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的樣子好模糊,看不清楚……
“你的手--”慕容翎輕輕地伸出手去,卻沒有的用力,只是拉著子清郎中的手,并沒有放開。
這倒是讓子清郎中一愣,見她雙手捧著自己的手,臉上不禁閃過了尷尬的神色。
“你怎么這樣傻,被蛇咬了都不知道……”慕容翎將他的手拉著,放在了自己的唇邊,也顧不上那么多了,就朝著那傷口吸著。口腔之中立即就彌漫著血腥的味道,讓她不禁皺起了眉頭,胃里也是一陣的惡心。
強(qiáng)忍住不適,慕容翎將那些黑色的毒血一口口的吐出來。等到那鮮血慢慢的變成紅色的時候,才松了口氣。
她的唇角帶血,用帕子仔細(xì)的擦了擦,這才放下心來。
子清郎中站在原地,神色怔然,眸光深邃的望著面前的慕容翎,眉心微動。手上傳來她唇瓣的溫度,她的樣子是那樣的認(rèn)真,眉眼中寫著擔(dān)憂。
此刻他顧不上疼痛,心里卻是涌上了漫漫的暖意。
阿汐……
“好了,沒事了。”慕容翎將子清郎中的手放開,眉毛舒展開來,抬頭望著面前的子清郎中,直視著他的眼睛,認(rèn)真的說:“剛剛真的是謝謝你了,不過,你沒必要豁出性命來救我。”
“我是大夫,怎么能夠見死不救呢?”子清郎中將手收回來,淡然的笑了笑,低聲說:“你還是要小心點,這山中蛇多。早說了你就不應(yīng)該來的,咱們這仙靈草也采的差不多了,夠用上十天半個月了,走吧。”
“好吧好吧。”慕容翎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又盯了一下他的傷口說:“你回去還是要上下藥,那毒蛇的毒液應(yīng)該還有部分沒有吸出來。”
“我知道的。”子清郎中點了點頭,便背上竹簍,并肩跟慕容翎走著。兩人走在這清幽的小路上,陽光斜斜的照在兩旁的樹木上面。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顯得有些尷尬了……
還是子清郎中開口說:“阿汐,你在這小漁村中呆著可習(xí)慣。”
“也慢慢的習(xí)慣了,王大叔他們一家對我都很好,村子里面的人也都很淳樸。”慕容翎淡淡的說著,在這里的生活很是愜意,只是不知道為何,她的心里總是空空落落的,那一部分失去的記憶就像是心臟里面巨大的洞一般,白天的時候,她會為這種生活的愜意而滿足快樂,但是到了深夜,她的心里就產(chǎn)生出巨大的恐慌來,那種失落感讓她很是痛苦。
側(cè)頭,一縷黑色的發(fā)絲落在耳邊,她淺淺的一笑,望向身邊的子清郎中說:“你呢?覺得這里怎么樣?”
“自然是喜歡的。”子清郎中朗聲道,眉眼中就像是隱藏著清風(fēng)朗月似的,那種超脫的氣質(zhì)總是讓慕容翎有些羨慕。
“但是你學(xué)識和氣度,屈居在這小小的漁村里面當(dāng)個山野大夫,豈不是可惜了么?”慕容翎沉聲道,她對子清郎中還很是疑惑的,從他的學(xué)識和那種淡然的氣度,絕對不是一般的郎中所有的
。他就像是一本神秘的深厚的書本,怎么讀也讀不透,只是越是了解就越是讓人折服。
“阿汐你抬舉我了。”子清郎中說著,眼睛直視著前方,說:“這樣的生活多好,依山傍水,無憂無慮,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山水花草作伴,清風(fēng)朗月為友,足以足以。”
“的確,要是再有一位佳人作紅袖添香,飲酒對酌,就再是圓滿不過了。”慕容翎這話本是打趣的,可是說出來后自己也不知道何為一愣,有些后悔了。
倒是子清郎中的語氣也帶著一抹戲謔,側(cè)頭瞥了一眼慕容翎,勾唇露出一個斜斜的笑容說:“不知道阿汐可愿作子清的佳人呢?”
慕容翎怔住,心也有那么一瞬間亂了下,卻還是選擇了沉默。
“阿汐姐姐,子清哥哥--”還是站在竹樓門口的小雨沖著這邊喊了一句,才打破了這僵局。只見小雨快活的跑了過來,露出大大的笑臉說:“不知道你們是去哪里玩了啊?”
“我們是去采藥了,哪里是去玩的。”子清郎中笑著說,又望向小雨說:“你這小鬼頭今日這么早就過來了,今天收網(wǎng)了?”
“是啊,所以就過來看看唄。”小雨狹促的沖著子清郎中和慕容翎動了動眉毛,又?jǐn)D出個大大的笑容說:“是不是小雨來的不是時候呀,嘿嘿嘿。”
“你這小鬼頭,說什么呢。”慕容翎瞪了小雨一眼,轉(zhuǎn)身就進(jìn)屋去了。子清郎中也有些尷尬,瞥見了小雨手中捏著的東西,疑惑的皺眉道:“這是?”
