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昔見皇上急問,他看了皇帝一眼,搖搖頭。
皇帝面色大變,“沒救過來嗎?”
葉昔依舊搖頭。
皇后急道,“你倒是說話啊!”
蘇夫人這時也上前,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蘇風(fēng)暖,緊張地提著心問,“暖兒,怎樣?小裳他……”
蘇風(fēng)暖整個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蘇夫人身上,看了皇上和皇后以及丞相夫人、陳述等人一眼,虛弱至極地道,“娘,我已經(jīng)盡力了,他身上的毒已經(jīng)清除了,但心脈受傷極重,如今還昏迷著,若是這三日他能醒來,便是脫離了危險,能保住一條命,無大礙了,若是醒不過來,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了。聽天由命吧。”
蘇夫人聞言,試探地問,“也就是說,目前他還沒事兒?”
蘇風(fēng)暖點頭。
皇帝聞言心雖然依舊提著,但知道這不是最壞的結(jié)果,還是略微地松了一口氣,對蘇風(fēng)暖問,“小丫頭,如何才能讓他醒來?”
蘇風(fēng)暖搖頭,“沒辦法,只能等著他自己醒。”頓了頓,她道,“比如說,他在這世上,有什么留戀的事兒,執(zhí)著的事兒,總舍不得死的,有了牽扯,就能夠醒過來。若是心存死意,便沒救了。”
陳述這時大聲說,“有,他有。”
皇帝聞言立即轉(zhuǎn)頭去看陳述,沉聲問,“他有什么?”
陳述見皇上詢問,眾人也都看著他,他猶豫了一下,也顧不得了,大聲說,“他有一個喜歡的女子。”
“哦?”皇帝挑眉,“什么樣的女子?那女子叫什么?”
皇后此時立即問,“可是那紅粉樓的瑟瑟?”
陳述聽到瑟瑟的名字,心跳驟停了一下,立即搖頭,否認(rèn)道,“不是她,是另外的一個女子。我不知道那女子叫什么名字,我問過多次,他也不說。那女子似乎不是京城人士,每年都會來京中幾次,那女子來時,他就一直陪著,歡喜著,那女子一走,他就好些日子都緩不過勁來,害相思病。”
蘇風(fēng)暖嘴角抽了抽,撇開頭,覺得無語極了。
蘇夫人聞言看了蘇風(fēng)暖一眼,似乎也十分無語。
皇帝心底升起好奇,“這事兒倒是稀奇,朕一直不曾聽聞他有一個心心念念的女子。”話落,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蘇風(fēng)暖。
蘇風(fēng)暖感覺到皇帝的視線,頭皮發(fā)麻,虛弱地轉(zhuǎn)移話題,拽住她娘的衣袖說,“娘,我累死了,一身功力都用來給他祛毒了,如今我虛的很,走路都走不動了,快給我找個地方休息。”
蘇夫人心疼蘇風(fēng)暖,但還是擔(dān)心地說,“那小裳……”
“我早就說了,盡人事,聽天命。”蘇風(fēng)暖不滿地道,“累死了大夫,便沒人救他了。他一時半會兒醒不來,總得讓我歇歇。”
蘇夫人聞言立即道,“好,好,小裳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我先送你回府。”話落,她看向皇帝,“臣婦先帶暖兒回府,稍后再過來。”
皇帝琢磨了一下,道,“容安王府偌大的地方,還能沒有歇息之處?小丫頭就在府中找一個房間住下吧。你是大夫,不能離開。蘇府距離容安王府雖然不遠(yuǎn),但總歸是隔著兩條街,一旦有急事兒,總要找你,現(xiàn)喊你恐怕也來不及。”
蘇夫人聽說讓蘇風(fēng)暖住在容安王府,猶豫道,“這……她一個未許婚配的女兒家,住在容安王府不太好吧……”
皇帝板起臉,“朕本來早有打算給她和葉裳賜婚,只不過諸事太多,拖延了,如今婚事兒不提,只說她身懷醫(yī)術(shù),秉持醫(yī)者仁心,住下來照看,也是正常。誰若是敢嚼舌頭根子,朕就割了誰的舌頭。”
蘇風(fēng)暖一聽,立即說,“皇上,您可不能害我啊,他要是死了,我的名聲也就跟著他毀了。”
皇帝怒道,“他不會死,你必須給朕住下來。”頓了頓,見她不滿,補(bǔ)充,“這是圣旨。”
蘇風(fēng)暖無言,當(dāng)皇帝都喜歡拿圣旨壓人嗎?她不服氣地道,“若是他死了,我名聲也毀了,以后沒人娶,嫁不出去,您最好也拿圣旨給我另外找個人賜婚。若那人死活不娶,您就誅他九族。反正圣旨對您來說,金口玉言,管用得很。”
皇帝一噎。
蘇夫人氣的瞪眼,伸手拍蘇風(fēng)暖腦袋,“不許咒小裳。”
蘇風(fēng)暖被打得疼了,揉著腦袋說,“您若是一巴掌把我拍死,更省心了,他救不活不說,還賠進(jìn)去一個我。”
