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滿樓坐落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段,這里以大閘蟹最出名,如今又正是出蟹的旺季,所以每日都是人滿為患。二樓的雅間專為招待京城的達官貴人。
皇甫鈺一來便徑自上了二樓天字一號的包間,顯然是這里的常客。皇甫鈺進入包間,酒樓的小二便殷勤招待。不得不說不愧是京城的大酒樓,服務周到,上菜效率也極高,片刻的工夫,酒菜便上了一桌,基本上全是按照小孩子的口味點的,有花旗參燉竹絲雞、蜜汁焗鱈魚、蜜椒汁煎鵝肝、野干菌燉花膠……
雖然水灝和水翎從小都是錦衣玉食,不過皇甫鈺一擲千金,一桌菜簡直將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全都包含在了里面。兩個小家伙眼珠子盯著山珍海味,口水都要流下了。
由于兩個小家伙嚷著要吃糖葫蘆的緣故,何首便出去買了。皇甫鈺趁著何首不在,覺得是自己打探消息的最佳時機,于是含笑著對兩個小家伙說道:“在用膳之前呢,本太子有幾個問題要問翎兒,若是翎兒如實回答呢,那咱們就可以動筷了。”
水翎聞言,頓時眼神警惕地看著皇甫鈺,自從昨晚在娘親的房間里發現這個長得極好看的男人,他就總有一種感覺,這個男人想和他搶娘親。
皇甫鈺凝望著水翎,聲音有些討好的溫柔,“叔叔知道翎兒最乖了,翎兒能不能告訴叔叔,你爹爹叫什么名字?”
皇甫鈺在想,這個小家伙既然姓水,多半是隨那個女人姓了,他很想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你不說?”皇甫鈺等了半天,沒有想到小家伙只是對他搖了搖頭。
“我沒辦法告訴你。”水翎攤了攤肥嘟嘟的小手說道。
皇甫鈺皺眉問道:“為何?”
“因為我也不知道爹爹是誰。”水翎有些迷茫道。
“你怎么會不知道?”
水翎噘著嘴,如實說道:“因為娘親從沒有告訴過我,而且我以前問過娘親,娘親說讓我不要問,還說我有一個娘親就夠了。”
“那你平時有沒有聽到你娘經常會念叨哪個男人的名字?”皇甫鈺還不死心道。
水翎想了想,回答道:“沒有。”
“你再仔細想想。”
水翎最后還是搖了搖頭。皇甫鈺看小家伙的表情不像騙人,于是也只好放棄。
“翎兒,那你喜不喜歡叔叔?”皇甫鈺有些討好道。
“喜歡你有什么好處?”水翎做沉思狀問道。
皇甫鈺莞爾,“有呀,你喜歡叔叔,叔叔以后可以經常帶你來吃好吃的。”
旁邊的水灝一聽,頓時眼睛一亮,十分踴躍道:“大哥哥,我喜歡你。”
皇甫鈺聞言,笑了笑,說道:“好,灝兒真乖。叔叔給你的獎勵。”既而,皇甫鈺將一只大閘蟹夾到了水灝的碗里。
“謝謝,大哥哥。”水灝謝過,十分歡喜地吃了起來。
水翎見狀,十分羨慕,眼巴巴地望著水灝在吃大閘蟹。皇甫鈺見狀,好笑道:“翎兒,你還沒說你喜不喜歡叔叔。”
水翎眼珠子骨碌一轉,點頭道:“喜歡。”
只要說喜歡,就可以有好吃的大閘蟹,而且今后還能吃到更多的好吃的,他又不是傻子,他當然會說喜歡。
“那你想不想讓我做你的爹爹?”
水翎撇了撇嘴,原本想直接說不愿意的,但害怕到時吃不到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于是眼珠子一轉道:“這我說了不算,也得娘親點頭啊。”
皇甫鈺倒沒有想到這個小家伙腦袋這么靈光,居然知道將問題拋在他娘親那兒。他也沒有打算為難這個家伙,只要這個小家伙到時不要壞他壞事就好,那就讓他先解決了那女人。
皇甫鈺伸手揉了揉水翎的頭發,笑道:“好了,可以動筷了。”
兩個小家伙歡呼一聲,立刻大快朵頤起來。皇甫鈺看著兩個小家伙的吃相,無奈地搖搖頭。他吃得很少,大部分時間都是幫兩個小家伙夾菜,剝蟹肉。何首將糖葫蘆買回來的時候,兩個小家伙也吃飽喝足了,接著對糖葫蘆又展開了一場攻勢。
水翎吃完糖葫蘆,打了個飽嗝,對何首道:“何首姑姑,翎兒要去噓噓。”
何首用帕子給水翎將嘴角的糖漬擦干凈,帶著出了門。水翎在走廊處停下來,何首疑惑道:“咦,翎兒你不是要去如廁嗎?怎么不走了?”
