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無比的傷痛,許志用雙手挖出一個比人形略大的深坑,儘管十指皮開肉綻,腫得發紫,還在不停的揮動著雙手,刨著不算堅硬的泥土。
清秀的臉蛋隱約可見深邃的眸子跳動著,面無表情令人心疼,在最後一把泥被拋出,許志緩緩起身朝著一個水池而去,將滿是泥血混雜的手掌放入水池清洗,也不顧得水與皮肉發酵的痛楚,待乾淨後轉身返回。
儘管強制讓自己不在流淚,可是看見那具蒼白的屍體,眼眶一下子就溼潤了,抽了一下鼻子,徑直的走向楊秀,抱起她溫柔的放入坑裡。
四周原本喧鬧的花蟲鳥獸也靜了下來,幾股微風劃過許志難過的面容,似乎被楊秀留戀般的最後一次觸碰,那種感覺令一顆熾熱的心變得冰封起來,宛如一個有著美好回憶的人被無情的摧殘。
將泥土嚴實的覆蓋後,爲了不被野獸玷污了她的身體,將一顆顆石塊壘了起來,起到很好的保護作用,許志朝著石堆就是幾個悶響的叩頭。
不是很硬的土地被硬生生的砸凹了下去,一滴滴鮮血滴落在坑裡,許志擡起頭,嘴裡微微細語,娘,你就安心的去吧,命債只能是命償!
腦海裡記住了這個諾言,它會紮根生長,直到開花結果的那一天。
帶著些不捨,許志衝著四周呵斥了一聲,家母之墓,望各生靈勿擾!
清洗了一番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許志也明白,繼續待在這土地主家裡,必定會招來殺生之禍,只有暫時的離開,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才能一雪前恥,爲娘討一個公道。
一條路不知走了多久,採摘了些許野果飽腹一番後,繼續行在這沒有束縛寬廣的野外。
“啊!大哥別打了,別打了。”
聽到遠處傳來的動靜,許志停下了腳步,躲在一顆大樹下面靜靜地觀看。
該打!
體型壯碩的漢子,露出強壯的手臂,面色十分難看,朝著一個小姑娘發難。
見狀,柔弱的女孩顫顫巍巍的哆嗦著身體,乾脆躲在了地上,抱著頭,眨著水汪汪的眼睛乞求著,模樣也甚是好看。
“雖然咱是小偷,可是偷東西也是有原則的,不偷窮苦之人,不偷殘疾之人,不偷正義之人,雅兒難道忘了?”
王雅兒聽著壯漢的呵斥,腦袋錘了下去,幾滴晶瑩的淚花滴落在雜草上,幾乎哽咽得說不出來,大哥你就打雅兒吧,雅兒不該偷那個老先生的糧食的。
你…哎!
王剛瞪著大眼,粗壯的手臂平穩的放了下來,恨恨的咬牙道:真把雅兒打出個好歹,王哥可捨不得,行了丫頭,下次注意點,把規矩牢記勒。
嘻嘻,王雅兒探起腦袋列開小嘴就笑了起來,儘管眼淚還掛在臉上,見王剛沒有生氣,她自然也沒有那麼壓抑了。
拍了拍王雅兒的頭,嘆了口氣道:這也不能全怪你,但是堅持這個死理,捱餓也是正常的,再說跟著剛哥吃過幾次飽飯。
王雅兒聞言,臉色轉悲爲喜,伸出纖細的手臂挽住王剛那壯實的胳膊,露出了少女童真的笑容。
不會的剛哥,沒有你,現在的雅兒早就成了孤魂…
王剛伸出手指捂住了她的小嘴,眼神望著她流溢出的是溺愛,別說了,大家都是可憐人,老天都沒放棄我們,我們還有什麼理由放棄,丫頭,相信剛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聽到王剛的話,王雅兒眼角彎成了倒月,精緻的五官笑起來別提多好看了,雅兒永遠都相信剛哥。
王剛低頭看了看懷裡的丫頭,滿是幸福,也跟著大笑起來。
略顯尷尬的許志明白自己做了一回電燈泡,剛想轉身離開,不料踩到一塊朽木,發出了咯吱一聲,心中大驚,慘了。
是誰?
王剛將王雅兒護在身後,衝著聲音的位置大喝一聲。
知道躲也不是辦法,許志列開嘴角從樹後面蹦出,站在原地,尷尬的摸著後腦勺,一臉欠意的對王剛說,不好意思,打擾兩位了,我這就離開。
聞言,首先是王雅兒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隨後王剛也是一臉懵逼,望著眼前不過二十出頭的小夥子,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摸不著頭腦。
小兄弟回來,爲什麼會在這裡?
王剛追問。
見王剛性子直爽,許志帶著笑意走了過去,站在他的面前,圓了一個謊後,便被王剛熱情的要求加入他的團隊。
當王剛聽到許志從小受到地主迫害,不得已才離開出來謀生的時候,善良的他主動邀請,並把王雅兒得來的大餅分了一半遞給他分享。
許志接過半張大餅,飢餓令他眼饞,大口一張便咬下一大塊餅咀嚼了起來。
王雅兒再一次捂著嘴,咯吱咯吱的笑了起來,引得許志一個緊張,直接嚥了下去,險些嗆住。
王剛拍了拍許志的後背,並拿出水遞給他,打趣道:小兄弟是多久沒有吃東西了,慢點,多喝點水吧。
許志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接過水便喝了幾大口,嗆住的感覺才緩緩消散,卯足了勁深深的吸了幾大口空氣。
見許志恢復了之前的血色,王剛便介紹了一下自己跟王雅兒,隨後他也禮貌的迴應。
王剛雙手環胸,不確定的問著許志,小兄弟考慮得怎麼樣了?
雖然很想拒絕,但想到自己現在所處的狀態,與其一個人單幹,不如跟隨一個團隊生活下去容易得多。
爽快的答應了,王剛則是十分之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