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謝……”安寧微笑道:“這裡很安靜,沒有人能找到這裡的,你可以放心……”
“……嗯。”玉兒點了點頭。
安寧扶她下來,看著她的手,道:“等你手上的傷好了,就抹這一瓶藥,可以去疤的,女孩子,有一道疤,多難看啊……”尤其是她這麼美的手,多一道疤,有礙美觀。
“不用……”玉兒推拒道,怔怔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苦笑道:“我要留著這痕跡來提醒自己不要忘記……”
安寧怔了怔,其實想要說,這又是何苦?!良久,又將心中的話憋回了肚子裡,當事人這樣想,他卻無法去勸導(dǎo),只能道:“好好在這裡養(yǎng)傷,三個月的時間足以將實驗室建好了,等你傷好了,就可以做實驗……”
玉兒微微一笑,“實驗室還是儘快建吧,手沒好也沒事,我能做的出來的,我怕閒著……”閒著就會想東想西,胡思亂想,會更難過,不管受不受傷,只想要快點忙碌起來,不給自己悲傷的時間。
安寧怔了怔,最終點頭,“那好,我會盡快,只是你不必太勉強了,雖說我們說好了十年,但是,我不急這幾個月的……”
玉兒只是微微笑了笑,不再言語。
臉上卻已沒了天真爛漫的真誠,是什麼悄悄的改變了……傅宇煌,在她心裡紮了一個洞,很深的洞,只怕一時也沒有人能彌補她了。vyn0。
安寧眼睜睜的看著,卻無能爲力,只能暗暗的尋思著,給傅宇煌找一點麻煩,也不讓他好過,這才恩怨相了了。
安頓好一切,安寧才離開了。
這裡是一處孤島上的小別墅,離事發(fā)地點很遠,傅宇煌是找不到這裡的,所以安寧才能放心,安排了幾個人在這裡守護她的安全,留了醫(yī)生和護士,以及幾個傭人給她做飯,安寧這才走了……
彷彿又恢復(fù)了清靜。
玉兒閉了閉眼睛,卻再也流不出眼淚,只有腕骨上的疼痛是真的,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著她,她的傷痛,她的難受。
爸爸,此生不復(fù)相見。來生,也不想再遇見你……因爲太痛了。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收養(yǎng)了她,又捨棄了她,如此難堪……
就像安寧所說,以後,只爲自己而活吧。
她斜靠在窗邊,看著窗外的藍藍的天空和大海,心中一片茫然。十年後,與安寧的契約結(jié)束,那時候要去哪兒呢……
夢裡,傅宇煌緊緊的抱著玉兒,一遍又一遍的不住的吻著,親著,摟著的緊緊的,“玉兒……不要離開爸爸,爸爸愛你……想要你啊……不要離開爸爸……”
可是,懷裡的人,身上冰冷冰冷的,擡起眸,哀傷的質(zhì)問著他,“爸爸,你怎麼能對我開槍?!你說過會保護我的,最最疼愛我的……可是,你還是傷害了我……”
“不,玉兒……”傅宇煌急的冒淚,“我不知道你受了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怕你犯錯誤啊……”
“所以就開槍打我……”玉兒的眸變成一片冰冷,冒著刺骨的冷意,森然的怨恨道:“所以,再疼愛我又怎麼樣?!還不是比不上你的女兒……還不是比不上你的親生骨肉重要……比不上傅遙……”
“玉兒,不是這樣的……”傅宇煌急的想哭了,眼看就要摟不住懷裡不斷掙扎的人。
“你怎麼這麼狠心?開槍打我,爸爸,我心好痛……”玉兒突然扒開了胸前的槍口,道:“爸爸,好痛……你看,你和傅遙讓我的心再也好不起來了……我恨你們,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你們了……”
“玉兒,不要,不要……”傅宇煌驚恐的摟的緊緊的,太害怕自己失去了,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失去。
玉兒怨恨的推開他,靠近了茫茫的大海,“你根本不愛我,你騙我……所以,我才無名無份,你從來沒有承認過我這個女兒,你不給我安你的姓氏,你給的疼愛只是短暫的罷了,根本經(jīng)不起考驗……瞧,才一點點事,你就打傷我了……你從來沒有當我是你的家人,是不是?!爸爸,是不是?!”