水翎搖頭道:“何首姑姑,翎兒只是有話要問你,里面問話不方便。”
何首微微一愣,旋即微笑道:“嗯,你問。”
水翎想了想問道:“娘親喜歡里面那位太子嗎?”
何首訝然地看著水翎,沉吟片刻才道:“小少爺,小姐只是把鈺太子當朋友。”
水翎聽后,舒出一口氣道:“那就好。”
何首疼愛地撫了撫水翎的小腦袋,開口道:“小少爺又在想什么?”
在何首看來,雖然這個小家伙只有四歲,但是腦瓜子比同齡人不知聰明多少,想法也多。
水翎噘嘴道:“翎兒看得出那個太子喜歡我娘,可我不想讓他做我爹。所以,我想……”
何首道:“翎兒想做什么?”
水翎狡黠一笑,說道:“何首姑姑,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大概兩盞茶的工夫,何首帶著水翎回到了包間。皇甫鈺問道:“怎么去了這么久?”
水翎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我有點鬧肚子。”
“哦。那多喝點熱茶。”皇甫鈺倒了一杯熱茶放到了水翎的跟前。
“謝謝。”水翎笑了笑。
皇甫鈺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盯著水翎看了半晌,總覺得這個小家伙回來后就有些異樣,他琢磨了下,那就是這個小家伙對他突然變得客氣了,好像也沒有先前那般警惕了。畢竟只是個三四歲的小孩子,總不會有什么陰謀詭計,皇甫鈺沒有多想。
剛啜了一口茶水,雅間的門便被人敲響了。皇甫鈺的隨從開門后,足足呆了半晌,才聽他說:“這位姑娘,你是……”
“讓開!”
女子不耐煩地推了隨從一把,徑自往里面走來。坐在里面的皇甫鈺不由得皺起了眉,起先里面的幾人對那個女子都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等那女人出現后,那幾人皆是被驚住了。
只見那女子腰粗如桶,腿壯如柱,腦大如缸,滿臉麻子。總之一句話,長得絕對是胖到極致,丑到沒朋友。
皇甫鈺短暫的震驚之后,神色恢復如常,淡淡道:“這位姑娘你……”
不等皇甫鈺說完,那女子眼睛放光,沖到皇甫鈺的跟前,十分開心道:“鈺太子,沒想到你也在這兒,咱們真是有緣。”
看到女子扭捏和嬌羞的表情,皇甫鈺嘴角狠狠一抽。原本他想叫人將眼前這個胖女子直接哄走,因為多看一眼這樣又胖又丑的女人都是對他內心的一種折磨。如今對方能認出他身份,他反倒遲疑了。
皇甫鈺一向對不美好的事物沒有什么印象,如今卻是搜腸刮肚企圖想弄清楚對方究竟是什么人。那女子衣著華貴,顯然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似乎想到了什么,皇甫鈺那張原本十分英俊的臉突然就變成了染缸,由白變紅,再變青,最后轉黑。
去年宮中的賞花宴上他記得戶部侍郎之女對他大膽表白,結果鬧得滿城風雨,他成了狐朋狗友取笑的對象,這一切只因為那個對他表白的官家千金就是眼前這個極品尊容的女子。試問被這樣的女子大庭廣眾之下表白,有幾人不在心靈上留下陰影?
皇甫鈺想叫人趕人的想法破滅了,畢竟戶部侍郎也是朝中大臣,他總得給人家留幾分顏面。他深呼吸了幾下,緩緩抬頭,正想問對方找他何事,不料那女子已然開口。
“小女子一直以為自己是單相思,卻沒有想到原來太子殿下對小女子也是一片傾心,小女子很感激太子殿下的青睞,所以請太子殿下放心,這件事小女子一定會告知我爹,到時讓他去請求皇上賜婚。你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想來到時一定可以成為一段佳話。”
皇甫鈺聽完,只覺一陣晴天霹靂。旁邊的隨從也是當場石化,不由腹誹:他家主子什么時候饑不擇食,口味變得這么重了。
那邊的水灝一片納悶,不知這么漂亮的大哥哥怎么喜歡這么丑的胖女人,不是剛才還說想做他的大姐夫嗎?而何首和水翎想笑卻忍著。水翎的小臉蛋上泄露了一絲壞事得逞的幸災樂禍。
“這位姑娘,咱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皇甫鈺大手緊握,強忍住抓狂的沖動。
女子聞言,原本歡喜的臉上頓時露出受傷的表情,幽怨道:“鈺太子,明明是你之前向小女子表達情意,怎么一下子就不承認了呢?”皇甫鈺的俊臉更黑了,額頭上青筋跳動,“有何為證?”
“諾,這不就是鈺太子寫給小女子的情詩嗎?”
皇甫鈺心頭一跳,壓住心頭的詫異,接過那位官家千金手中的紙箋,一看之下氣得差點兒從椅子上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