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后:瀾韶十五年春,冰皮始解,春回大地,萬物復(fù)蘇,花紅柳綠;這些日子,夜未央的身子越發(fā)的懶怠,皇后夜珈翎日日在一旁侍疾,夜未央這些日子瞧著夜珈翎的眉眼,總是不自覺的想到若干年前的那個人,整整十五年,她沒有一絲一毫關(guān)于他的音訊,只是前兩年偶然從夜希澈的口中得知,鳳逝顏如今的身子也不是那般可觀,卸了職,在莊子里修養(yǎng);之后便再也沒有了消息,一年以前,她接了一封羽雁蕩的來信,上書‘鳳逝顏,字安顏。’那一刻,縈繞心間多年的事情被揭開,心中卻不是欣喜,而是有著那么一分惆悵,她欠了鳳逝顏太多,太多,就連她的后位,也是鳳逝顏贈與她的,當(dāng)初若沒有鳳逝顏的鼎力相助,她想登上后位,只怕無這般簡單;
這些事情,隨著這些日子病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她本已經(jīng)有些遺忘,可是卻在今日格外清晰的記起,但在記起之余,她心中卻是萬分恐懼,她突然發(fā)現(xiàn),她記不清鳳逝顏的樣子,唯一記得,便是那一襲耀眼的紫衣,那一把十二玉骨扇,其他的,她真的無法記起,喚了妘熙,令妘熙將她扶起,換上一身白色的水墨廣袖收腰曳地長裙,妘熙要為夜未央梳上發(fā)髻,夜未央擺擺手,示意不用,任由一頭青絲披散在身后,她的眉心本是用壁虎血混著的朱砂繪了未央花遮掩眉心的鳳凰,今日夜未央?yún)s不曾繪上未央花,眉心的鳳凰襯得她的臉色越發(fā)的蒼白,夜未央拿起了擱置在梳妝臺上許久的螺子黛和胭脂,用螺子黛描了眉,胭脂用水化開抹在兩頰,待妝成之后,夜未央順手給雙唇抹上同色的胭脂,鏡中的她,明眸善目,淺笑間,絕代風(fēng)華;夜未央知道,在這美麗的外面下,是一具已經(jīng)腐朽的身軀;
“桃花應(yīng)該開了吧,妘熙,我想瞧桃花。”
“好。”
妘熙令人拿了一件米色的披風(fēng)為夜未央披上,扶著夜未央出了未央宮,宮里新進(jìn)了不少的美人,一路上,夜未央瞧著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子,若有所思;到了宮里種桃花的地方,妘熙將早已經(jīng)備好的毯子鋪于地上,扶著夜未央坐下,瞧著那漫天緋紅,夜未央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七歲那年,也是這樣的桃色紛飛之下,鳳逝顏一身紫袍踏花而來,從此,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
“妘熙啊,哀家遇到他的時候,哀家才七歲,他不過才十五,那是多么美好的年華啊,如今一晃眼,都過去那么多年了。”
妘熙只是點點頭,宮里的御醫(yī)已經(jīng)說了,太后已經(jīng)沒有太多的日子,這些日子,夜未央總是愛念叨著以前的事,可是多是說先帝的多,再不然,便是說瀾韶帝夜希澈,今兒個,還是第一次提起鳳逝顏,夜未央說了許多許多的話,漸漸的,她許是說的累了,揮了揮手,屏退了眾人,靠著桃樹睡了過去;
小半晌過去,夜珈翎
帶著人來尋,所太后該回去吃藥了,妘熙走了過去,輕輕搖了搖夜未央,卻見她一動不動,胸口也不見起伏,妘熙心里一個咯騰,將手置于夜未央的鼻息之下,少頃,她俯身一跪“太后娘娘歿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跪,漫天的桃緋之下,夜未央那微微向上揚起的嘴角,卻無幾人瞧見;夜未央在最后的那一刻,看到了誰,勾起了她的唇角?
樓蘭:
自那夜闌一役之后,紫殤落迦和軒轅墨隱并未曾回到紫幽,而是軒轅墨隱直接將紫殤落迦帶回了他的老巢樓蘭,這些日子,紫殤落迦一直很忙,總是瞧不見蹤跡,今兒個,軒轅墨隱才推開房門,便瞧見紫殤落迦站在書桌前,正在寫著什么;他走上前,從后面環(huán)抱住紫殤落迦,將頭擱在她的肩上,在她的耳畔低語“做什么呢。”
紫殤落迦側(cè)目怒瞪了他一眼,說不出的嬌羞迷人,軒轅墨隱吧唧一口親在紫殤落迦的臉畔,紫殤落迦拉開他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過去。”軒轅墨隱也難得聽話的任由她將他的手拉開,下一秒,他卻是將書桌上,她所寫之物一拿“我瞧瞧,你這是寫著什么呢,可是給哪個小白臉寫情書不成。”
紫殤落迦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這些年,軒轅墨隱有時候就像是一個小孩子,皮的讓人牙癢癢,偏偏你還不能那他怎么樣,打吧,就紫殤落迦那點力氣,拳頭落在軒轅墨隱身上,就跟幫他撓癢癢似得;罵吧,那人的臉皮也忒厚,你越罵他越是笑,最后是弄得你哭笑不得;
待軒轅墨隱瞧完那信上的內(nèi)容,將信紙放回桌上“你這是要寄給夜未央的?”
