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府
蔡京揉了揉眼睛,放下書本說道“什么時辰了?”
“回老爺,已經(jīng)酉時了。”外面回道。
蔡京看了看外面說道“我說這天怎么都暗了,罷了,準(zhǔn)備用膳吧,今日吃什么?”
門外等候的管家蔡雄打開門走進來說道“回太師,是新來的太湖蟹。”
蔡京笑道“哦?太湖蟹來了,好哇,多準(zhǔn)備一些,讓孩兒們也都吃上一些。”
正說著,一人在外面說道“稟太師,內(nèi)黃姜德求見。”
蔡京愣了一下,喃喃的說道“此子居然來了...讓他進來。”
沒一會兒,姜德帶著許貫忠來到蔡京的書房,蔡京哈哈的笑道“德兒怎么來了?你那姨娘可還好?”
姜德拱手拜道“小子見過太師,回太師,小子走的時候,姨娘一切都好,還和姨夫老說起你,只是小子離開內(nèi)黃也已幾月,也不知道現(xiàn)在如何了。”
蔡京笑著問道“走了幾月,你去了何處啊?”
姜德回道“我家先生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又看我坐不下,實在不是個讀書的性子,便派許先生陪著我游歷天下,先后去了西北、巴蜀、江東、淮南、山東,然后才來的東京。”
蔡京點點頭說道“嗯,我也聽說了一些你在西北的事情,棉花此物之利當(dāng)真如此之大?”
姜德對蔡京知道自己在西北推銷棉花的事情一點也不驚訝,應(yīng)該說如果蔡京對此事一點都不知情,那么只能說蔡京應(yīng)該準(zhǔn)備從位置上下來了,要知道姜德打著蔡京的招牌在西北可是沒少和官府交流。
姜德點頭說道“卻是如此,只是棉花種子還是太少,要想真正形成規(guī)模,非要幾年之功。”
蔡京嘆道“時間啊..老夫還有,官家也有,不著急!你來的也好,還沒吃飯吧,今日有新上的太湖蟹,我們一同嘗嘗。”
螃蟹?這個可是秋天的好東西,姜德笑道“這可是美味啊,孩兒還真的沒吃,不僅僅孩兒沒吃...孩兒的那些隨從可也沒吃呢。”
蔡京哈哈大笑“你這小郎,難道我堂堂太師府還請不起你那幾個仆從的飯嗎?走,你把你這一路的見聞和老夫說說,老夫當(dāng)年可也是游學(xué)過不少地方的啊。”
——
“我說...”
“哐當(dāng)”“哐當(dāng)”“哐當(dāng)”
“那個...”
“哐當(dāng)”“哐當(dāng)”“哐當(dāng)”
蔡雄看著如同餓死鬼投胎一樣的李忠等人,捂著臉對旁人說道“你們真的沒有放錯人嗎?這幾個真的是小郎君的隨從?”
“蔡管家,你都問了幾遍了,真的是!”旁邊的仆人苦著臉說道。
蔡雄搖搖頭說道“小郎君到底是從哪里來啊,看這些人餓的。”
李忠看了一眼蔡雄,也不理他,繼續(xù)大吃大喝了起來,小郎君可是說過的,這個太師不是什么好東西,還老要小郎君送禮,現(xiàn)在能多吃一點是一點,李忠想罷用力咬了一口螃蟹,天知道為什么太師會喜歡吃這個硬邦邦的東西,又沒肉又不好吃的...就是聽說挺貴的。
正堂上,姜德接過旁邊仆人遞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又吐到旁邊侍女端著的盆中,再將茶水還給那仆人,這便算飯后漱口了,才對坐在上位的蔡京說道“太師不愧是我大宋第一懂得美食大道的人,這江南蟹確是肥美無比啊。”
蔡京聽到說蟹,眼睛都有些發(fā)亮的說道“說到其他,比老夫強的人不是沒有,但說到這字和吃上,老夫卻是沒有怕過誰。”
許貫忠還在回味剛剛的美味,嘆道“昔日蘇學(xué)士有詩云,不到廬山辜負(fù)目,不食螃蟹辜負(fù)腹。今日才知是真啊。”
蔡京嘆道“蘇學(xué)士才華是有,就是在這治國上過于迂腐,如他愿意助舒王,其會讓元祐奸人作亂?”
