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為定!”明知道幻蘿是想將自己留下當人質,但刁刁卻沒有拒絕的理由。
翌日,夜鴻弈從鬼杵那里得到消息,姚莫婉與夜君清等人已被擒拿,因反抗而被侍衛斬殺。當看到這樣的消息時,夜鴻弈將自己關在御書房整整一天,一天的時間里,他不斷回想著過往的一切,從姚莫婉入宮為妃,到夜君清莽原舉旗,再到自己被換了面皮,閹成了太監,再之后與姚莫婉在焰赤國重見,直至今日,一切都好像夢一場,姚莫婉和夜君清死了,他忽然覺得人生沒了目標。
“死了……你們害的朕這樣慘,結果就這么死了?朕怎么甘心!姚莫婉!你給朕活過來!朕要讓你親眼看到朕是怎么得到了焰赤國,怎么稱霸整個東洲!你們到底還是輸了!朕笑到了最后!”夜鴻弈在御書房內語無倫次的咆哮,雙眼赤紅如荼,外面的太監出于擔心,開門走了進去,卻在看到夜鴻弈脹紅的臉時驚駭不已。
“該死!”幾欲癲狂的夜鴻弈猛的出手,眼前的太監還沒來得及尖叫,便已化作了灰飛!
鑒于對姚莫婉和夜君清恨到了極致,夜鴻弈下旨命鬼杵連夜將姚莫婉等人的尸體運回皇都,他要親眼看到姚莫婉和夜君清的死相,他要鞭尸!
回到密室后,刁刁將與幻蘿的對話如實重復了一遍。
“還有兩天的時間,這兩天我們要格外謹慎,刁刁,后天夜鴻弈早朝之時,你與錦衣潛入地牢,務必救出司空穆。君清,你跟夏王,齊王一起趕往世外桃源,將啟滄瀾救下來。”姚莫婉銳利的眸子迸發出幽冷的光芒,肅然開口。
“我恐怕去不成,幻蘿讓刁刁后天一定要出現在她面前。”刁刁無奈道。
“不是還在莫婉呢么,冰心,你替莫婉準備一張和刁刁一模一樣的面前,做的細些,莫讓幻蘿發現了。”姚莫婉淡聲吩咐。
“這怎么行!”刁刁當下拒絕。
“刁刁,你聽我說,這樣的決定再完美不過,一來莫婉不會武功,單憑錦衣一人,未必會將司空穆安全救出來,二來幻蘿讓你出現,只想換個安心,而且莫婉也想看到夜鴻弈成為眾矢之的那一幕,這一天,莫婉等了很久了。你就算是成全莫婉,好不好?”姚莫婉櫻唇抿笑,似是乞求般看向刁刁。
“莫婉……”夜君清憂心看向姚莫婉,如何都放心不下她獨自一人去見夜鴻弈。
“放心,莫婉知道該怎么保護自己,且等你們救出人之后,將司空穆和啟滄瀾帶回密室,介時再去與莫婉匯合。”姚莫婉知道夜君清在擔心自己的安危,只是這計劃是她提出來的,她沒有理由讓刁刁冒險。
眾人深知姚莫婉的脾氣,她決定的事,幾乎沒人可以改變。兩天的時間,夜君清等人暗自將世外桃源和地牢的路線以及守軍的實力摸的一清二楚,眾人摩拳擦掌,只等黎明將至。
卯時一過,夜鴻弈便迫不及待的起床,命宮人為其盛裝打扮了一番,今日幻蘿會在群臣面前操控海怪,他要讓滿朝的文武百官知道,如今的赤川,已然可以驅使皇教教主,他要在百官面前樹立權威,只要得到他們的信任,他便可以讓焰赤國的這群白癡為自己出兵東洲,不管是楚漠北還是樓蘭王,所有對不起他的人,都要死!
