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盈盈憤怒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款步走到劉嶸面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道:“謝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定當結草銜環,至死不忘!”
劉嶸淡淡看了她一眼,若不是她徐家財大惹得響馬窺伺,這老吳夫妻兩口便也幸免了。于是乎,心中登時便是生起一股仇富的心理。好不容易將這股不和諧的念頭壓下,看了看眾多掛彩的鄉民,才對著徐盈盈正色道:“等不及你結草銜環了,現在這么多鄉親因為反抗響馬受了傷,你徐家財大氣大,就拿出一些銀兩請遠近郎中前來給大家療傷看病吧!”
“是,諸位鄉親的湯藥費全部由我徐家來出,受難的吳家夫婦的喪葬費我也會盡數包下,絕對不讓鄉親們有一句怨言。小女子這就去辦。”說完,她又朝劉嶸作了一揖,帶著眾家丁往府里走去。
趙東成咧著牙,捂住襠部,也艱難地站起來,一步步往徐府挪去,可還沒走幾步,屁股上卻是突然被踹了一腳,他一個狗啃泥,立馬也摔得鼻青臉腫。他憤怒地回過頭去,卻是見得大家各安其事,無一人注意這邊。不遠處,劉嶸正背著雙手,在鄉親們崇拜的目光之中,向一個被縛住的響馬那兒走去。他心中納悶,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盡快搞明白。
“給我弄醒!”劉嶸對著看押這個響馬的李二球他們說道。
李二球聞言往那人襠部使盡一踩,那昏迷中的響馬便是痛得驚醒,也不知那命根有沒有讓李二球這小子踩斷,額頭上冒著冷汗,差點又昏了過去。
“你們的老巢在什么地方?”
那響馬似乎還沒從疼痛中緩過來,旁邊的那些無良少年卻是耐不住了,“啪啪啪”又是幾個大嘴巴子,道:“二哥問你話呢!快說!否則將你碎尸萬段!”
“寨子,寨子,我們寨子扎在伏虎山上。”那響馬有氣無力地說,看來李二球那一腳踩得不輕。
“胡說。”劉嶸冷冷道。
“胡說!”一個無良少年跟著喝道,又是一連幾個大嘴巴子抽在了他的臉上。
“伏虎山據此八百余里,你們這些響馬會舍近求遠,放著沿途那么多村莊不搶,跑到大湖村來?”響馬們做的是強盜行當,最怕官府,平日里就在山腳下橫行一下,官兵一來再往深山里一鉆,讓他們大搖大擺地走這么遠,除非他們腦子秀逗了。
“揍是揍是!”一個不良子抓住機會連扇了他幾個大嘴巴子。
“你媽的別打了,打死了,二哥還怎么審訊?”李二球朝那響馬胸口一踩,咧著透風的豁牙對身邊的小弟們喝道。腳底下的響馬欲哭無淚,尼瑪他們好幾個人扇的大嘴巴子加起來都沒你這一腳踩得疼!
“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來劫掠我們大湖村?”
“快說!快說!”李二球惡狠狠地威脅道。
劉嶸一腳踹開了李二球,尼瑪踩得人呼吸都困難,怎么回答老子的問話?
“呼呼——”那半死不活的響馬落在這幫殺才手里真是
倒了八輩子霉了!他迅速平緩了呼吸,急急開口道,“大哥!我真的沒有說謊啊,我們大寨原本就在伏虎山,不過前天那里來了胡人,胡人驍勇善戰,三五十人差點就把我們滅完了,大當家的腦袋被射穿了,二當家的帶著我們逃命,馬不停蹄,這才逃到了這邊,尋思財寶金銀都丟在了山上,這才想到大戶家里化點緣——”
“化緣!化緣!化緣!讓你化緣——”劉嶸朝他肚子上一陣猛踩,今天這是怎么了,遇到的都是他媽的厚臉皮!
“真的是胡人?不是官軍?”劉嶸平復了一下心情,見那家伙一頓暴揍之后似乎勉強還能說話,思考了一下重又開口問道。如果真是胡人的話,那可是大有蹊蹺啊!
“真的,真的是胡人啊,大哥,咳咳咳,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那個響馬一臉苦苦的哀求相,可憐自己其實入行還沒多久,大哥當時不是說了只要當了響馬,那是要酒有酒,要肉有肉,要女人有女人的嗎?怎么他娘的自己剛入伙,沒幾天老巢就被人抄了,打劫個小小的村莊竟然也反被虐得凄慘。這他媽的是什么世道!還讓不讓人做響馬了!
“說!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我說一遍!”劉嶸尋思著他也沒有理由欺騙自己,還是靜下心來把事情搞清楚再說。
“嗚嗚,是,是。”那響馬爬起來跪在劉嶸的腳下,啜泣著道,“那天,我正在山澗的小溪便**,四哥正在扣他的蟲牙,二當家的似乎是在……唉吆,別打了別打了——”
“撿重點說!說有關于胡人的事情!要言簡意賅!”劉嶸收起自己強壯有力的大腳,重又往身后小弟們搬來的椅子上一坐,厲聲喝道。
“大當家的惹毛了幾個路過的胡人,然后不到半個時辰,就又來了有三四十個胡人沖上山,把我們的寨子都抄了!”