“玉兒,不是的,爸爸愛你,爸爸想要你,不是父女之情,是男女之情……”傅宇煌撕心裂肺的低吼,“你還太小,爸爸一直隱瞞著,爸爸只是怕你胡思亂想傷心啊,別怪爸爸好不好?!回到爸爸身邊來,爸爸會補償你的,你想要什麼都給你,想要什麼……爸爸都給你,還有我的心……爸爸的心……也可以挖給你……”
玉兒諷刺的一笑,“我不要,我不要……你給的都是廉價的,都是騙我的,我不信,我再不信了……”
玉兒再也不看他一眼,直直的往海里走去,溼了一身的海水,頭髮從海里冒出來,沾了一身的海藻,冷的直打著哆嗦。
傅宇煌心疼的無以復(fù)加,想衝上去,腳卻像被定住了似的,再也挪不開一步,“玉兒,不要……回到爸爸身邊來,求你……”
“不要,再也不要了……”玉兒低聲的哭泣,“爸爸,我恨你……”
“爸爸,海水好冷……我好冷……”
“爸爸,我再也不要做你的女兒了……”
……
傅宇煌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玉兒,爸爸來陪你好不好?!好不好?!”
玉兒只是拿一雙冷冷的眼神望著他,那眼神如刀似槍,真戳的人要體無完膚。
傅宇煌急的發(fā)瘋,想再說什麼,卻也說不出來話了,只能咕噥著,腳動彈不得,眼睜睜的看著玉兒沉了下去,染的海水一片血紅……
……
傅宇煌不斷的夢魘,海上發(fā)生的一幕幕不停的在腦海裡上演,一遍又一遍的凌遲著他的心,再也無完整的一片。
聽著玉兒的話,他簡直要發(fā)了瘋,在夢裡再也醒不過來……
傅遙早已泣不成聲,尤其是聽到傅宇煌夢魘的說著,爸爸來陪你的時候,她哭的稀里嘩啦的停不了,“爸爸,你竟愛她至此嗎?!非要去陪她……”
原來,不知不覺間,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爸爸愛玉兒愛的如此心痛徹骨,這樣的悲傷。麼看孩不。
在夢裡都要喊叫著去陪她。
傅遙聽的一陣陣的心痛如攪。
老管家一面擦淚,一面不斷的嘆氣,“怎麼辦?!怎麼辦啊,這樣下去,大少爺根本就不想醒過來啊……”
“爸爸,求你了,快點醒來吧……”傅遙不停的哭,“我會把玉兒找回來的,一定會找回來的的,你不要再這樣了,求你……爸爸……”
她渾身顫抖,發(fā)著毒誓,“只要爸爸醒過來,我一定會將玉兒找回來,她要活著,我就避開她,以後再也不挑釁她不嫉妒她了,若是她死了,我大不了給她陪上一命,只求爸爸不要這樣了……”
老管家聽著聽著,竟也泣不成聲。
醫(yī)生在一旁愁眉苦臉,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感覺頭痛欲裂。
明明沒死,怎麼就一個個哭成這樣,頭痛的很。
他無奈的道:“燒是退了不少,不過,醒過來要看個人意志,晚上守著吧,也許會醒,畢竟也不是大病,只是心理因素作怪罷了……”
醫(yī)生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暗忖,那個小時候經(jīng)常生病的小丫頭死了?!怪不得,原來如此,傅宇煌如此心傷,他無奈,收拾東西離開了,爲小丫頭暗暗的心疼一回,如花似玉的年紀,長的傾國傾城色,怎麼就不長命呢,果然紅顏薄命是有一定道理的。
太過美麗的八,不好好護著,真的養(yǎng)不大呢?!哎……
照顧了一夜,老管家和傅遙都面無人色,眼睛裡佈滿了血絲,臉色憔悴不堪。好在天亮的時候,傅宇煌終於醒了……
幾乎是一醒來就叫,“玉兒……”
傅遙趕緊上前,驚喜的道:“爸爸,你終於醒了……”
傅宇煌看清是她,失望至極,怒不可愕,一把推開她,“……你滾,滾……”
傅遙一看就又哭了,撲嗵就跪倒在牀前,嗚咽的哭,“是我錯了,爸爸,是我的錯……”
老管家一看傅遙又哭,難免有些無奈,上前道:“大少爺……”
傅宇煌脣動了動,面上染過痛苦之色,手緊緊的纂著被子,閉了閉眼睛,問,“找到……玉兒了嗎?!”
他啞著嗓子,竟是要哭的感覺。
老管家無奈的道:“還……沒有消息……”
“玉兒……”傅宇煌面無人色,掙扎著要爬起來,老管家忙制止他,哭著道:“大少爺,你一定要節(jié)哀啊,請你接受現(xiàn)實吧,求你了……二小姐兇多吉少了……”
“不,玉兒沒死,一定沒死……”傅宇煌站了起來,要往房間外走,直直的,竟是連平日的半分力氣也無了。
老管家抱著他的腿,哭的泣不成聲,看到這他幾乎從小帶到大的男人變成這樣,他有多心疼啊,“大少爺,你冷靜一點啊……”
傅遙也上來抱住他的另一條腿,悽哀的道:“……爸爸。……”
傅宇煌哆嗦著脣,手顫抖著推他,“滾開……你們……你們一個個的……都騙我,都騙我……一個個都瞞著我欺負我的玉兒……我的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