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吃飯啦!”阿史娜將菜肴一個個撤出來擺在劉嶸面前,香飄四溢,惹得跟前拴著的一匹棗紅色駿馬也禁不住湊過來打了個響鼻,劉嶸趕緊用身子護住,雖然匈奴人缺鹽,菜肴里沒多大味道,但劉嶸也不想讓這畜生給自己加料啊。
“嘻嘻,阿妹,你吃過了沒?都是自己家,不用客氣,一起吃點唄?”
“這是我家郡主特意給你準備的,我可不敢吃。”阿史娜撇著嘴打趣他道。跟上來躲在后面偷聽的伊莉雅狠狠地跺了跺小腳,這小蹄子,真是多嘴!
“咦?是她讓你送過來的?剛才她還過來瞪了我一圈兒又跑了呢,我還以為今天沒得吃了,想不到她還有點良心。”
“誰沒良心了?我看就數你最沒良心,我家郡主對你這么好,你看你平時跟人家連一句話也不說,虧了我家郡主還冒著天大的風險派人去救你,又在你病床前守了一天一夜,偏偏最后你就是這個德xing!”
“敬順之道,婦人之大禮也,他這么對我也是應該的?!眲V抓起一根雞腿兒,大言不慚地說。
“什么婦人之大禮,我看啊,你這個人就是壞!偏偏我家郡主就是迷上了你,其實你哪點比伊稚斜王子好?。坎钸h了!”
劉嶸嘿嘿一笑,也不介意,道:“你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正所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在這一點上啊,我看這兩輩子都是一樣一樣的。”
阿史娜白了他一眼,道:“還兩輩子呢,我看你要是敢不對我就郡主好,光這輩子就夠你受的了!對了哥,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家郡主???”
劉嶸心里一驚,莫非是這小丫頭心里看出端倪了?雖然自己現在心里確實是對伊莉雅有些不舍,可當日騙阿史娜的時候卻是確實沒打算要她啊。
“當然喜歡了,不然我討她做小干什么?蛇精病啊?不都跟你說了嘛,我們都私定終身了?!?
“誰給你私定終身了??!”伊莉雅躲在后面壓低聲音恨恨道。
“那哥你既然喜歡我們家郡主,為什么又偏偏不理她?。磕憧粗Ω甙恋?,其實心里可著急了,你這不是壞是什么?”阿史娜又問。
“我知道?!眲V一邊啃著雞腿兒一邊滿不在乎地說,“我故意的,不給她個下馬威,她以后能鬧翻了天?!?
阿史娜環頭看了看這又臟又亂的馬廄,心想,這到底是誰在給誰下馬威啊?
“我是故意先把她打進冷宮,讓她心里先著急著急,不過呢,知錯能改就善莫大焉。我知道她好面子,心里知道錯了也不會跟我面前低頭,也無所謂,你回去跟她說,只要能把這布絹上的話都給我背下來,再按照上面說的嚴于律己,我就不讓她做小,給她個二房干干?!狈凑约杭依铿F在也就胡媚兒一個老婆,二房,小房都一樣。
“誰稀罕!”伊莉雅躲在后面撇著嘴說。
“什么布絹?給我看看。”阿史娜說完接過來一看,念道,“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女子出嫁,夫主為親,將夫比天
。夫有言語,側耳詳聽。夫若外出,須記行程,停燈溫飯,等候敲門。夫若發怒,不可生嗔,退身相讓,忍氣低聲。莫學潑婦,吵鬧頻頻……這都什么跟什么?。俊?
“你莫要多問,讓她潛心背誦就是了,你家郡主不像個女人,我自然得好生****才是……”劉嶸自顧自地說著,絲毫不注意阿史娜“噓噓”噤聲的手勢。
“敢說我不像個女人!”伊莉雅一用力便是折斷柵欄上的一根木棍,提在手里便是往馬廄里走去。
“你干什么???!??!君子動口女人動手!??!莫學潑……??!太殘暴了——”
“哼!潑婦?”伊莉雅一手扔了手里的棍棒,揚長而去。
阿史娜先是目瞪口呆,繼而望著劉嶸倚在馬槽上,狼狽不堪的樣子,禁不住“噗嗤”一聲,便是開始笑個不停。
“太殘暴了!”劉嶸揉著自己的后腰shenyin道,“你還笑,難道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你家郡主竟然用棍棒打我,打我這手無寸鐵之人,而且是毫無征兆,突然襲擊。毆夫,毆夫你知道嗎?按大漢律法,是要罰為城旦舂的!唉吆~無法無天,真是太殘暴了——”
“咯咯咯咯,我看你啊,就是自找的!”阿史娜在一邊幸災樂禍道。
“你小孩子不懂事,我不跟你理論?!眲V呲牙咧嘴地坐起來,“阿史娜,你務必要轉告你家郡主,要以理服人!不過,她只打我的身體,沒打我的臉,這一點倒還值得稱頌……”
伊莉雅怒氣沖沖地走在大營里,“夫若發怒,不可生嗔,退身相讓,忍氣低聲。這混蛋小子,當本郡主是他的使喚丫頭??!可惡!實在是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阿史娜追上來,見自家郡主正在忿忿地踢一塊石頭,剛剛從劉嶸那邊過來時強壓下去的笑意,瞬間又泛了上來。
“你這小蹄子,笑什么笑!我知道你跟那混蛋小子都是一伙的!”