姜德不愿意和蔡京討論新黨和舊黨的誰是誰非,在姜德的眼中,這兩群人到此時都已經(jīng)變質(zhì),便轉(zhuǎn)移話題說道“太師,聽說官家最近對道家甚為感興趣啊。”
蔡京看了姜德一眼說道“官家本就是來自天上的真命天子,自然對原來天上的同僚們有些想念,因此對道家感興趣也是正常的。何況,這里面你的功勞也是不小啊。”
姜德知道蔡京是說他的《封神演義》,便看了一眼許貫忠說道“此次回京城,我等也把剩下所有的《封神演義》帶了來,準(zhǔn)備過幾日進宮獻(xiàn)給官家,只是我等文字不好,還請?zhí)珟熓孪戎更c一二。”
許貫忠隨后從懷中拿出一本已經(jīng)成冊的書,蔡京旁邊的蔡絳走過來,接了過去,再遞給蔡京,蔡京翻了翻,嘆道“此真乃奇書也,小郎之父母恐怕真不是人間子吧。”
說著,蔡京對蔡絳說道“去請洞微先生來。”說著,蔡京對姜德說道“我給你介紹一個奇人,這個洞微先生乃是官家御封的修道真人,最擅于給人占卜算卦,預(yù)測吉兇禍福。”
蔡絳人還沒走出去,就聽到外面?zhèn)鱽硪宦曅Φ馈奥犝f太師喚貧道?”
蔡絳一臉驚訝的打開門,就看到一穿著道袍的道士走了進來,對蔡京打了一個稽首后說道“貧道今日飯后小睡,夢到有麒麟入室,便知道有貴人到太師府上,故而不告而來,還請?zhí)珟熞娬彙!?
蔡京嘆道“先生正乃活神仙也。”
姜德看著這二人的表演,歪歪嘴,心中極為不屑,只要在這府中,恐怕就不會不知道自己來了吧,而且還不知道是不是蔡京偷偷安排他提前在外面候著的,姜德一直懷疑這個老道在見趙佶前已經(jīng)被蔡京暗授機宜了。否則宮中的隱秘之事,這個老道如何能知道呢?
許貫忠見姜德不說話,便先說道“見過道長,不知道道長說的貴人又是何人呢?”
老道看了看許貫忠說道“這位先生雖然也是面帶貴相,但和你身邊的小郎君相比,就大大不如了,如果貧道沒有看錯,小郎君日后封侯拜相,不是難事啊。”
姜德笑著拱手道“那么就多謝先生吉言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必當(dāng)重禮相謝!”
老道微笑不語,蔡京便道“洞虛先生,你來看看此書,是否說的都是真的?”
老道上前接過,翻了翻,頓時大驚道“此乃上古之事,為何泄露至此?”
姜德強忍住不翻白眼的沖動,他大概明白蔡京想做什么了,只能配合的說道“難道道長也知道上古封神之戰(zhàn)?”
老道嘆道“昔日之戰(zhàn),兇殘至極,哪敢忘卻啊,也不知道是哪位同道,居然將封神之戰(zhàn)成書流傳,還對這些細(xì)節(jié)如此清楚,恐怕在天上的地位不再六御之下啊。”
六御?你想害人直接說啊,這六御可是天上東西南北中五個大帝加上西王母六人啊,這要是說姜德的父親是這六御,那么姜德是什么?那么趙佶又得是什么?
姜德連忙不敢再讓這個老道胡說八道了,急忙說道“這書中之事都是我父親在我幼時說給我聽的,我父親也是聽他好友酒后所述,那好友卻不知道是誰。”
蔡京也咳嗽了一聲,他是準(zhǔn)備和姜德串通起來去忽悠趙佶,但并不是說準(zhǔn)備害姜德,那老道也反應(yīng)過來自己大概忽悠大了些,嘆道“看來小友之父必是我道中人,可惜不得一見啊,太師,貧道有一請求還望周全。”
蔡京伸手說道“還請先生直言。”
那老道說道“此書中的所言,都乃上古之事,貧道想借去詳讀一夜,不知可否?”
蔡京看向姜德,姜德便道“書本來就是給人看的,道長拿去就是。”
那老道再次謝過,這才離去,蔡京看了看姜德,笑了笑說道“可惜德兒之父不在人間,否則必受官家恩寵。”
姜德?lián)u頭說道“我父不喜人間富貴,恐怕即使還在人間也不會到京城來,說起來,我從山東到京城的時候,路過濟水,玻璃廠坊近日煉制出兩件寶物,我此次帶來準(zhǔn)備獻(xiàn)給官家。”
蔡京嗯了一聲說道“有寶物,自然應(yīng)該先給官家。”
姜德知道蔡京的意思,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說道“當(dāng)然,這寶物煉的出第一次,便有第二次,我這里還有一個,卻是特地帶來給太師的,此物一出,我其實心中是有些顧忌的。”
說著,姜德把錦盒打開,蔡京和蔡絳都知道姜德每次拿出來的禮物都是世界少有之物,不禁抬起頭想早一點看見,姜德從盒中拿出一個金色的管狀物,遞給許貫忠說道“此物名為望遠(yuǎn)鏡,可有千里眼之功效,只要無山川阻擋,便都可看其明細(xì)。”
許貫忠走上前遞給蔡京,蔡京接過,聽姜德說的神奇,很想試試看,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做,姜德說道“請?zhí)珟熞撇降酵獍伞!?
