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來征戰喋血地，遙望不見有人還（四）

易州城外三百里處，逶迤前行的是整整五十萬大軍，其中風月天師五萬，玄冰天師和神木天師各一萬，剩下的是各個天都的幻師，他們行軍緩慢，整整一天過去了，他們才走了三百多裡，此刻夜已深，蕭翰林命令大軍就地紮營。五十萬大軍停在荒蕪的平原上，燃燒起的火把將整個平原映照的如同白晝。

陸凡等人爲大軍先鋒，他們在最西方紮營，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營寨，陸凡不勝唏噓，如此規模的戰事，數千年也難得一見，但是能見證如此的曠世大戰，是否又是一件幸事呢？陸凡不置可否的苦笑了一下，他本不願烽煙四起，但是此刻的他，根本不能決定兩大天都走向，他所能做的，只能默默的觀望，也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來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們。

陸凡只是四處看了一下，就回到了營帳之內，此刻大帳內已經坐滿了人，陸凡環顧了一下，發現在此的都是自己的熟人，可以說，都是自己的老部下了。

雲貞和青雪並肩而坐，青雪的身邊還依偎著陸寧，明玉雪坐在青雪身後，有些害怕望了望雲貞，顯然她自己這位師姐十分的懼怕。

自幾人的下首，分別坐著郭敖和林傲天等隱月堂的一衆人等。此刻他們身上的氣勢隱隱已經攪動了這打仗內的氣息，自從來到易州這一年來，隱月堂的衆人在陸凡帶領下參加了不少戰役，修爲都有了明顯的進步，最爲顯著的就是慕容楓，當年陸凡將二幻神位賜予他，他在不斷的征戰中已經漸漸將其與自身融合，已經是半步二幻的境界，想來用不到一年，就能臻入二幻之境。

再往下首，是自己當年在江寧城的部下，他們以雨化蝶爲首，隱隱自成大勢，在陸凡感覺中。雖然這些人的修爲不算最高，但是卻有著一股其他人沒有的殺伐之意。

除此之外，帳內還有一人，卻是陸凡沒有想到的。

紫靂，此刻俏臉冰冷，坐在雲貞的一側，看到陸凡進來，她只是冷冷看了一眼陸凡，沒有出聲。

陸凡在衆人的注視下進來，直徑在青雪身邊坐下，道：“江寧的發生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經知曉了，雷夜兄是好樣的，我陸凡第一個服了他。”

“雷師兄不愧是英雄豪傑，以一千之衆，力敵十倍強敵，大獲全勝，實乃是名傳萬古的功績。”林傲天嘆道，這時雨化蝶身後的牛莽叫道：“城主大人，他雷夜是英雄好漢，俺牛莽服氣，但是城主大人，俺牛莽相信，城主大人定能幹得比他更好。”

“牛莽，閉嘴。”雨化蝶輕聲喝斥道，牛莽似乎很怕她一般，微微一縮腦袋，似乎有些委屈的道：“俺牛莽說的的確是實話，城主大人做的驚天動地的大事，還少嗎？”

“好了，牛頭兒，你就不要多說了，今日我叫大家來，可不是爲了爭論的

。今日我召集大家來，是有些事情要說。“陸凡擡手壓住了牛莽的喋喋不休。不知爲何，他的目光不經意間看了一眼紫靂，他總是覺得有些奇怪，卻又不知道奇怪在哪裡。

“不錯，雷夜兄打了一場漂亮的勝戰，換做是我，絕對做不到。不過，大家也不要高興的太早，雷夜兄面對的敵人遠遠不止這些，我們大隊人馬要在第三天才能趕到，你們認爲雷夜兄可以頂住他們三日的進攻嗎？”陸凡轉首看向雲貞，徐徐道：“雲師姐，你應該比我清楚，你們幻月樓的情報遠比我們隱月堂要厲害，你是知道此次對人真正實力的。”

雲貞默默的點了點搖頭。“不錯，此次烈焰天都的城主雲陽親自出徵，算是幽冥天都和雷霆天都的人，共計二幻天師三十七人，三幻天師兩百二十六人，五幻以上六千四百人，總計天師數量爲十二萬七千人，幻師六十七萬。”

雲貞面無表情的說著，但是大帳之內的所有人卻倒吸一口冷氣，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陸凡擺了擺手道：“好了，大家也知道了烈焰一方的實力了，你們還認爲雷夜兄能守住江寧城嗎？”陸凡一句話說出來，衆人對視一眼之後，紛紛搖頭。

“這就對了，雷夜兄就算再是驍勇善戰，也不可能抵擋住如此多的大軍，但是江寧爲我風月天都第一關隘，江寧一破，千里易州之地盡在敵人的眼皮底下，到時候我再戰就會很被動了。陸凡展開了地圖，擡手在地圖上畫了一圈，道：“諸位且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陸凡的手在江寧，以毀的合城和南郡點了一下。“十年來，在我的經營下，這裡已經形成了一道固定的防線，只要能守住這條防線，就可以將幾十萬烈焰大軍拒之門外，但是大家不妨想一想，倘若江寧防線崩潰，那麼將面對什麼樣的局面？”

雨化蝶在陸凡說完後立即道：“一旦江寧陷落，南郡將會孤立無援，在那裡的三萬天師就完全被圍困。”