蘇夫人一時也被噎住,拿她沒辦法,伸手嫌棄地推開她,“都累成這副樣子了,還貧嘴。”話落,她眼角余光瞥見皇后,忽然想起蘇風(fēng)暖還沒見過皇后,立即正了神色說,“這是皇后娘娘,還不快拜見娘娘。”
蘇風(fēng)暖自然早就見到了皇后,她的容貌太像許家人的容貌,又是立在皇上身邊,久居皇后寶座,即便不被皇上所喜,但也有著高于所有女子的尊貴威儀,想不認(rèn)出她都難。她被蘇夫人推開,身子沒力氣地晃了晃,對皇后打招呼,“皇后娘娘長得可真美,您比我娘年輕多了,讓人看著就賞心悅目。”
皇后在蘇風(fēng)暖從房內(nèi)出來時,一直不錯眼睛地打量她,見她明明一副快累暈的了樣子,還貧嘴地和蘇夫人撒嬌,敢和皇上不顧忌地說話,沒有太后說的那么惹人厭煩,頓時笑著溫和地說,“早就聽聞蘇小姐頑皮可愛,如今可算是見著了。這張小嘴可真會夸人,將本宮夸的不喜歡你都不行了。”
蘇風(fēng)暖對她眨眨眼睛,“皇后娘娘比傳言看起來溫良許多,我才敢這么夸您。若是換做太后,我可不敢在她老人家面前放肆。”
皇后想起太后提到蘇風(fēng)暖,一副嫌惡氣煞的模樣,頓時笑起來,“太后尋常待人也是溫和的,不過最忌諱動手動腳打打殺殺的事兒,你以后見了太后只要不動手腳,她老人家還是好相處的。”
蘇風(fēng)暖無辜地道,“可是我最喜歡舞刀弄劍了。”話落,她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這就是所謂的八字不合了吧?我和太后她老人家一定是八字不合。以后少見就是了。”
蘇夫人又無語地拍她腦袋,“八字不合能是這么用的嗎?你既累了,趕緊去休息好了。皇上說得有理,一旦小裳這里有急事,喊你的話,你也能立即過來,就歇在這里吧。”話落,她伸手招呼管家,“快給她找個地方,讓她去休息。”
管家連忙應(yīng)是,恭敬地說,“蘇姑娘,您隨老奴來。”
蘇風(fēng)暖點點頭,對皇帝道,“皇上,夜里寒涼,您也別在這里耗著了,您身體不好,連日勞心勞神,我觀您面相,您已經(jīng)心火郁結(jié),脾腎虧損極重,若是不盡快調(diào)養(yǎng)休息,萬一再染了寒氣,很可能會一病不起,后果不堪設(shè)想。葉世子若是醒來,他早晚會自己醒來,若是不醒,也就沒救了。您若是病倒了,葉世子可就白救您了。江山大局為重啊。”
她說完這一番話,也不等皇上再多說,一步三晃,疲憊至極地跟著管家去了。
皇后被蘇風(fēng)暖的一番話倒是驚了個夠嗆,轉(zhuǎn)頭看皇上,見他無處不透著疲憊,連忙勸說,“皇上,蘇小姐說得對,您還是回宮吧。”
丞相夫人也連忙勸說,“如今夜已經(jīng)極深了,正是涼氣重的時候,您再待下去,身體定然受不住。”
蘇夫人也立即說,“我家的臭丫頭雖然愛貧嘴,但是醫(yī)術(shù)的的確確是極好的,否則也不敢攬救小裳的這個活了。皇上還是快回宮吧,這里有臣婦在。”
葉昔一直立在門口,雖也看著疲憊,但比蘇風(fēng)暖略強(qiáng)些,聞言也道,“皇上、皇后娘娘、蘇伯母、孫夫人,你們都回府吧。這么多人留在這里,也是徒勞心神。”話落,他看了一眼陳述等人道,“幾位兄弟若是不累,陪在這里就好。”
陳述、沈琪、齊舒等人齊聲說,“我們不累。”
皇帝確實也極累了,見眾人都勸說,也知曉自己身體再待下去撐不住,他嘆了口氣,作罷,對葉昔道,“你們別再勸說了,朕進(jìn)去看一眼葉裳,便回宮去。”
葉裳聞言讓開了門口。
皇帝抬步進(jìn)了屋,皇后和蘇夫人、孫夫人也都陸續(xù)地跟進(jìn)了房間。
房間內(nèi),葉裳躺在床上,周身汗水淋漓,身子就跟剛從湖里撈出來一般,將錦被都泡濕了,臉上全無血色,呼吸微弱,看著這副樣子,就跟真會醒不過來一般。
蘇夫人眼窩子淺,幾乎當(dāng)時就落了淚,“可憐的孩子,命這么不好,從小到大,遭了幾次大難了這是……”
皇帝抿唇,臉色緊繃,沉默地看了葉裳片刻,掏出明黃的娟帕,給他擦了擦額頭的汗,之后,娟帕沒收回,便放在了他枕畔,回轉(zhuǎn)頭,對蘇夫人道,“他會醒來的,既然有念想,便舍不得死。南齊皇家的列祖列宗,都會保佑他。”
蘇夫人心思一動,抬眼去看皇帝。
皇帝說完一句話后,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踏出了房門,對門口的千寒說,“他一旦醒來,立即派人知會朕。”
“是。”千寒應(yīng)聲。
皇帝出了容安王府,與皇后一起,回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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