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喝一聲,撐地而起,飛去一腳踢開了拉著長情的那個禁軍。
“長情……”
兩人又相擁在一起,彼此都抱得好緊,仿佛再也不愿意分開。
“活捉他們。”
不知是誰發了令。
那些禁軍收了刀,手上的鐵鏈一甩,圈住了玉珩的身體。
玉珩被他們困住往外拖,長情大叫起來,緊緊抱著他的身體不放。
拉著鐵鏈的人越來越多,玉珩的身子被一寸一寸地往回扯,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啊……不要……我再也不想離開你……玉珩,”長情哭得歇斯底里,撕心裂肺,手脫,眼睜睜看著玉珩離她而去。
聞者無不感動落淚,秦香跪到地上去,扯住皇帝一只袍角:“皇上,求你放了他們,皇上你放了他們吧。”秦香流著淚:“皇上,妹妹是東俞的皇后呀,她不是你千辛萬苦要找的人嗎,皇上你放了他們吧……”
盡管她認為掩藏的真相已經不再是真相,皇帝早已知道了,但秦香是真的想救他們,她喜歡長情的笑容,喜歡聽她叫她一聲‘姐’。
“長情……”玉珩努力伸著手卻再也碰到她一根手指頭。
“啊……”他仰頭大喝一聲,一股氣勁將身后的人震開。
倆人又擁到了一起。
“快拉開他們!”鳳卿然努力讓暈厥的頭清醒,他手撐在桌上,身子有些搖搖欲墜。
他不要暈,他要醒著,醒著不讓他們擁抱在一起,死也不讓。
“快分開他們!”
鳳卿然絕決的聲音讓拉著鐵鏈的人更加賣力。
“啊……”長情的身后也涌來許多人,他們拉住她的身子,將她從玉珩的懷里扯出來。
“快分開他們!聽見沒有,分開他們!”
無論他們抱得再緊,在這么多雙手的拉扯下也不得不分開。
“長情……”
“玉珩……”
最后一根手指分開。
“啊……”長情大哭起來。
鳳卿然已將暈厥壓下去,走來,一記手刀劈在她的后頸上。
長情眼前一黑,鳳卿然俯身將她抱了起來。
……
北闕王東方玉珩借入宮的機會,欲意刺殺天祈的皇帝陛下,失敗被擒,現已關入天牢,等待問斬。
折騰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天微亮,端王府的馬車緩緩駛出重華門。
“端王殿下留步,端王殿下留步,皇上有請。”
毫無疑問,皇兄找他,是為了商議東方玉珩之事,鳳卿然看了懷里的女人一眼,她臉色安祥,睡得很安穩,他將她打暈了。
而鳳卿然自己,他額角流下的血都已經凝固成黑色了,到現在也沒包扎一下。
即然她沒醒,就讓人先把她送回去。
“阿才,先送王妃回去,回去之后不準她踏出王府一步。”
“是。”
鳳卿然下了馬車,跟著來人去見他的皇兄了。
長情所躺的馬車又慢慢走了起來。
沒走多久躺著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阿才還沒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一個身影跳了下去,像羽燕一樣飛走了。
他撩開簾子一看,什么都沒有。
御書房內,鳳卿然進去的時候,皇帝一人坐著。
鳳卿然沒走之前,皇帝已經叫過他,沒想到他還是要走,不得已讓人又去把他叫來了。
“敢問皇兄,昨夜之事是不是你一手安排的。”鳳卿然其實非常不贊同崇貞皇帝的做法,他們明明商量好的,不明白為何他臨時又改變了主意。
“怎么,你對朕的決定有異議?”
鳳卿然對視著他,終是說了一句:“不敢。”
“不敢就好,朕叫你來,是想聽聽你的看法,東方玉珩到底能不能留?”
“事到如今當然不能留,皇兄想殺他,就要盡快,他身邊的軍師沒帶來,估計也是留了一手,只怕遲了,東方玉珩就被救走了。”鳳卿然口中的玉珩的軍師就是滿思,北闕大軍都稱她是軍師,一定是厲害的人物。
事到如今,確實只能殺了東方玉珩。
“你的王妃跟東方玉珩是什么關系?”皇帝不是傻子,那明顯的動人的感情他會看不出來。
鳳卿然低頭想了下,只說了四個字:“青梅竹馬。”
他讓人查過,玉珩十三歲之前一直養在東俞的皇宮,與長情一起長大。
皇帝往前一步:“青梅竹馬,這么說你承認了你的王妃就是東俞的皇后,老三果然翅膀硬了,連朕都敢騙。”
鳳卿然一驚,沒想到這個時候他皇兄還在想這件事情,不過,恐怕他早就知道了吧。
鳳卿然沒有過多的表情:“臣弟沒有騙您,確實是畫像上的女人,長情她從一開始就是臣弟的,臣弟是她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一個。”
崇貞皇帝瞇著眼看他,沒有再說話。
正當鳳卿然想問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令他皇兄改變了之前商量好的招安策略。
外面跑進來一個侍衛,先是看了鳳卿然一眼,然后上前不知在皇帝耳邊說句什么話。
“好了,朕不追究了,老三你先回去吧。”
聲音淡漠輕冷,好像真的不追究他私藏長情的事了,鳳卿然隱隱感覺有什么不對,但還是邁步出去了。
“臣弟告退。”
等他一走,皇帝也大步走了出去,他直奔天牢而去。
“你們讓我進去,讓我進去聽見沒有!”
長情在天牢外被一幫侍衛攔住。
“我是端王妃,你們快放我進去!”
“娘娘對不起,沒有皇上的口諭誰也不能進去。”侍衛攔著就是不讓她進去。
長情一再用身份壓他們:“大膽,我是端王妃,放快我進去。”
“她是朕是的貴妃!”這聲音深幽冷冽,帶著不能冒犯的高高在上。
長情回頭,看到皇帝像神祗一樣站在后面。
倆人想望著,良久,她低低地吐出兩個字:“騙子……”
她的鬢發已亂,睫毛上還沾著淚水,瓔珞色的裙擺拖在長滿青苔的青石上。
“騙子!”她重復了一遍,眼里流露出極銳利的恨意,這些道貌岸然的騙子,一個個把話說得多好聽,一個個衣冠楚楚,端著一幅神的架子。
“你這個騙子,”她奔過去扯住皇帝的衣襟,就是他亡了她的東俞,就是他害得她家破人亡,她秦長情每時每刻無論是醒著還是睡著都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