“哦對了,你要不提醒我,我都給忘了。子清哥哥,這是一個黑衣服的男人叫我給你的書信,說是很重要。”小雨將手中的書信遞給了子清郎中,便也快步的進(jìn)屋去追上慕容翎了。
子清郎中拿著那一封書信,那白色的封面上并未落下一個字。但是他這心里也是八成知曉了是誰,轉(zhuǎn)身進(jìn)屋。
將身上的竹簍放在桌子上,慕容翎便拉著小雨說:“咱們回去吧,剛收網(wǎng)了,那些魚還有的是收拾呢。”
“誒誒,我這才剛剛來呢。”小雨有些無語了,不滿的嘟著嘴巴嚷嚷著,可是慕容翎才不管她。她現(xiàn)在還尷尬著呢,淡淡的對著坐在窗戶邊上的子清郎中說了句:“我們先回去了……”
也不等子清郎中回答,就走了。
子清郎中無奈的嘆息一聲,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些。不過很快就恢復(fù)了往常的神色,將手中的信封拆開,取出那一張只有寥寥數(shù)語的信。
掃了一遍之后,子清郎中的臉色變了變。
棕紅色的雕花額格子窗戶外,一片翠綠色的竹葉泫然飄落……
第二日,風(fēng)平浪靜,天空湛藍(lán)湛藍(lán)的,萬里無云,那碧藍(lán)色的大河就像是天空倒影的影子似的,煞是好看。
慕容翎整理著那一筐筐的藥材,將那些藥材的沒用的枝椏都減去,只留下有藥用價值的部分,然后統(tǒng)一整整齊齊的擺放在籃子里面。
她就坐
在窗戶邊上,身邊是翠竹林,靜悄悄的。
子清郎中就坐在她的對面,手中翻看著醫(yī)書,不時拿起筆墨來做上備注,也有時候與慕容翎討論上兩句。
慕容翎對醫(yī)術(shù)也很是了解,對這些藥材的名字和藥效都是了如指掌的,這倒是讓子清郎中有些驚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dāng)慕容翎將那一筐的藥材都整理好了之后,松了一口氣說:“怎樣,現(xiàn)在可以幫我扎針了吧。”
“嗯。”子清郎中將手中的醫(yī)書放下,又抬頭望了慕容翎一眼,盯著她的臉凝視了半會兒,眼神中帶著隱隱的笑意。
“呃……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慕容翎有片刻的分神,不知所措的望著面前的子清郎中。
只見他從懷中取出一方整潔的白色巾帕出來,輕輕的遞給慕容翎,笑說:“擦擦吧,瞧你這臉上弄上了泥巴,像只花臉貓似的。”
慕容翎有些尷尬的接過巾帕往臉上擦了一下,果然有些泥漬……她的表情訕訕,將那手帕收起來說:“許是方才不小心弄上的吧,這巾帕等我給你洗好了再還給你吧。”
“無妨。”子清郎中說著,站起身來,從高高的柜子之中取下一個小小的箱子,從中拿出幾罐藥材來,又取出一些銀針出來放好。慕容翎已經(jīng)很配合的躺在了那軟榻之上,輕輕地閉上眼睛,說:“見著這銀針,我也覺得熟悉。”
“沒準(zhǔn)你之前跟我是同行。”子清郎中半開玩笑的說著,神色淡淡,將那長針沾上了一些藥粉便刺向她的幾個穴位。不一會兒,慕容翎那光潔的額頭之上就沁出了一層細(xì)密的汗水,她的眼睫毛微微的顫動,嘴唇也變得蒼白起來。
這樣的治療每次都要花上整整一個時辰。
金琺瑯九桃小薰?fàn)t里面點著安神凝氣的琺瑯香,那香味能夠稍微的緩解疼痛,讓人的心神都安定下來。
望著她安詳?shù)拿嫒荩忧謇芍械男闹序嚨匾粍印?
等到一個時辰過后的,這香也燃盡了。將那些銀針紛紛的取下,慕容翎的臉色也漸漸的恢復(fù)如常。伸手擦拭了額上的冷汗,緩緩地睜開眼睛,眼中呈現(xiàn)清明的神色。
“怎么樣。”子清郎中淡淡的問著:“你可記起什么來了?”
“嗯,好像有點印象……我是有家人的,爹……娘……我是楚國人……但是其余的記不清除了,但是模模糊糊的有個影子……”慕容翎捧著腦袋,努力的想要讓自己腦海中的記憶變得清晰起來。
“看來是慢慢的有效果了。”子清郎中收拾好了東西,有些猶豫,望著慕容翎,有些話從喉嚨之中轉(zhuǎn)了兩轉(zhuǎn),還是咽了回去。
見到他一副凝重的神色,又欲言又止的模樣,慕容翎有些不解的說:“子清郎中,你可是有什么事情跟我說。”
“我恐怕要離開一陣子,所以……”子清郎中想了想,又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定似的,說:“你可愿意隨我一起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