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殺那只狐妖，我也不是她的對手，看過去，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少女。

她的名字叫做悠悠，已經修煉的將近一千年，如果順利，就可以修成正果了。接觸的時間長了，我漸漸的發現了她是個善良的女子，帶著幾分狡黠的可愛，與宮中那些爭風吃醋的女子都不同。

所為愛情，我并不知道，也并不明白。皇宮里的愛情都會夭折，被權力無情的踐踏。她單純的雙眸看著我，對我微笑，那一瞬間，我心里似乎有一些不同了，一種溫暖慢慢流出。

于是，我們一路同行，當她得知我來自眉山之后，并沒有太多的驚訝“眉山真人的徒弟啊。”她只是這樣說了一句，然后用美麗的雙眸不眨眼的看著前方，似乎想起了什么憂傷的往事。

“你說你叫倚天月嗎？”她微笑，我點點頭，從前的東方月早已經死了，留下的只有倚天月而已。

“那你要去什么地方呢？”她話一出口，我便迷茫了。除了眉山，我沒有了歸處，不知道逸天在皇宮內如何？

似乎看出我的猶豫，她笑道“不如我們去京城看看吧，我從來都沒有去過那里呢。”

看著她單純沒有心機的樣子，我微微一笑“好啊。”在京城，或許可以見到逸天，一別五年，我難以按耐那種雀躍的心情。

看著我似乎也來了精神的樣子，她叉腰看著我“這樣才好啊，有點精神，多笑笑才好。”

“笑……”我愕然看著她“那是什么？”

“你……”悠悠一怔“笑啊，才能讓別人放心。”

笑容，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遺忘了啊。一瞬間我明白了，師父讓我來找什么來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忘記的安詳的笑容，在母后過世的那天也悄然消失了。

如果沒有逸天，我不敢想象我的生活，或許早已經死了，哪里還能夠離開王宮在這里站著。

到了京城，我卻意外的平靜，四處打聽皇宮內的消息，悠悠奇怪的看著我“天月，你對皇宮那么感興趣嗎？”

我忙搖頭，卻聽周圍有人說道“聽說宮中十皇子失足跌死了。”

我顧不得悠悠，抓住那人問道“你說的是誰？幾皇子？”

“十皇子啊。”那人仿佛也被我嚇了一跳，我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逸天，不是逸天，他一定會好好的等我回來的，他絕對不會有事情的。

“你認識他們嗎？”悠悠小心的問道，我別過頭朝著店小二打聽京城中的事情，原來逸天在我來的前一個月里被送到了邊城軍營之中。

我記得，逸天的舅舅是邊城的將領，雖然官職不大，但是也算殷實。忽然很想見他，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如何了？

“你對七皇子很感興趣嗎？”悠悠繼續問道，我搖頭“不是感興趣，而是他對我很重要。”

悠悠哦了一聲，好奇的大眼睛看著我“既然不想說就算了。”

我搖頭，看著遠方，京城是非之地，遠離才是好的。

見我真的不愿意說，悠悠失望的看著我，使勁搖搖頭“好了，看你的表情事情似乎已經辦完了，要回眉山了吧。”

我點點頭，“恐怕要告別了。”

悠悠點點頭“是啊，眉山不是我能去的地方。”

妖界的人，怎么能在那里，師父一定會除掉她的。“你日后保重了，要是被別的除妖人發現了，恐怕難逃一劫。”

悠悠卻哈哈大笑“你說眉山真人能除掉我嗎？我可是修煉了快一千年了，千年之后，我就是真正的凡人了。”

我轉念一想，我找到我失去的東西了嗎？

京城附近，有新修的墳墓，十皇子的陵墓，不遠處就是我母親的了，幼年的我只來過一次，記憶已經有些稀薄了。

我站在那里，看著那早已荒涼的墳墓，上面只刻著極為輕的字體，隱藏在下面的是妃子的皇陵和我的空棺材。

“東臨六皇子，東方月。”悠悠的聲音忽然在身后響起，我猛地回頭，她諂笑道“我只是看到你很好奇來看看而已，這里是東臨的皇陵吧，到處都是安葬的妃子和皇子。”

我點頭“這里，埋葬著最熟悉的故人。”

“六皇子？”悠悠越發的好奇起來“我聽說六皇子東方月五年前就已經身亡了，要是活著的話，年紀也就跟你……”

忽然她捂住嘴，不說了，我淡淡的點頭“是，我就是東臨的已故的六皇子。”

她看著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沉默的等著我說下去“我六歲那年，母妃被逼自盡，八歲那年，我跟著師父離開了皇宮。這里，我只來過一次，那是出喪的那年。父親自我母妃死了之后，再也沒有看過我一眼，如同我已經消失了一樣。”

“那沒有你父親的允許，你能離開皇宮嗎？”悠悠笑道“他是愛著你的，從未拋棄過你哦。皇宮那種地方，我看的多了，為了權勢，很多人不擇手段，他若是想保護你，那么就只有遠離你。”

“重要的東西，要遠離嗎？”我輕聲說道，悠悠忙不迭的點頭“是啊，就是這樣的。”

我聲音陡然冰冷起來“不是這樣的，明明他可以保護母親的，明明是可以做到的。卻因為皇位，因為外戚的壓力而犧牲了他，那種愛，我不要……”

我近乎瘋狂的看著悠悠，抓住她的肩膀說道“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呢，留下你一個人在那冷宮之中，任由你自生自滅。將你從天堂打入地獄，你難道還能原諒他嗎……”

“天月……”

五年來，我第一次和人說起這件事情，在眉山上，我總是沉默的看著京城的方向，那里埋葬了所有的煙云。我低頭，聽到悠悠說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會原諒他，但是，你總歸已經出來了。即使恨著也沒有多大的用處，心里還是想原諒他的吧，不然也不會如此激動的訴說著。”

“我無法原諒他。”我不知道原來我的聲音也是可以如此寂靜的。

悠悠輕輕的抱住我，一瞬間，我似乎有種母親在身邊的感覺“天月，沒事的，我會陪著你，即使所有的人都離開你，我也不會的。”

淚水潸然淚下，多少年，我都沒有這種心情了，不但笑容忘記了，連哭泣也忘記了，那是懦弱的行為，如逸天所說的，沒有人會同情弱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