玉的面容慘白如紙,豆大的汗水正從她的額頭不斷滴落。
“主子!”
若風、霽雨眼見水凝煙情況不妙,正想和慕傾歌拼命,水凝煙卻已經(jīng)開口道:“退下。”
若風、霽雨明顯不是慕傾歌的對手,她絕不會讓自己的手下做無謂的犧牲。
若風、霽雨臉上閃現(xiàn)出十分復雜的表情,但終究不敢違抗主子的命令。于是退后一步,惡狠狠地瞪著慕傾歌,似乎只要慕傾歌敢傷害水凝煙一根頭發(fā),他們就以死相拼。
“慕傾歌,如今我已中毒,那么是不是可以放了段扶蘇?”
此刻,水凝煙雖然受制于人,可是她的臉上沒有一絲氣餒和害怕。她高高地仰著下巴,不見一絲狼狽反倒叫人感到神圣不可侵犯。
這時流朱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走到慕傾歌身邊,開口道:“宮主,不能放了段扶蘇!”
水凝煙聞言,眼里閃過一抹狠色,怒瞪了流朱一眼,嚇得流朱頓時打了個冷戰(zhàn),一時間怔怔地站在那兒。
“慕傾歌,你抓段扶蘇不就是為了引出本小姐嗎?如今我已不是你的對手,你還不肯放人,難道是對自己沒信心?”
看到水凝煙臉上露出的嘲諷笑意,慕傾歌勾唇一笑道:“水凝煙,你今日是插翅難飛,本宮主有什么好怕的。”
話落,她對身邊的流朱吩咐道:“傳旨,放人!”
不管怎么說段扶蘇都是西池國的太子,若是殺了段扶蘇,到時和西池國樹敵,絕對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