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如水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照在房間內(nèi)的大牀上。牀上的人翻了個身,望著窗外蒼茫的夜空。夜空下,密密麻麻的機甲站在寬闊的場地上,泛著溫潤的金屬光澤。
夏希嘆了口氣,最後認命的從牀上跳了下來,披著睡袍來到窗邊,看著星空。
他辨識夜空中的星座,尋找著路德維希的軍隊離開的那個方向,據(jù)說中央星所在星系的恆星發(fā)出的光芒在這裡也能捕捉到。夏希並不知道那一點光芒來自這滿天繁星中的哪一顆,只是擡頭望向那個方向,就有種能看到路德維希的感覺。
前方戰(zhàn)事瞬息萬變,再加上信息封鎖,每當夏希所得到的所有有關路德維希的最新情況,都是延遲了的舊聞。他心中無比擔憂,可從另一個方面想,卻也鬆了口氣。國家剛剛恢復一點生氣,經(jīng)不起款日持久的鏖戰(zhàn),最好閃電般的進攻,閃電般的撤退,只要把敵人逼退回原來的邊境線後,最好再後退一點,就可以了。聯(lián)邦也撐到了極限,一場失敗就能將他們打回原形。從獲得的消息來看,一切都按照路德維希預想的那樣發(fā)展著,這證明,用不了兩個月,他就能在港口迎來得勝歸來的大軍了。
夏希撫摸著手腕上的智腦,這個時候,他格外的想要看到路德維希,可一想到昨天貿(mào)然打開視頻看到的一切,又讓他立刻紅了臉。
算了,還是不要打擾路德維希睡覺了……夏希轉(zhuǎn)身回到牀上,閉著眼睛數(shù)羊。還是明天早晨老老實實的發(fā)個視頻邀請吧。
然而與此同時,路德維希並非像夏希想的那樣正在休息,他和幾位將領一起坐在會議室內(nèi),看著眼前的大屏幕,一位密碼破譯員正坐在一旁,將屏幕上莫名其妙的對話翻譯出來。而在屏幕看不見的另一端,是他們最早埋伏在聯(lián)邦的間諜,大元帥的貼身管家文崢。
策反文崢這件事簡單的幾乎讓帝國當局無法相信,因爲他是主動投靠過來的,而引發(fā)他叛國的原因,是他在赫爾曼家族當管家的母親,被當成玩物送給了別人,不過幾個月便被蹂躪致死。
不過十幾歲的文崢當即決定不再忠於造成這一切的真正的罪魁禍首,聯(lián)邦,毫不猶豫的投靠了帝國。那時,誰也不知道他所服侍的萊因海德赫爾曼會成爲大元帥,不過出身那樣的家庭,至少也會是個將軍。在幾經(jīng)考驗後,文崢的信息錄入了帝國的檔案,成爲了一名間諜,而在他想要退出這一切的時候,帝國有義務將他接回國,讓他正式成爲本國的公民。
一行行軍事機密被翻譯成帝國語言,呈現(xiàn)在屏幕上,不過並沒有什麼十分關鍵的內(nèi)容。路德維希皺起眉頭,平時這些信息並不用他來處理,但是這一次,文崢要求向他直接彙報。難道說的只有這些嗎?
這時新的一行文字忽然冒了出來:“我認爲大元帥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正在做的事情,但他的態(tài)度很奇怪,似乎在主動向我提供信息,大元帥辦公室的防衛(wèi)工作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鬆懈,他甚至將辦公室的電腦和臥室電腦連在了一起,而他明明知道這樣做只會增加系統(tǒng)的漏洞和不安全性。”
“暴露了?”路德維希嘖了一聲,“問問他是不是現(xiàn)在就停止這一切,準備回帝國,如果是的話,我們現(xiàn)在就進行部署。”
密碼破譯員輸入了一串貌似是問詢天氣的話語,文崢很快就回了話:“大元帥認爲此戰(zhàn)必敗,且擔心失敗後,他會爲聯(lián)邦的失敗負責,被投入軍事監(jiān)獄。我想我們或許可以接觸他,讓他叛離聯(lián)邦,成爲我們的公民。”
路德維希瞇起眼睛,用指關節(jié)敲了敲桌子,問身旁的人道:“你們怎麼看?”
“這或許是個陷阱。”一位上將低聲說,“或許赫爾曼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一切,然後故意放鬆警惕,就是爲了引出我們埋伏的其他釘子,趁機一網(wǎng)打盡。”
“不過不是不可以派人接觸一下。”另一位少將說,“就算他不同意,也可以趁機放出大元帥要投降叛國的謠言,動搖他在軍隊中的威信。”
“試試吧。”路德維希最後拍板,“定下個人選來,這件事要儘快。告訴文崢,我很歡迎能夠讓赫爾曼先生成爲帝國的公民。”
密碼破譯員點了點頭,再一次輸入一段話。
另一邊,文崢看到帝國的迴應,不由得鬆了口氣,緊跟著又提起一口氣來。帝國派人來試探萊因海德,如果達成一致還好,如果達成不了呢?萬一帝國並不想接納他,派來的人是暗殺萊因海德的呢?
他和帝國的關係,只是合作而已,他從來不相信,如果自己身陷囹圄,帝國會派人來營救他。他爲帝國服務,只是爲了報復而已。秉承著絕對不能相信任何人的原則,他才小心翼翼的活到現(xiàn)在,以大元帥貼身管家的身份,兼任著帝國的間諜。
按照他原本的設想,他是要在復仇的道路上,和聯(lián)邦一同死去的。可現(xiàn)在……
文崢摸了摸肩膀上隱藏在衣服裡的吻痕,再一次嘆了口氣。
儘管心中憂慮,文崢的臉上依然平靜無波,面無表情的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直到萊因海德回到臥室。
“你心情不好?”萊因海德立刻抱住他,用冒了胡茬的下巴蹭著他的臉,“發(fā)生什麼了?”
文崢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你說過,等到戰(zhàn)爭結束後,要帶我離開這裡,遠離城市喧囂和權勢鬥爭,隱居起來,是不是?”
“真高興你記得我的誓言。”萊因海德立刻眉開眼笑,“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保證。”
“我知道。”文崢摸了摸他的肩膀上的徽章,“那……既然是隱居,你有想好去什麼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