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天崖時,天已經很黑了。
忘川神采飛揚,一路哼著小調,跳著舞回來。米粒與舒婭見到他時,著實嚇了一跳。
“老天!他病瘋了麼?”米粒衝上前,沒能將他拉停,他反而摟住他肩膀,轉了兩圈,笑道:“米粒!米粒!你拉不停我的,我自己都拉不停自己,你又怎麼拉得停我呢?去吧去吧,別理我,讓我獨自一個人,在這春日暖風裡自由飛翔!”
米粒呆愣愣地僵在原地,對舒婭說:“這······這算什麼?”
舒婭抿嘴一笑:“除了愛情的力量,我再也想不到還能有什麼東西,令一個人脫胎換骨,精神煥發!”
“愛情的力量!他——”米粒失聲了。
舒婭眨眨眼睛:“難怪,我就感覺怎麼最近老有人,往這裡送藥?!?
米粒仍自怔怔。舒婭白了他一眼,道:“傻瓜,咱們忘川,是有喜歡的女孩子啦!”
“誰?”
舒婭笑道:“東日島主的千金?!?
“海倫!”米粒叫了起來,“難怪······難怪他有事沒事老愛往東海那邊跑,我就知道不大對勁了?!?
舒婭道:“海倫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呢?!?
米粒又愣了愣,然後飛也似的找忘川去了。
米粒飛腳腿踢開忘川房門時,忘川正在洗臉。
“米粒米粒,何事急也?”
米粒把他拉到一邊,笑嘻嘻地問:“你今天去哪兒了?”
忘川想了想,又抿嘴笑了笑:“你真多事。”
“告訴我嘛!”米粒哀求道。
他瞧著窗外,陶醉道:“好啦好啦!你弟弟我,墮入愛河了!”
“真的!”米粒臉上一陣莫名的興奮,“她是不是海倫?是不是?是不是?”他疊聲問,弄得忘川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的!我喜歡她,她喜歡我,兩情相悅,心有彼此,如此是矣!”忘川說,臉上洋溢出了幸福的笑。
米粒咬緊牙,在他肩膀重重一拍:“好小子,快教教哥哥,你是怎麼做到的?”
“怎麼?米粒大哥,你也有心儀之人麼?”忘川饒有興致盯著他。
米?;秀钡溃骸靶膬x久了!她就是不理我!”
“婭姐她不喜歡你麼?”忘川問
米粒心撲通一跳,臉紅了起來:“你······你都知道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真的嗎?”
“嗯!”
“唉!我不知道,真是頭痛極了,我追求她追了十年之久,她就是無動於衷?!泵琢o比懊惱。
“她不喜歡你?”忘川又問。
“也不是,她只是喜歡聖主,比喜歡我多一點。”
忘川目瞪口呆:“聖主?”
米粒心涼了半截:“瞧!連你也覺得我跟聖主沒法比是吧,我自己又何嘗不是這麼想呢?”
忘川又道:“聖主?”
米粒撇撇嘴,說:“怎麼?聖主不能被喜歡?”
忘川連忙說:“當然不是?!?
“那你這麼吃驚做什麼?”
忘川道:“那聖主,對婭姐怎麼樣?”
“好得不得了!”米粒沮喪道,“好得叫她誤會,繼而情根深種!壞就壞在,聖主決不會愛上她的!”
“爲什麼?”
“因爲,聖主入住斷情涯之前就已發過誓,決不在人世間傾注半分真情。”
“爲什麼?”
“爲什麼!”米粒瞪著他,大聲說,“因爲不這麼做,他武學上就達不到那種高度!你知道嗎?”
忘川呆了半晌,吶吶道:“那婭姐······婭姐······”
米粒點頭,神情痛苦:“縱然知道會受到傷害,她也要義無反顧往前撲,我怎麼忍心讓她繼續下去。”
“米粒!你的心意,她知道麼?”
“知道。卻依舊我行我素,我苦不堪言,纔來向你請教。”
忘川臉色一紅:“你們之間的事,我······我能幫得上什麼?”
“能的能的,”米粒搶著說,“你是如何討到海倫歡心的?”
忘川尷尬地笑了:“這個······我也不清楚,愛情這東西,我實在一竅不通哩。若無那次海流,她只怕永遠是我的海倫弟弟吧?!?
米粒愣了愣,似有所悟地問道:“你是說一切都是緣分?”
忘川道:“或許吧。”
“海洋之神,海洋之神,難道說,我真要永遠失去她麼?”米粒像突然間失了魂,一下子蔫了。
“米粒?”忘川沒能令他回過神來,他又像閃進來時一樣閃了出去。
第二天清晨,精神好轉的忘川因爲時不我待,立即向南天崖三位前輩表達了儘快去深海的意願。
“好!”赤疆想都不想就答應了,“我已替你安排好,明日你和海倫到水族館集合,之後的事,聽從米粒指揮?!?
“明白!”離開南天崖,忘川立時去找老鬼,踹開大門後,老鬼早已坐在池邊,手裡捧著兩個銀色金屬盒,笑瞇瞇地瞧著他。
“忘川好兄弟,如何謝我?”老鬼高高舉起盒子,笑著問。
“這······”忘川指著它們。
老鬼衝他使了個眼色,悄聲說:“海倫昨晚都跟我說了,你小子這是前世修來的福分,能遇上這麼好的姑娘,我老鬼好歹算半個媒人吧?”
