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绷枞粝π臐M意足的伸出手蹂躪著他的腦袋,身側(cè)的冷意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仿佛沒有看見兒子那副幽怨、委屈的模樣,甚至還好心情的笑著,笑得花枝招展。
有了東方夕朝捐出來的銀子,朝廷立即派出補給隊伍,前往北方支援災(zāi)區(qū),足夠的糧食,足夠的藥草,這讓蔓延的瘟疫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幸存的百姓在通過大夫的層層檢查后,被解救出災(zāi)區(qū),幸存者足足有五萬余人,朝廷調(diào)派人手,為他們重建家園,那一具具被士兵從廢墟里搬出的尸體,用火燒成灰燼,避免瘟疫繼續(xù)發(fā)生。
災(zāi)情被徹底控制,整個南詔國上方的陰云也隨著散開,無數(shù)關(guān)注著北方的百姓,暗暗松了口氣,這段時間,前往寺廟還愿的人以倍數(shù)增加。
凌若夕在暗中散播流言,為自己造勢,她率先捐款,拿出自己的私房錢救援災(zāi)區(qū),并且為朝廷募得數(shù)百萬兩銀子的壯舉,傳遍整個南詔,昔日那些對她喊打喊殺,甚至宣稱要廢后的百姓,如今一個個對她感恩戴德,甚至還為她灌上了仁義皇后的頭銜,她的聲望一時間水漲船高,幾乎成為了整個南詔國內(nèi),所有百姓仰慕、尊重的存在。
據(jù)說,南宮歸海被這驟然逆轉(zhuǎn)的局面氣得玄力反噬,在書房里吐血倒地。
據(jù)說,驛站中的三王爺鳳奕郯以及三王妃,日日夜夜被驛站外的百姓騷擾,他們呼吁著要為凌若夕請命,并且警告他們不得對她不利。
一條條消息傳入宮中,讓凌若夕心情大好。
她悠然坐在寢宮外的石凳上,一邊享受著純天然日光浴,一邊捧著酒盞,獨自飲酒作樂。
為了搬回一局,她這次可以說是大出血也不為過,整整五十萬兩銀子,那可是她的血本!如今得到了回報,她怎能不開心?
“娘親?!绷栊“椎诺诺厝鲩_腳步小跑到她身旁,肉嘟嘟的小手用力拽了拽她的衣袖,“咱們出宮去玩好不好?寶寶待在宮里好悶的。”
“不去后宮收刮銀子了?”凌若夕斜睨了他一眼,嘲笑道,凌小白為了彌補他的小金庫,最近可沒少在宮里逮著人就去忽悠對方拿出銀子,各種理由輪番上陣,害得后宮的嬪妃們一個個嚇到不敢隨便出門,只想躲開他這個混世魔王。
聞言,凌小白不滿的撅起嘴唇,“哼,寶寶才不是收刮,寶寶這是合理利用!娘親不是說過么,羊毛出在羊身上,咱們的銀子都給他們了,他們當(dāng)然要還回來。”
聽聽,他居然還能說得這么理直氣壯……
凌若夕在心里暗暗搖頭,卻沒有要把他的三觀給糾正的想法,做一個財迷,總比做混吃等死的富二代要強。
至少能守住財產(chǎn)。
“娘親,咱們出宮吧,出宮吧。”凌小白見她開始神游,愈發(fā)用力的晃動著她的衣袖,一副她不答應(yīng)他就不肯罷休的樣子。
凌若夕隨手將酒杯放下,“禍害了整個后宮,你現(xiàn)在是準備繼續(xù)去禍害宮外的百姓么?”
“娘親人家不是禍害!”凌小白憤憤的跺了跺腳,對她帶有歧視性和偏見的話語很是不爽,嘴巴嘟得都快能掛壺了。
“恩,你不是?!绷枞粝Ψ笱艿狞c了點頭,拂袖起身,明媚的陽光從頭頂上灑落下來,將她渾身包圍著,身側(cè)似形成了一個朦朧、金輝的罡氣罩,極其夢幻。
“走吧,要是不帶你出去,我看你能念上一整天?!彼词治兆×栊“椎氖终?,正好她也想出宮去聽聽外界的流言究竟傳到了什么地步,只是看書面的消息,總比不過親耳去聽。
她花費了這么大的精力,如今可不是到了該享受勝利果實的時候么?
云旭立即抬腳跟上,始終和她們母子倆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母子倆手拉著手進入御花園,身旁不斷有宮人、侍衛(wèi)經(jīng)過,紛紛向他們屈膝行禮,凌小白高昂著腦袋,一副驕傲得意的模樣。
二人剛繞過涼亭,忽然,前方有一列穿著粉色宮裝的宮女簇擁著一個少女徐徐走來,火紅的長裙艷麗如妖,遠遠的,宛如一團火正在逼近,但最引人注目的,卻非來人一身妖艷的色澤,而是她發(fā)髻上插滿的四支名貴珠釵,用純金打造的簪子在陽光下極其刺眼,隨著她步伐的移動,發(fā)出清脆的脆響。
“哇,好漂亮?!绷栊“纂p眼放著紅心,手掌捂住自己的兩頰,一雙眼直勾勾盯著少女頭頂上閃閃發(fā)亮的首飾,不自覺吞咽了一下。
“你能稍微有點出息點么?”雖然他的吞咽聲極小,但這不可能逃得過凌若夕的耳朵,她嘴角一抽,沒理會逐漸走近的眾人,而是低下頭開始教訓(xùn)起自己的兒子來。
“娘親,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凌小白激動的看著她,雙眼笑得宛如兩道彎月,極其可愛。
“……”凌若夕莫名的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因為她在生死歷練中練就出的第六感正在告訴她,答案絕對不會是她想要聽見的。
她的沉默并沒有讓凌小白的興致減少多少,他咯咯的笑著道:“寶寶有聽見哦,那一定是銀子正在呼喚寶寶的聲音?!?