“啟稟皇上,鬼杵帶著姚莫婉和夜君清的尸體在外求見。”夜鴻弈將赤金腰帶叩緊的一刻,有太監上前稟報。
“終于回來了……扶朕出去!”肆意的聲音透著掩飾不住的狂喜,夜鴻弈被太監攙扶著離開了寢宮,直至偏殿。
“草民鬼杵,叩見皇上。”自姚莫婉他們離開,鬼杵便如姚莫婉交代的那樣,帶著假的姚莫婉等人四處逃竄,并照實向夜鴻弈透露消息,原本以為可以撐到半個月,卻不想才到十天頭上,便被逮個正著。
“起來!你們都退下!”夜鴻弈揮手退了所有宮人,房門緊閉一刻,夜鴻弈踩著戾氣的步子,一步步走向地上的兩具尸體。
“皇上……”鬼杵欲開口之際,卻見夜鴻弈狠噓了一聲,鬼杵噎了下喉嚨,不敢應聲,就只默默盯著夜鴻弈。
此刻的夜鴻弈,緩緩蹲在兩具尸體前,扯著黑布的手抑制不住的顫抖,當黑布被揭開的一刻,夜鴻弈分明看到姚莫婉和夜君清的尸體直直的躺在那里。
“呵……哈哈哈!姚莫婉,夜君清,你們不是要跟朕斗么?起來啊!朕就在這里,起來啊!夜君清!你不但覬覦朕的皇位,還覬覦朕的女人!不管是姚莫心,還是姚莫婉!你一個都不放過!跟朕搶皇位,跟朕搶女人!夜君清,你該死!”眼見著夜鴻弈自懷里抽出匕首,一下一下戳在夜君清的尸體上,鬼杵不由噎了下喉嚨,此刻的夜鴻弈,便似自地獄爬出來的惡鬼,滿臉的兇神惡煞,滿眼的幽冥戾氣。
“還有你……姚莫婉,朕有多愛你,你知道么!為了你,朕連江山都不要了,可你是怎么報答朕的!啊!你起來!告訴朕,你是怎么報答朕的!”帶著血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刺進了姚莫婉的胸腔,噴薄的怒氣自夜鴻弈的周身散出來,令人毛骨悚然。
鬼杵不知道夜鴻弈在這兩具尸體上插了多少刀,只知道眼前的兩具尸體已然成了一堆爛肉,夜鴻弈卻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狠狠的插著,動作機械似傀儡僵尸。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太監的聲音。
“皇上,幻蘿教主已在殿前候著了。”尖細的聲音陡然響起,夜鴻弈猛的清醒過來,這才停止了動作,目光陰森的看向眼前兩具尸體。
“來人!把這兩個尸體掛到城墻上暴曬,朕要讓他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夜鴻弈狠戾開口間,便有幾個侍衛進來,將姚莫婉和夜君清的尸體抬了出去。
“鬼杵,你做的不錯,稍后朕自會封賞,現在么,你且隨朕到金鑾殿上看一出好戲!”夜鴻弈砰的將匕首甩在地上,薄唇勾起一抹邪佞的弧度,眼底迸發的幽光讓鬼杵不寒而栗。
“多謝皇上……”有那么一刻,鬼杵在夜鴻弈的眼底看到了殺意。或許,他臨陣倒戈投靠姚莫婉是明智的選擇,鬼杵如是想。
偌大的金鑾殿,文武百官分至左右,在看到殿上幻蘿的那一刻,眾臣竊竊私語,自皇教成立之初,便從沒見過司空穆出現在朝堂上,他們心里都清楚,皇教凌駕于朝廷之上,平日里也只有皇上出入總壇的時候。
“皇上駕到——”伴著太監的聲音,夜鴻弈自東門而入,堂而皇之的坐到了龍椅上,而鬼杵則默默跟在他身后。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依禮叩拜時,目光皆掃向幻蘿,不過讓他們失望的是,幻蘿凜然而立,沒有用半點尊敬之意。
“眾愛卿平身。”夜鴻弈倒不在乎這些,對于一個將死的女人,他顯得格外寬容。
“相信眾愛卿也都看到了,今日皇教教主親臨朝堂,目的只有一個,便要要將控制海怪的音譜交于朕,并親自演示給眾位愛卿看。”夜鴻弈一語,登時引起朝堂眾臣的強烈反響,眾臣居然不約而同的再次跪在殿前,高呼萬歲,那歡呼聲一陣高過一陣,這一刻,夜鴻弈強烈的自尊心得到了空前的滿足。
“皇上,鑒于海怪多被關在臨近渡口的地方,本教主今日只將九頭怪推入殿前示范,不知皇上可有異議?”幻蘿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夜鴻弈,心底抹過一絲絕冷的寒意,
“沒有,不過在接下來的五天里,朕自會派樂師跟著教主遍訪所有海怪,不知教主可有異議?”夜鴻弈訕笑著反問。
“沒有。來人!將九頭怪推進金鑾殿!”幻蘿自然聽出夜鴻弈的用意,只是夜鴻弈啊,你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真的難說呢!