忘川說:“算。”
“嗯,真好!”老鬼開心地說,“所以,我將這兩個寶貝送給你們,願這次深海之行,助你們度過難關。來,我跟你說說!”老鬼招呼他坐在池邊,將兩個金屬盒子小心翼翼置於水中,浮之於上,輕手掰開盒子的鎖釦,他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的輕柔,謹慎,彷彿裡面的東西,便是他最爲珍貴的財寶。
盒子打開了,忘川湊近身看,但見不大的盒子,裡面卻似深不見底。老鬼指著其中一個盒子底端那團淡淡的、綠色的東西說:“瞧見沒?那小傢伙,大部分時間,都將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像動物冬眠一樣,絕不讓自己的精力有半分損耗。這些浸養它的水,必須採自深海,最幽深的海域,否則決不能激發它們的生命熱忱!”
忘川興奮道:“它們,就是你說的,比‘深海開拓者’更優良的傢伙麼?”
“是的!它們兩個,一雌一雄,與你們正好搭配,此外,我還替他們取了兩個極爲動聽的名字?!?
“是什麼?”
“雄的叫‘海倫’,雌的叫‘忘川’,簡單美好,你說是不是?”老鬼將盒子合上,鄭而重之地交給他,叮囑道:“你把其中一個交給海倫,告訴她,記得把剩下的家當按時奉還?!?
忘川哈哈大笑,將頭伸入池裡,透過水,隱約可以看見他‘家’的傢俱裝飾,已大都恢復了原狀。
老鬼改口說:“海倫那孩子,也不全像想象中那麼刁蠻任性。深海之行,你可不能讓她有絲毫閃失?!?
“一定?!?
告別了老鬼,手上拿著新的呼吸藻,忘川興高采烈地趕往淺海訓練場。海倫此刻幾處閒賦狀態,只是有事無事,便會到她以前常去的那片海草叢,去看那些可愛的海魚,永不乏味地玩氣泡吞吐遊戲。
他在海草叢找到她了,遞給她老鬼贈的禮物。
“是什麼?”忘川叫道。
海倫眨著大眼睛,忍住不笑,問:“是什麼?”
忘川嘆了口氣,搖頭晃腦地說:“我以爲我笨,原來你也不聰明,專養呼吸藻的老鬼除了送呼吸藻,還能送什麼?”
海倫被他的樣子逗笑了:“哪隻是我的?”
“一雌一雄,雄的名字叫忘川,你要哪一隻?”他一本正經地說。
“我要雌的,她叫‘海倫’是不是?”海倫伸出手。
“不行,”他蠻橫地說,“‘海倫’已經被我要了,你選另一隻吧?!?
海倫問:“另一隻叫什麼?”
“它叫‘忘川’,可憐的傢伙,沒人要,你行行好,把它收了罷!”
“可我不想要它?!?
“爲什麼?不行,非要不可!喏,給你!藏好啦,到深海纔打開,別看它現在呆頭呆腦的,到了那邊,嘿!即刻變作流氓惡霸!”
他把一隻盒子硬塞到她手裡,不待她說話,就煞有介事地指著一條色彩斑斕的小海魚,大呼道:“咦!這傻傢伙是誰?”
海倫笑個不停:“人家可不傻!”
“是麼?”他皺起了眉頭,“不傻爲什麼自己把自己綁在了海草裡,就像當年那個傻小子一樣?”
海倫俏臉泛起了紅暈,笑罵道:“你才傻哩!快說,有什麼重要事?”
忘川說:“明天一早在水族館集合,出發去深海?!?
“這麼快!”她又驚又喜。
“嗯!不快了,東海與南海,已整整落後西海北海一個多月了。”他正色道。
“是啦!整個深海又不只有侯森奧力兩個人?!焙惏琢怂谎邸?
“是極是極!”
第二天清晨,兩人按時聚集到水族館,陪同人不多。淺海方面,水蛇長官與海倫一起,南天崖方面,除了米粒忘川,赤疆與舒婭也來給他們送行。
“真是難得!”水蛇長官見南天崖全員盡出,不禁驚奇道。
“水蛇長官,海倫這段時間多虧了你照顧,我也對她父親有了交代。”赤疆向他致謝道。
“短短數月,她打下的根基著實叫人驚歎,她能迅速通過考覈,全然靠自身的努力。”水蛇長官謙虛道。
米粒催促道:“時間不早了,南海至西海路途遙遠,我們得儘快出發?!?
海倫忘川同時答應。事前已瞭解到,此次深海之行,他們會駕馭海象,最大限度的減少體力消耗。是以進入水族館,飼養員早已備好了三頭體格精神俱佳的海象,隨時可以出發。
米粒十分滿意,三人各選一頭,戴好呼吸藻。
舒婭身後囑咐道:“深海那邊兇險異常,你們務必打好精神,記住了?”
三人向她點了點頭。與赤疆,水蛇長官一一告別後,便駕馭各自海象,滑入了池底,開啓了一段全新的探險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