“噗!”擁有敏銳聽覺的云旭被刺激得頓時忍俊不禁起來,他在慶幸自己此刻沒有飲茶,否則,丟臉絕對會丟到姥姥家的。
“那是你的幻覺,”凌若夕啪地一下將凌小白從另一個空間里拽了回來,“銀子是不會說話的?!?
“可是,寶寶明明就有聽到,它們在說帶我走,帶我走!”凌小白越說越有底氣,好似銀子真的會說話一般。
就連跟隨他們多日的云旭也下意識認為凌小白不會撒謊。
“那不是銀子的聲音,是你的心魔?!绷枞粝o語的揉了揉眉心,什么銀子在呼喚他,分明是他貪財?shù)鸟焙瞄_始發(fā)作了吧,“小白,你最好給我悠著點,明白么?”
“嗯嗯,”凌小白用力點頭,但一雙眼卻由始至終不曾從那名少女的頭頂上挪開過。
宛如眾星捧月般的少女漸漸走到他們跟前,搖曳的金步搖,釋放著璀璨的光暈,凌小白吸了吸嘴角的哈喇子,努力克制著,想要伸手去碰碰那些首飾的沖動。
淡漠的余光輕輕從少女身上一掃而過,眼底閃過一絲精芒,她沒在后宮里見到過這個女人,應(yīng)該不是后宮的嬪妃,能夠穿著只有皇族中人才能夠穿戴的艷麗顏色長裙,對方的身份已是不言而喻。
想來她只怕是從五臺山回朝的妖舞公主了。
“你們是什么人?”少女好奇的看著眼前的三人,眨巴眨巴眼睛。
“奴才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彼砼缘膶m人臉色微微一變,急忙跪地行禮,凌若夕或許妖舞不認識,但她們卻不可能認不得。
凌若夕只輕輕抬了抬下巴,“起來吧。”
“你就是皇兄娶的皇后?”妖舞公主悻悻的癟了癟嘴,從頭到腳將凌若夕打量了一番,“也不是什么大美人嘛,姿色平平,皇兄怎么會力排眾議娶你為妻?”
姿色平平……
凌若夕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點評,她也不怒,而是饒有興味的瞇起眼,笑道:“這個問題或許你應(yīng)該去問他,妖舞公主?!?
“你知道我是誰?”妖舞明顯愣了一下,隨后雙眼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她真的沒有想到一個剛?cè)雽m的女子竟會知道自己的存在,現(xiàn)在的皇宮,還會有人記得自己么?
“偶有所聞。”凌若夕漠然說道,對她的態(tài)度既不親近也不生疏,只是極其刻板的禮貌。
正在妖舞準備再說些什么的時候,她忽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的裙擺正被人輕輕拽動著,疑惑的垂下頭,便看見凌小白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心剎那間軟了,化了,“好可愛~”
銷魂的尾音讓凌若夕渾身一抖,忽然間記起在落日城時,那些上了年紀的婦女每一次見到小白,便是這個樣子,一副被萌到的花癡樣。
“姐姐?!绷栊“着磁吹膯镜?,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淌著笑,好像會說話似的。
“誒!”妖舞公主被他萌到不行,干脆蹲下身將小家伙抱住,“你叫什么名字?”
“寶寶叫凌小白,姐姐你好?!毙∽ψ蛹澥康纳斐?,攤開在少女面前,他歪著腦袋一副可愛到爆的模樣。
凌若夕默默的將視線挪到一旁的花圃上,她決定對接下來的事視而不見,按照她對兒子的了解,八成會出聲討要見面禮。
這一點不止是她,連云旭也是同樣的感覺。
通常這奶娃娃對誰表現(xiàn)得太過親切,多半是別有所圖,而他圖的,除了銀子,不做他想。
兩人雖然心里知道,但誰也沒有出聲去提醒這位約莫十五六歲的公主,讓她注意保護自己的財產(chǎn),反而是站在一旁打醬油,準備看戲。
凌小白憑著那張可愛的臉蛋,很快就俘虜了妖舞公主的‘芳心’,甚至在他撅著嘴小聲嘀咕要見面禮時,妖舞公主二話沒說,立即脫下手腕上的一個白玉手鐲,送給了他。
“謝謝姐姐,姐姐是寶寶見過的最大方的人。”凌小白笑得愈發(fā)可愛,當(dāng)然可愛只是在妖舞公主的眼中,而在凌若夕的眼里,卻是猥瑣。
她幾乎猜到了凌小白的心理活動,大方=肥羊=今后可以用力去宰的金主。
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動幾下,她看向妖舞的目光里鮮少的浮現(xiàn)了一絲同情or憐憫?
又是一個被她兒子的表象忽悠的女人,凌若夕在心底暗暗搖頭,卻一點也沒有要上前去戳穿兒子偽裝的想法,畢竟,她現(xiàn)在的小金庫可是空空的呢,真的很需要有人善心大發(fā)來填滿。
凌小白很懂得什么叫見好就收,告別了妖舞公主后,他摸著剛剛到手的玉鐲,笑得嘴角幾乎快要揚到耳朵上去了,兩排茭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忽然,一只白皙的手指輕飄飄將玉鐲給抽走。
如同惡魔般的聲音落在他的耳畔:“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