“一點也沒錯。”陸凡讚許的點頭：“當然，這些相比大家都能看出來，但是，有些東西，不知道你們看出來沒有？”

陸凡此話一出，大帳之內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我問問你們，衆所周知，烈焰一方中有不下一萬人的幽冥天師，恰好是我們風月天師的剋星，一旦被他們突破了江寧城的壁障，在江寧後方，原本的森林因爲戰爭被砍伐一光，那麼，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之上，幽冥之陣對我們的剋制能力可想而知。所以在平原上作戰，我風月一方大大不利。相反，如果有堅城固守，憑藉玄冰天都的防禦和護城大陣，我們完全可以讓對方的幽冥天師好無用武之地。”

陸凡站了起來，擡手，風月之力化作指劍，指著地圖上的江寧城：“江寧爲我風月天都西方的門戶，一旦江寧被破，我們只有兩種選擇，一是在平原之上與之決一死戰，這樣一來，且不說能不能勝利，就算勝了，我們付出的代價也實在太大

。第二，放棄江寧後方廣袤的平原，堅守易州，這樣的話，烈焰天都就有兩條非常有利的路線擺在眼前。其一就是他們南下，走平谷，穿過平谷之後直接到達玄州，那裡人煙稀少，是我天都防禦最爲薄弱的地方，一旦烈焰大軍開進，後果不敢想象。而第二條路線，烈焰大軍不理會易州的我們，直接繞過易州城，東進進入乾州！”

陸凡這一句說的輕巧，但是在帳內所有人聽來，都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開進乾州！這將會是什麼樣的局面？要知道，乾州不同如易州，風月天都下八成的人都在乾州，更是風月山脈的所在地，一旦烈焰大軍殺入乾州，一通燒殺搶掠之後，就算能被風月天師驅趕出去，風月天都也會元氣大傷。

“這麼說？江寧決不能有失了對嗎？”青雪小聲的問道，陸凡點頭，鄭重的說道：“不錯，江寧，萬萬不能有失，如今的江寧只有五千天師，加上雷夜兄的一千雷霆天師，不過寥寥六千人，據我所知，此刻他們要面對的，是三十萬大軍，其中天師足足有五萬人，就算之前被擊潰的幽冥雷霆天師失去了所有的站力，此刻雷夜也要面對包括雲陽在內的四萬天師。”

“不是我信不過雷夜兄弟，但是事關重大，我已經和蕭城主商量過了，就由我先行帶一批人去支援，你們之中，可有人願意與我一起同行？”陸凡的目光在此刻掃過在座的各位，頓時牛莽拍著胸脯站起來了：“城主大人說打哪，俺老牛就打哪，絕不含糊！俺……”接下來牛莽就默不作聲了，雨化蝶在此刻回頭瞪了一眼牛莽，牛莽就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老實的坐了回去。

陸凡不覺莞爾，想到當年牛莽在自己手下時的一切，陸凡笑道：“牛頭兒一個，還有人來嗎？”

“隱月堂弟子，隨時聽從號令。”衆多隱月堂弟子一起起身，在最近的幾年內，又有幾人加入了隱月堂，他們幾人站在一起，有一股攝人心神的氣勢。

“江寧所屬，隨時聽候調遣。”雨化蝶緩緩起身，雙手抱拳，朗聲道，目光中無悲無喜。

“好！”陸凡大笑一聲，這些人都是自己的部下，自然是信得過的人，這時紫靂竟然站了起來，冷冷道：“我也去！”

“紫師姐？”陸凡詫異的望著紫靂，有些懷疑的問道：“你真的想去？”

“不錯。”紫靂面無表情，好像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一般，但是陸凡仍是在她的眼中捕捉到了一股別樣的情感，那樣的情感，分明就是仇恨！

“我要看看那個傢伙，是怎麼死在戰場上的！”紫靂狠狠的說著，聲音彷彿是地底爬上來索命的鬼魂，令人不寒而慄。

陸凡呆了一下，瞬間就猜到了紫靂口中的“他”到底是誰，如果猜的不錯，就是雷夜，當年雷夜就是石凝絕的得意弟子，石凝絕作亂，葉連城身死，當時支持葉連城的紫家自上而下一共一百七十多人，被石凝絕屠戮一空，只逃走了紫靂和她的哥哥紫楓

。

血海深仇，紫靂沒法找石凝絕報仇，就將所有的仇恨都加在了雷夜和石雷身上，石雷爲了此事，領了一份差事，在外苦修去了，久而久之，紫靂就將所有的恨都轉嫁道了雷夜身上，這樣的恨，深入骨髓，紫靂恨不得將雷夜扒皮抽筋，就算這樣，也難解她心頭之恨。

面對這般仇恨，陸凡只能搖頭苦笑，雷夜完全是守了無望之災罷了。

多想無益，既然已經決定了支援江寧，那麼就應當連夜行動，這一次一共站出來了二十多人，但是雨化蝶和紫靂的手下足足有三千，今也連夜行動，必能在天亮之前趕到江寧。

事不宜遲，趕緊出發，陸凡召集了營寨中所有的天師，沒有任何話語，三千人沖天而去，直奔江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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