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丹慶城內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客棧內多了幾個形狀怪異的客人,據說是連夜趕路染上了風寒,走路都困難,只能停在小客棧落腳,慢慢養病。
玉井軒依然客來客往,江湖中的波瀾似乎與尋常人等并沒有什么關系,唯一的變化就是后廚的張大廚喜歡上了黃臉兒這個小伙子,覺得他機靈肯干,加上自己年歲漸漸大了,便動了收個關門弟子的心思。張大廚一開始只是讓黃臉兒在身邊幫忙,后來偶爾讓他在自己指導下上廚做幾個小菜,黃臉兒也很上路,見這情形把張大廚的心思也猜去了一多半,于是在張大廚這里格外賣力。如此下來半月有余,一天晚上,趁著張大廚晚上喝了兩杯,黃臉兒開口提出了拜師的想法,張大廚沉吟了片刻,似乎有些心事,不過終于在嘆了一口氣之后答應了下來。
之后半月,張大廚事無巨細,一點點的指導黃臉兒的廚藝,似乎平生所學毫無保留的教給了黃臉兒。這晚,兩個人在后廚忙碌了一天之后趁著沒人,弄了兩個小菜,小酌了兩杯。正喝著酒的張大廚忽然一臉傷感:“小五啊,我這一身的廚藝可都交給你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摸索積累了!”
黃臉兒砸了一口酒:“張師父,我這才到哪兒,后面你得多指點指點我才行啊,我倒不是怕出丑,砸了師父你的招牌可就罪過大了!”
張大廚干了一杯,壓著嗓子說:“嗨,咱這還講什么招牌!不過我是真愛廚藝這行,別人夸我廚藝好,比什么都開心!可惜,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有沒有了。”
“師父你這是哪里話?師父你今年也不過五十來歲,正是出好活兒的歲數,別說這喪氣話啊!”
“唉,你個臭小子知道什么!你師傅我有兩把刀啊,一把廚刀一把剔骨刀,有些事再不愛,也是掙不脫啊,這就是命啊!”
黃臉兒聽的滿臉疑惑:“剔骨刀不也是廚刀嗎?師父你在說什么啊?我怎么聽不懂啊?”張大廚擺擺手不再理他了,說了一聲困了,就起身回屋睡覺去了,留黃臉兒自己一人愣坐在那里。
五月份丹慶城出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之前將玉泉圈在自家院中的富商,忽然大門洞開,允許讓城里的人去院里參觀玉泉了,只是泉水不能隨意汲取,要花錢買!一時間不少好事之徒都登門參觀,弄得宅院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同一時間,玉井軒的張大廚人也不見了蹤影,據掌柜的說是回老家探親了,不過黃臉兒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因為一同有事告假的還有另一個廚子和幾個伙計。
玉泉一開,玉井軒這邊無形中冷清了不少,店中很多人都閑的無所事事,黃臉兒小五也是一樣,本來他白天后廚幫忙,晚上柜臺算賬,可以說是店里最忙的一個了,如今卻成了最閑的那一個。黃臉兒小五坐在后院,雙手抱頭躺在柴垛上,抬眼望天,不知道在想什么,那邊他弟弟走了過來,坐在他旁邊:“哥,想啥呢?”
小五左右看看,周圍沒有人,輕聲說:“玄心師弟啊,那個張大廚恐怕就是商會里的人!”他弟弟點點頭:“嗯,那幾個伙計是他的手下,那三個掌柜的似乎是干凈的。”
原來這兩人正是易容后的李玄池和玄心小和尚,他二人那天隨機應變演了一出苦肉計,騙過了辰宿商會的眼線,混進了玉井軒。那天酒中三友誤打誤撞闖進辰宿商會一番打斗之后,反而讓辰宿商會放松了對其他可疑人物的跟蹤,轉而加緊對酒中三友的搜尋,和對神劍金刀二人的盯梢。李玄池二人也得以有機會探尋一些秘密。
那天張大廚酒后吐真言的話,讓李玄池嗅到了一絲異樣,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李玄池發現張大廚是真的喜愛廚藝,一門心思在研究各種菜式和烹調方法,李玄池本來都一位他真的是一位廚藝高超、醉心庖廚的大廚了,直到那天他說出了自己有兩把刀的話,一把是廚刀,其實另一把是屠刀!
隨后張大廚和其他人的神秘告假,更加坐實了李玄池的想法,李玄池對玄心說:“他們事到如今,不僅門戶大開,還不惜冒著暴露手下刺客的風險也要召集人手,看來是在圖謀什么大事啊!只是如此興師動眾,難道他們想要動皇宮里面的那位嗎?”
玄心撓撓頭,改掉雙手合十的習慣可真不容易,他強忍著念阿彌陀佛的沖動,說到:“玄池師兄,就他們這個陣仗來說,恐怕真的說不準啊!可是他們一旦暴露到明面上,威脅也就沒那么大了啊?”
“嗯,說明他們不怕暗殺對象知道,或說根本就是一個陽謀!難道他們找到酒中三友的藏身之地了?不對啊,那都是個把月前了,汪前輩他們也該早就逃出去了啊?”玄心搖搖頭,表示覺得不是九指醉丐他們:“我們二人月余沒打聽過江湖上的消息了,也許有了什么變故也說不準。”
李玄池聽了,挺身而起:“玄心師弟說的沒錯,如今這情況我們不能再瞎猜下去了,今晚我們就去聯絡師父他們,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不然若是錯過時機,可就耽誤大事了!”
同一時間,丹慶城西邊的一個小客棧內,一個窮酸書生正在跟店小二說話:“小二啊,去幫我打幾壺酒來!”店小二斜著看了他一眼:“我說客官,不是小的我不肯跑這個腿兒,酒家已經不再佘酒給你們啦,你們佘的太多了!”“那個,小二,你幫我點一下吧,我們病好了,馬上回家取錢送過來!”“別,再幫你墊我家那兩間破瓦房也剩不下了,你饒了我吧!”說完,小二縮頭就跑不見了。
書生嘆了一口氣,轉身回屋去了,屋里赫然正是九指醉丐和醉里乾坤兩人。九指醉丐說:“窮酸梁,別光想著喝酒的事了,前兩天阿七帶回來的消息你忘了?明顯辰宿商會要有大動作了,我們幾個老骨頭不能坐視不管啊!”
“你這傷剛好,就又閑不住了?”
醉里乾坤也說話了:“此次看來,那辰宿商會所謀非凡,恐怕會牽動整個江湖,我們也沒法置身事外,不如相機行事,看能否爭得一絲先機。”
“罷了,書生我這條命算是賣給你們了!嗯?有酒的香味!”梁光海不停的抽著鼻子站了起來。門外人影一閃,阿七拎著幾壺酒走了進來,還沒坐下就火急火燎的開口了:“師父,師父,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