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市區繁華地段停下,顧南音付了車錢便下車了。
黎盛源懶洋洋的靠著皮椅,回頭沖秦景安笑。
“悲哀啊,專門在郊區等人家,那溫柔啊,那貼心啊,我都被感動了,可人家好像壓根不記得你這號人!”
幸災樂禍,落井下石,一直是黎盛源的專長。
秦景安懶得理他。
他搖下墨色的車窗,看著顧南音攏著白大褂離開的背影。
五年了,當時只有匆匆的一面之緣,如今都長大了,五官發生了細微的變化,認不出來也正常。
他能夠確定她的身份不還是靠著她身上的胎記么?
她要是這么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他才會覺得難以置信呢。
黎盛源揮揮手打斷了秦景安一直凝視的目光,眨眨眼說:“車借我多開會兒唄?”
秦景安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你來找我,就是想開我的車?讓你辦的事兒你辦得怎么樣了?我兒子的下落你查出來了嗎?”
黎盛源彎起的眼睛一下子耷拉下來。
完蛋,來了!
他還沒有查到那孩子的下落啊啊啊啊救命!
抬頭對上秦景安涼涼的目光,黎盛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算了,該來的總會來的!
認命吧!
……
秦景安家。
黎盛源面對著上次喝剩下的半瓶紅酒也沒有了酒蟲的興奮勁兒,整個人都焉了吧唧的,正一臉苦相的坐在客廳沙發上,目光閃躲著不敢看對面神色冷淡的人。
秦景安輕哧一聲。
黎盛源嚇得一個哆嗦,趕緊為自己辯駁。
“這真的不能怪我啊,秦先生,秦少爺,秦總裁!”
他拼命將自己手中的資料往秦景安手里塞,秦景安淡淡掃了一眼他,他就一個哆嗦消停了。
他捂著臉,苦笑著說:“真的查不到,你要我怎么辦嘛!”
秦景安抿緊薄唇,沉默的靠坐在沙發上,一雙黑眸直直的望著黎盛源。
黎盛源抬手扶額,說:“你盯著我也沒用,你也不看看,我黎盛源好歹是號稱國內六大私家偵探之一,我都查不到的,你找別人照樣查不到。”
頓了頓,他在秦景安那不言不說也散發著無盡威懾力的強大氣場下,不得不認了慫,低低的說:“好吧,你再多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努力查到孩子的下落……其實你要理解我啊,事情畢竟已經過去那么久了,誰知道孩子現在在哪兒?”
秦景安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閉上眼睛,誰也不知道他現在心里有著怎樣的想法。
黎盛源覺得,秦景安現在一定想弄死他,非常非常想弄死他。
因為心里有些不安,他又開始將之前就說過的話再一次念叨著說出來,手指還翻動著資料的A4紙張,仿佛是在佐證自己說的都是真的一樣——
“哪,你看我其實也是有收獲的,至少我就查出來了,顧南音生孩子是在四年前嘛!”
“還有,她從小學習成績就好,當時學校有三個保送國外的名額,她就是其中之一。你看這兒,因為她自己的原因,她主動放棄了那個名額,并且辦了休學手續,學校老師都震驚了,不明白她明明有那么好的資質和條件,為什么要放棄。”
“你看我又查到,她一個人離開了A市以后去了Z市生活,再后來就生了孩子,雖然因為時間久遠的緣故查不到她生的孩子是男是女,也不知道那個孩子現在在哪兒,但是我們可以從這些資料里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她生的孩子是你的嘛,你也不用再懷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容承煒的了是不是?”
黎盛源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說了大半天,然后轉頭看著秦景安。
秦景安睜開半只眼睛冷淡的瞅了一眼他,抿著薄唇,“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的孩子是別人的,一直都是你在誤導我。”
“……行行行,是我錯,我錯,行了吧!”
黎盛源擺了擺手,將手中的資料往桌上一扔,然后疲憊的靠在沙發上,仰頭望著天花板。
他一臉苦惱的說:“你說這顧南音也真是,生孩子怎么不去正規的大醫院生呢?在大醫院生的孩子至少能有記錄啊,我查起來也不用這么費勁兒!至少,我能夠從醫院記錄里知道她生的是男是女吧,她偏偏不知道去了哪個小診所,弄得我現在都沒法查!”
秦景安抬手掐了掐眉心,淡淡的說:“大醫院生孩子要家屬陪同或者家屬簽字,她一個人在那兒,去大醫院反而很麻煩。再說,大醫院生孩子費用得多高,她一個十八歲的孩子,哪兒來那么多錢?”
黎盛源攤手,翻了一個白眼,“所以說,秦爺您是在說您自己有多渣么?睡完了人就拍拍屁股跑了,讓人一小姑娘為了給你生孩子又是放棄留學的機會又是輟學的,到最后手里一分錢沒有,連大醫院都進不去,只能找個小診所捱著……”
說到這兒,黎盛源賤兮兮的挑了挑眉,“有個詞叫什么來著?拔、吊、無、情!說的就是你!”
“……”
秦景安動了動嘴唇,最終卻一個字都沒有說。
雖然他當時并不知道顧南音懷了他的孩子,可顧南音后來受的苦,的確是他造成的。
對于這一點,他沒有任何推卸責任的必要。
黎盛源見秦景安皺眉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算了算了,我不說你了,你當時不也是因為家里出了事兒,被逼著出國么?自己都顧不過來,哪兒還有時間去管個只有一晚上關系的女人啊。”
秦景安微微瞇了瞇眼,沒有說什么。
如果他當時知道顧南音懷孕了,他是有能力讓她去醫院將孩子拿掉、或者給她細心的照顧和足夠的金錢讓她順利將孩子生下來的。
可是那個孩子來得太意外,他怎么都沒有料想到。
誰他媽知道他只跟人睡了一晚上,就幸運的中槍了?
良久以后,秦景安才正正經經的看向黎盛源,“關于那個孩子,就真的查不到一點有用的東西?”
一說起這事兒黎盛源就來氣,他瞅了一眼桌上的資料,皺著眉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顧南音找了什么人,我去查的過程中,發現好像有人將顧南音和孩子在Z市的一切痕跡都抹掉了,知情的人都搬走了,或者咬死了不開口,我根本就查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