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狂歌似乎被蘇玉卿的疾顏厲色嚇壞了,他努力掙扎著,想擺脫蘇玉卿的桎梏。
“你到底有沒有心!他為你奪天下,你卻要在背后設(shè)計他!你讓我們互相傷害,甚至累我丟了性命,令他耗去五十年的陽壽,如果琦兒在的話,她也不會原諒你!你怎么可以這么狠、這么絕!到得今天,你竟然連記都不記得他,你到底有沒有心啊!”蘇玉卿越說越氣,越說越悲,直到后來,聲音中已帶上了悲戚的啜泣。
而沐狂歌被她突然的喝斥嚇得不知所措,發(fā)狂的揮舞著手肘,將她甩到一邊,自己則抱著枕頭向后縮去。
蘇玉卿被他甩得一個趔趄坐在了地上,她也不起來,仍是看著沐狂歌哆嗦瑟縮的模樣,喃喃地道:“你竟然不記得他,你竟然一直在利用他,你這么疼愛你的琦兒,卻還這樣對待她的孩子……”
這時,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將她輕輕的攙扶起來。
蘇玉卿淚眼朦朧的轉(zhuǎn)頭,立刻對上了一對如月般的狹眸。
“御宸。”蘇玉卿有些茫然的看著他。
冷御宸看向那個倦縮著的狼狽老者,輕聲道:“玉卿,我們回去吧。”
蘇玉卿怔怔地望著他無悲無喜的臉龐,他看著沐狂歌,眼神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只有深如瀚海的冷漠,如同一望無際的蒼茫海域,空洞而悲愴。
冷御宸看蘇玉卿不言不動,只是怔怔地望著他,便緩緩地道:“他一直厭惡著我,又怎么會記得我?”
蘇玉卿望著他平靜的雙眸,心底生出一抹悲涼:“他厭惡你,你為何還要幫他?”
冷御宸垂眸,認(rèn)真的看著蘇玉卿:“我想得到他的認(rèn)可,但我更想圓我母后的愿望,即便我母后的愿望就是達(dá)成他的愿望。”
“那現(xiàn)在呢?”蘇玉卿看進(jìn)他的雙眸。
冷御宸看了他一眼,又看著蘇玉卿,鄭重的道:“現(xiàn)在,他生不如死。”
蘇玉卿無言以對。
“他每天活在悲痛的過去中,每時每刻都在回憶那些讓他心痛斷腸的事。”冷御宸狹眸微瞇,“對他來說,死,是一種解脫,活著才是折磨。”
蘇玉卿又看了沐狂歌一眼,深深嘆了口氣。
冷御宸又道:“彤幫他極多,所以,我對彤的安排,就是每日在這里照顧他,直到他死。”
蘇玉卿突然想到在山腳下時,彤所說的那番話,這世上最苦的,就是眼睜睜地看著所愛之人受折磨,自己卻無能為力。
這對她來說,也是極刑的處罰吧。
“玉卿,我們回去吧。”冷御宸低頭看她,聲音有些低沉,有些失落。
她垂眸,輕輕點頭:“嗯。”
冷御宸突然又道:“我是說,我們回古闐吧。”
她怔住,復(fù)又抬眸看他:“你說什么?”
冷御宸輕輕捋著她額前的碎發(fā),柔聲道:“回古闐,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蘇玉卿怔住,喃喃地道:“重新開始?”
冷御宸的眸子里,浮現(xiàn)出一抹難以遏制的痛楚,卻又一閃即沒:“玉卿,我知你當(dāng)初誓死不回古闐的決心。只是,古闐那邊兒……還有一些割舍不下的東西,我想讓你看一看。如果……”
他的狹眸微瞇,似乎非常痛苦,但仍是顫抖著道:“如果到時,你想起什么來……總之,有些事情,在你清楚之后再做決定,會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