蔡京便和姜德等人一同來到外面,此時的月亮不過是一個月牙。姜德指著月牙說道“請?zhí)珟煂⒋送h(yuǎn)鏡大的那頭對著月亮,小的那頭對著眼睛,瞇著另外一只眼睛看。”
蔡京按照姜德說的閉著一只眼睛,對著望遠(yuǎn)鏡小的一頭看去,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叫道“啊呀!”說完連忙放下望遠(yuǎn)鏡,然后又看了一眼,又叫了一聲,這樣兩三次,才贊道“妙哉!妙哉!當(dāng)真千里眼也!只是月亮上為何如此多的大坑?”
姜德嘆道“據(jù)我父親說,此乃上古開天之時,無數(shù)天外隕石所致。”
蔡京放下望遠(yuǎn)鏡,遞給旁邊早已眼饞不已的蔡絳,接著蔡絳又重復(fù)了一遍蔡京剛剛的動作,蔡京看著蔡絳這樣,哼道“絳兒,不得失禮!”說罷,對姜德嘆道“此物真乃神物也,可窺得天機,難怪你有所顧忌。”
姜德?lián)u搖頭說道“小子擔(dān)心的不是天機,乃是軍機,此物如為我軍所有,我軍細(xì)作便可在數(shù)十里之外探得敵軍動向,但如被敵軍雖有,我軍一舉一動都在敵軍目下!”
蔡京本質(zhì)還是個政治家,是這大宋帝國的首相,聽到姜德這樣說,也發(fā)現(xiàn)此物對于軍事的利處,當(dāng)然,這個利益絕對要放在哄趙佶開心之下的。
蔡京摸了摸長須說道“德兒所言甚是啊,此物務(wù)必要嚴(yán)加看管,尤其是那玻璃作坊,不得讓外人隨意進出,要仿效神臂弓之例!”
姜德點頭說道“小子也是如此想的,因此想借一隊禁軍守衛(wèi)那場。”
蔡京看了看姜德,笑道“看來你已經(jīng)有了人選了,是何人啊?”
姜德笑道“不是旁人,便是那金槍班教頭,人稱金槍手徐寧的便是。”
蔡京喃喃的念了一遍徐寧的名字,問道“為何不讓你那師兄去?”
姜德嘆道“我那師兄恐怕還舍不得和嫂嫂分開。”
原來北宋禁軍有規(guī)定,京城的禁軍外出調(diào)動是不可攜帶家屬的,這一來是為了防止家屬隨身會使得軍無戰(zhàn)心,二來也是防止造反。
徐寧和姜德沒有交集,接到命令也只能無奈離京,而林沖要是知道,說不定會埋怨姜德,因此姜德準(zhǔn)備再找機會。
蔡京笑道“你倒是一個重情義的人,也罷,就依你。”
姜德連忙謝道“多謝太師!”
蔡京摸了摸望遠(yuǎn)鏡說道“你本就是翊麾校尉,此次恐怕官家又要升你的官職,那徐寧不過一金槍班班頭,麾下也不過兩百人,位在你之下,但也不能將金槍班全部調(diào)走,只能調(diào)動一半,這樣吧,我到時候勸諫官家讓你在殿前司掛職,你便可直接指揮金槍班,如此也是名正言順,如何?”
姜德連忙謝道“多謝太師恩典!”
蔡京滿意的撫須笑道“卻是你應(yīng)得的,不必謝老夫...”
——
“主公,這徐寧,主公好像是勢在必得啊。”清冷的月光中,許貫忠對騎著馬的姜德說道。
姜德點點頭回道“徐寧世代在金槍班為將,可謂當(dāng)世鐮鉤槍第一家,此次在青州。如不是秦明中計,就那數(shù)百騎兵就要傷我不知道多少兵卒。騎兵之威如此,而我梁山軍中卻無克其之法,故而我迫切需要此人啊。”
許貫忠表示明白的說道“可此人是否會歸順我梁山呢?”
姜德哼了一聲說道“這個問題,就交給吳用去考慮吧,說實話,我一直懷疑,如果吳用愿意,是不是連蔡京都能誆到我梁山來當(dāng)個軍師參贊。”
許貫忠笑道“要真有那天,這汴梁城也該換個旗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