紫殤落迦點點頭,說實在的,她當(dāng)初得知這個消息之時,也是十分震驚,斟酌許久,她覺得應(yīng)該告訴夜未央,于是才有了寫信這一幕;“只怕是晚了。”紫殤落迦不解的看著軒轅墨隱,軒轅墨隱嘆了口氣,擁著紫殤落迦坐在椅子上;
“今兒個一早傳來的消息,夜未央幾日前,歿了。”
紫殤落迦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她絲毫不懷疑軒轅墨隱話德真實性,軒轅墨隱從不會騙她,紫殤落迦一直都知道;
“若不是夜未央歿了,你也不可能查出這件事,以那人的性子,他想隱瞞的事情,天下,無人能夠查出。”
紫殤落迦細(xì)細(xì)一想,的確如此,這個事情她早些時候便開始懷疑,五年前開始調(diào)動人手查這件事,五年來無一絲一毫的進(jìn)展,而兩日前,卻突然有了消息,想必正是因為夜未央歿了,這件事才沒有了隱瞞的必要,她方能查出此事吧。
“他這一手,玩的厲害,夜未央,終究是斗不贏他,他也不愧第一王爺之名,將天下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紫殤落迦靠在軒轅墨隱的懷中,有些不甘心道,軒轅墨隱抬手撫了撫她的長發(fā)“他無愧第一王爺之名。”
夜闌蘭州:
自瀾韶帝親政后,攝政王夜冥溪還政于朝,之后便帶著攝政王妃黛詩若來到蘭州,買下一棟小院住在這兒,日子過得是清閑自在;不曾想,夜未央歿了,夜冥溪雖然還政也卸了職,卻依舊要上陌都去一趟,臨行前一夜,他獨自一人坐在院子里,手中拿著的是最新線報的消息,十五年前,他最后見鳳逝顏是在他府邸之中,那一日,是八月十七,鳳逝顏披了一件白狐裘神不知鬼不覺的站在他的院中,他邀鳳逝顏進(jìn)房,鳳逝顏卻是擺擺手,只道:“本王也待不了多久,在這兒談即可。”
夜冥溪也沒有過多的堅持,披了大氅便陪著鳳逝顏站在院子中,鳳逝顏對夜冥溪的頭一句話便是“夜王爺為了夜闌可算是肝腦涂地,當(dāng)年就連你那剛出生不久的小世子也被王爺送上戰(zhàn)場做了誘餌。”
夜冥溪一時間拿不準(zhǔn)鳳逝顏此話是什么意思,他極為保險的回了一句“為國捐軀,那是吾兒榮耀。”
鳳逝顏扭頭,雙眼卻錯過他的眼眸“王爺難道不曾想,夜世子還活著嗎?”
那一瞬間,夜冥溪愣了一下,他曾經(jīng)不止一次的想著,他那可憐的孩兒可還活著,但是今日這話從鳳逝顏的口中說出,夜冥溪便已經(jīng)有八分把握,他的孩子還活著,此時就在鳳逝顏的手中;他強忍下心中的急切,鳳逝顏可是從不做賠本買賣的人;
“不知鳳王爺是何意?”
鳳逝顏淺淺一笑道“本王不過是想要夜王爺這一顆一心為夜闌的心,忠于夜未央母子罷了,這不僅是為了昔年天齊帝所托,也是為了您的小世子,難道夜王爺認(rèn)為,本王會不知道天齊帝打著什么注意,你夜王爺又打著什么主意嗎?”
鳳逝顏的話一針見血,有些事情瞞的了旁人,卻是無法瞞了鳳逝顏的,當(dāng)年天齊帝昏迷之前,召他入宮,就是希望以后他夜冥溪能夠救夜未央母子一命,而他二人也早已清楚,夜未央便是鳳凰朝日令的掌控者,因著這些事情,當(dāng)日夜冥溪才冒險救了夜未央母子;“鳳王爺說笑了,當(dāng)初可是鳳王爺一手將夜后推上后位,與我夜闌何干,再說.......”
夜冥溪的話尚未說完,鳳逝顏一陣搶白道:“夜王爺何苦與我打這些哈哈,你我心知肚明,對于你夜闌所求,本王自是可以成全,只是若是夜后除了何事,本王一定會親自帶兵,入主你夜闌圣天殿。”
夜冥溪聞言神色一凌“鳳王爺是在威脅本王?”
鳳逝顏僅僅只是一笑,轉(zhuǎn)身便離去,當(dāng)初他望著鳳逝顏離去的背影,是諸多無力,也正是因為鳳逝顏,夜冥溪熄了當(dāng)年那場殺心,這么多年,一直鮮少得到鳳逝顏的消息,夜冥溪卻不想,那人竟然將天下人都耍了進(jìn)去,他布著如此大的局,不僅是為了報復(fù)夜未央,也是為了保護(hù)夜未央,鳳逝顏這一局,贏得漂亮,他夜冥溪輸?shù)男姆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