“三四十個胡人?你們有多少人?”劉嶸琢磨了一下問道。
“兄弟們拖家帶口,大約也有三百來人……”那響馬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這自家兄弟的戰斗力還真是太差勁了。
“只有三四十個胡人?”
“是的,大哥,只有三四十個胡人。”那響馬語氣堅定地回答道。
“那些胡人都是什么裝扮?”劉嶸又接著問,身后的一幫小弟倒是迷糊了,二哥老是問那胡人做啥?是這響馬搶了咱們,又不是胡人搶了咱們?胡人抄了這幫白癡的老窩,還著實為咱們出了一口氣呢!哦,不對,胡人聽著好像是胡人不抄他們老窩的話,他們也犯不著來搶咱們,嗯,胡人可惡!應該千刀萬剮!
“那些胡人腳蹬牛皮靴,手持彎月刀,背上個個都有大弓,他們騎**準,大當家的就是‘此樹是我栽’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當場射穿了腦袋。嗚嗚嗚,我苦命的大當家啊——”
“好了。”劉嶸一擺手,沉思道,“帶下去,別打死了,等官軍來了,還要留個口證!”
“是!”那幾個殺才聞言先是一愣,繼而便是嗷嗷叫著
將那可憐的家伙五花大綁抬了下去。原本還以為二哥不讓打了呢,原來只是不要打死就行了,繼續拖下去打!
一幫殺才哄叫著離開后,劉嶸開始仔細地整理起自己的思緒。
北邊胡人雖個個驍勇,但是膽敢成群結隊犯大漢國境的,除了匈奴,難有第二家。如果那響馬小子所言不差,這區區三四十個胡人便是滅了他們一寨。響馬們最喜于山高水深處安寨,易攻難守,即使是官軍進剿通常也得不到多少便宜,絕對不是什么酒囊飯袋的草包!其悍不畏死,甚至會超過一般官軍。即使是方才的那幾個流寇,要不是被劉嶸殺了個措手不及,想必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解決的。
這匈奴人竟然以一對十,還殺得窮兇極惡的悍匪們落荒而逃,戰斗力之強,令人咋舌!除了所謂的匈奴射雕者之外,劉嶸想不到還有什么隊伍可以做到這點!
而這些所謂的匈奴射雕者,騎**準,百步穿楊,即使是在匈奴大軍之中也是珍貴無比,一般都會充當任務極其危險而又極其重要的斥候一職。這斥候就好比是現代社會的偵察兵一樣,而這些偵察兵哪個不是以一當十?現在都直接改口稱為特種兵了。
匈奴派遣斥候深入漢朝腹地,那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劫掠啊!自漢高祖開國一來,匈奴人貪xing一發便會南下搶劫北邊城邑,像馬邑這樣的邊境城市更是首當其沖,沒有一回不是損失慘重。漢朝初建,實行妥協屈辱的和親政策,除了給每任大單于都送一位公主過去之外,每年還都會贈送給匈奴人大量的鐵器、銅器、絲綢、金帛等物品。但是匈奴人嗜血好戰,每每犯邊,破壞盟約。
匈奴人每次發難都在馬邑、上谷等東北方向,所以漢朝除了留下監視漸漸做大的諸侯王的軍隊之外,將防御匈奴的重點放在北部。而長安以西則是弱小落后的羌人部落,一向不是防御重點。這次匈奴人突然出現在西邊的伏虎山,莫不是說長途跋涉之后從羌人領地繞到大漢背后欲直指長安?
劉嶸越想越害怕,據張老頭之前所說,各地諸侯王蠢蠢欲動,中央政府的軍隊幾乎都盡數派到各地監視諸侯武裝了,這長安的城防那是十分的空虛。如果匈奴人突然背后直cha一刀,帝國軍隊回援不及,這長安城墻雖厚,又能攔得住匈奴鐵騎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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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對這些達官貴人把持的朝廷深感不滿,但是覆巢之下無完卵?面對著兇殘成xing的匈奴人,這方圓五百里的平民百姓又有幾個可以安好無憂?剛才的那些響馬講起來還是手足同胞,對這些手無寸鐵的鄉民就能下如此狠手,更何況是那些野獸一般的異族人呢?燒殺*掠,血流成河,那該是一種怎樣恐怖的景象!
劉嶸手心冒汗,要真是匈奴人大軍壓境,那便不是自己可以同方才一樣,憑著一腔熱血,幾下拳腳就可以勉強解決的。
“快馬報知平安縣令,就說抓到了幾個匈奴斥候!”劉嶸急急朝前走幾步,對著那幾個正在奮力扁人的殺才大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