阿史娜無語了,郡主現在這是逮誰咬誰啊!
“我說郡主啊,分明說好了的是幫你去問問話,眼看著關系就要緩和了,你怎么又把人家給打了啊?”
伊莉雅撅著小嘴氣呼呼地回道:“怎么?你說他還不該打嗎?你看看他剛才那個得意的樣子!”
“哪里得意了啊?他身上的傷還沒痊愈呢,現在又被你這么一頓暴打,腰都直不起來了,現在還正躺在馬廄里哀嚎不止呢。人家一個堂堂大漢皇子,平日里養尊處優的,這回可被郡主殿下您折騰慘了,唉!”
伊莉雅一聽,心里頓時又慌張起來,剛才自己一時怒火攻心,竟然忘記了他身上還有刀傷未愈呢。自己下手沒有輕重,萬一要是又使他刀傷開裂,又添了淤血,那又該怎么辦啊!
“郡主您就別擔心了,我剛才替他察看過了,新添的都是些皮外傷,沒有大礙的。嘻嘻嘻……”
伊莉雅臉上一紅,嗔道:“哪個擔心他了?有沒有大礙關我什么事?死了最好!省得整天惹人生氣!”
“唉!”阿史娜長長嘆了一口氣道,“真個是舊仇未解,又添新恨啊!沖動!全都是沖動惹的禍!”
“怪不得我!”伊莉雅兀自低聲爭辯道。
正當阿史娜慨嘆不已,伊莉雅又悔又恨的時候,只見右賢王庭營寨轅門之外,一股煙塵平地而起,不一會兒,就有一隊騎兵奔了過來。在他們身后,還有扶老攜幼的七八百漢人百姓,此時正被兩邊的騎兵驅趕著,向這里緩慢行來。
“二王子殿下到!”隨著上來的匈奴騎士叫喚一聲,伊莉雅和阿史娜俱是大吃一驚,伊稚斜?他來這里干什么?
“快去把那混蛋小子給我藏起來!”伊莉雅吩咐一聲,然后正了正神情,便是往前迎上去。這伊稚斜是單于之位的繼承人,他們現如今為人魚肉的右賢王庭可是得罪不起。軍臣老狗,你莫非不是又打了什么主意不成?
“拜見殿下!”伊莉雅右手放于胸前,彎下腰,朝著策馬過來的伊稚斜恭敬一拜。
“伊莉雅不必多禮。”這一戰,伊稚斜兵圍長安,雖說沒有攻下長安帝都,但是圍點打援,倒也是匈奴眾軍之中殺傷漢軍最多的一部。此戰過后,他聲名更盛,以至于整個人看起來也是更加的器宇軒昂,風度不凡了!
他見伊莉雅生分施禮,連忙躍下馬,親自將伊莉雅扶起來道?!败娭袆陬D,竟然只仰仗你一介女子,本王實在是心中有愧啊,你還是不要CAO勞過度了,我看半月不見,你似乎又消瘦了許多?!?
“殿下如此說話,莫不是也來同大王子殿下一樣,想要接管我右賢王庭大軍的嗎?”
伊稚斜一愣,繼而哈哈大笑道:“伊莉雅你怎么如此多疑?莫非事到如今,你還信不過我們嗎?大單于和右賢王情同手足,每日在單于帳中形影不離,怎么會有猜忌你們的意思呢?”
伊莉雅在心底冷哼一聲,心道:什么形影不離?那分明就是軍臣那老狗將我父王扣作了人質!
“況且……”伊稚斜輕輕地伸出手抓起伊莉雅的玉手道,“況且,我對你又是一片癡心,即使大單于同右賢王之間真的有什么芥蒂,我也會極力從中斡旋的?!?
“不守婦道!”劉嶸遠遠地看到這一幕,心里突然就是如同吃了蒼蠅似的難受,低叫一聲就是要沖上前去,狠扁那色膽包天的家伙一頓。
阿史娜急急拉住他,悄聲道:“郡主是在敷衍他,躲還來不及呢,你還往上湊,快跟我來,來呀!快!”
劉嶸被阿史娜連拽帶拖,又從馬廄那邊藏到了另一個隱秘的帳篷里面。
“多謝殿下了?!币晾蜓派駪B慌張地抽回自己的手,卻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只能又下意識地抱了下肩膀,其實,要沒有那混蛋小子,自己嫁給伊稚斜倒也是不錯。最起碼,父王心頭的顧慮要減輕很多了。
“怎么?冷嗎?來,披上?!币林尚闭f話間已經把自己的披風解下來,輕輕地裹在了伊莉雅的肩上。
伊莉雅輕輕一笑,沒感謝,也沒推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