此刻,眾臣已分至兩側,所有人的目光皆投向緩緩開啟的金鑾殿大門。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一個偌大的琉璃罩被幾十個皇教童子推了進來,只見琉璃罩里,一頭形狀怪異,滿身是癩的海怪靜靜的趴在里面,海水微蕩,海怪懶懶的抬起一個腦袋,便又耷拉下去,仿佛眼前這些人不過是時常游走在它身邊的小魚,并沒有提起它半點興趣。
看著眼前這只有九個腦袋的海怪,眾臣皆噎喉凝視,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激惱了海怪,會被他一口吃掉。
“好……果然好!”夜鴻弈不是第一次看到海怪,彼時海上那一戰夜鴻弈記憶猶新,如果不是看到海怪的巨大威力,他也不會花盡心思騙取幻蘿手中的音譜。
可就在夜鴻弈驚嘆之時,陰眸忽然瞥到皇教童子中的一人,心,頓時震驚不已。
“鬼杵!”夜鴻弈低聲喚過鬼杵,目色冷凝的盯著混在童子中的姚莫婉,此刻的姚莫婉,正是刁刁的模樣。
“皇上有何吩咐?”經夜鴻弈輕喚,鬼杵的視線終是自幻蘿身上移了回來。
“朕且問你,除了夜君清和姚莫婉,狄峰,封逸寒還有刁刁他們的尸體你可運回來了?”夜鴻弈刻意擋住鬼杵的視線,冷聲質問。
“回皇上,都運回來了。”鬼杵心系幻蘿,并沒在意夜鴻弈的話。
“鬼杵,你且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那人是誰!”夜鴻弈倏的移開廣袖,鬼杵順著夜鴻弈的視線望過去,心,頓時寒涼如冰,眼前那人竟是刁刁!
“皇……皇上,那人是假的,一定是假的……”鬼杵萬沒料到刁刁會出現在朝堂,登時語塞。
“她最好是假的,要是真的,不僅你活不成,幻蘿也會跟著你一起陪葬!”夜鴻弈狠戾低吼,心莫名不安,如果眼前的刁刁不是假的,那意味著什么?那些死了的人便是假的,那剛剛的姚莫婉和夜君清?
夜鴻弈不敢往下想,而此時,幻蘿已然拿出音笛,
“皇上是要幻蘿自已吹,還是?”幻蘿似有深意看向夜鴻弈,但見夜鴻弈神色異常,幻蘿眸子下意識看向刁刁,之所以讓刁刁出現,一來是扣住她當作人質,二來也是想引開夜鴻弈的注意力,這樣她才方便行事,
“來人!把音譜端到教主面前,樂師,你且陪在教主身邊。”夜鴻弈早就做好準備,冷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