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池大驚,連忙將雙手架起在胸前勉強架了一個門戶。左天行并沒有什么行動,而是用沙啞如鋸木的聲音說道:“玄池小友別來無恙???!”李玄池滿臉驚疑,今天疫魔一直護著自己的行為一直讓他想不通,等羅炎出來清場的時候,左天行早就悄無聲息的不見了,李玄池想破頭也想不到對方為何執意幫助自己,他早已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生怕其中有什么陰謀,如今見到左天行不禁將自己滿腔疑問抖摟了出來:“左……左前輩?今日你為何執意護著小可?甚至不惜要與四海神龍翻臉?”
左天行動也不動,沒有正面回答李玄池的疑問,而是滿懷感慨的說到:“當日老夫不告而別時,看到的是你夢中猶有精彩,如今再相見時,你也有了難以安眠的憂思……”語氣中,也沒了白天時候的張狂。李玄池聽到這話時一愣,忽然腦子里閃過一個人:“你是玄乙?怎么可能?”
左天行哈哈笑了兩聲,大袖子罩在臉上,雙手在袖子下一陣亂動,在把袖子拿開時,臉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正是當日被李玄池好心救下的玄乙。
李玄池驚喜之余,忽然又滿腹顧慮:“玄乙,你……?”玄乙雙眼盯著他:“不錯,老夫正是辰宿商會的殺手,位列第二,玄乙正是老夫的代號!這些想必令師應該和你說了不少。”李玄池至此還是覺得難以置信,玄乙則繼續說到:“老夫在明面上的身份是宇內三魔之一的疫魔左天行。辰宿商會有專門的人手搜集孤兒,挑天分好的從小便進行殺手訓練,老夫便是其中之一,從十四歲第一次殺人開始,如今已滿手鮮血的過了四十余年了!老夫平日里夢中都滿是血腥,難以安眠……”
“那日,老夫接到商會內傳來的貨單,上面赫然寫著慬王趙重國的名字,老夫并未思索出價的是誰,畢竟想了也沒用,我等殺手只是個工具,不用知道太多。按貨單上的指示,這次是頂級采辦,玄字甲號同我一同行動,還配有許多久經配合的多組殺手。老夫本以為會內前二的殺手都出動了,此單生意應該元亨利貞,一本萬利,沒想到慬王趙重國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玄甲被他斃于掌下,老夫拼盡全力將其重傷,而他的寶刀也劃破了老夫的腹部。老夫掙扎著逃出慬王府,沒看到有其他同伴逃出生天,慬王府藏龍臥虎,是商會消息失靈了。老夫無暇抱怨,一路逃至牛角山,終于失去了意識,在倒地那一刻老夫甚至覺得就此永別也許并非壞事。沒想到此后竟被小友撿到,那時被令師所救,后來才得到消息,令師竟是出家隱居的摘星手沈陌,想來也是老夫命大,那種傷勢一般的大夫應該是束手無策了!當時老夫勉強能行動時,便悄然離去,臨走之前曾立下重誓:若是與小友江湖再見,必結草銜環以報此恩!”
左天行,也就是玄乙,一口氣說了這么多,李玄池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玄乙是辰宿商會的殺手是李玄池早就知道了的,慬王趙重國乃是山海夜叉應龍逸親傳弟子,面對高手刺殺竟能絕地反殺,對李玄池來說也不算稀奇,玄乙就是宇內三魔的疫魔左天行這是李玄池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更何況要不是他今天反水,就憑他一身毒物,居云山莊下場如何還不好說呢。李玄池看著對方夜色中真摯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相信了玄乙的最后一句話,感慨的說到:“玄乙前輩何必如此,路見危難出手相救本是江湖兒郎的本分,對小可來說也是舉手之勞,玄乙前輩太過在意了。
玄乙搖了搖頭:“小友有所不知,老夫自幼未曾見過什么親情義氣,一直以來的暗殺生涯也讓老夫無法相信這些,那日昏沉中你焦急的呼喊,以及后來無微不至的照顧,再加上令師對你的舐犢情深,讓老夫感受到了一絲人情的暖意,老夫人生至此雖無力回頭,但是如今愿意去改變一些東西!”
李玄池沒想到自己以為普通的舉動,竟喚起了一位生活在陰暗中人的人性,也算是自己的一件功德了!
玄乙繼續說到:“令師得知辰宿商會刺殺親王的消息,如今必會想要潛入商會探尋真兇,老夫也早已對商會深惡痛絕,只是害怕他們背后的手段,若是小友與令師有什么需要盡管提出來,老夫定會全力以赴!”
李玄池點點頭:“玄乙前輩有心了!”玄乙擺擺手:“老夫只是不想帶著一身血氣步入地府而已。對了,小友還是稱呼老夫左天行為好,江湖險惡,須得當心隔墻有耳?!崩钚攸c了點頭,思考再三還是出言問道:“那左前輩平時都是如何與商會聯系的呢?”
左天行搖搖頭:“自從老夫十四歲第一次成功殺人之后,就被商會扔在了外面,老夫再沒回過商會,至今不知年少時究竟身在何處,然而商會似乎對老夫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不論老夫在什么地方,總會被會里人準時找到接受任務,而且每次都是不同的人,有的還帶著人皮面具。每次事成之后都會有對應的酬勞送到我手上。這種事情總是讓老夫不寒而栗,對方隨時能找到你,也就意味著對方隨時能對你下手,這讓老夫顧及多多!”“那今晚?……”李玄池不由得有點擔心了。“今晚老夫在自己屋外布置了不下十余種稀奇古怪的毒藥,沒有個把時辰他們休想靠近,只是事后少不得要被他們追問一番了?!?
“前輩辛苦了!”“誒,算不得什么,如今我已是商會里的玄甲了,他們也不敢對我太過?!崩钚剡@才想起來左天行剛才說到商會的玄甲被趙重國擊斃了,吐吐舌頭說:“趙師伯不愧是應龍逸師祖的得意門生!”這次輪到左天行驚訝了:“你說什么?親王趙重國乃是山海夜叉應龍逸的親傳弟子?”李玄池肯定的點了點頭,左天行長出一口氣:“那玄甲死的一點都不冤,老夫真是萬幸撿回一條命!”李玄池追問道:“聽你說趙師伯被你重傷?為何后面我見到他時似乎若無其事的樣子?”左天行思慮了片刻:“像他們這種身居高位之人,輕易不會向人們展示自己的真實情況的,特別是有什么巨變發生之際,更要表現得一切正常?!笔橇?,李玄池暗自點頭,當時正值四海神龍陰謀暴露之時,趙重國必然要出面穩定軍心民意,有傷也不能表現出來了。
左天行沒管他在想些什么,對李玄池說:“老夫不便久留,馬上要走,你若有什么用得到老夫的地方就用這套暗號聯系老夫,老夫定會找到你,還有,這是老夫多年來的一點用藥心得,雖說小友你無意害人,防備的手段還是要有一些的。”說完,留下一套暗號和一本有些破破爛爛的書就悄然離開了,李玄池都來不及道別。左天行走后,李玄池信手翻了兩頁左天行留下的破書,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左天行記錄的筆記,剛想要仔細看下時,卻見旁邊玄心坐了起來,滿臉幽怨的盯著李玄池,看的李玄池好不尷尬:“那個玄心師弟,我就是看看,不會學這上面的用毒之法的!”玄心聽了點點頭:“用毒終究不是正派所為,不過這位前輩似乎半生頗苦,望他終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左前輩一定能的!”李玄池肯定的點點頭,心中想著一定要把辰宿商會查個水落石出,好幫左前輩掙得自由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