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勝利后,凌若夕沒有殺掉那名落敗的對手,反而是讓小一將他攙扶回了山谷,趁著他昏迷之際,完成了搬家的工作,讓老頭替他療傷。
“我說,你是不是把我當成苦力了?”老頭沒好氣的瞪著凌若夕,丫的,她去同人約戰(zhàn)也就罷了,現(xiàn)在竟還把人給帶了回來讓自己醫(yī)治,他出診的診金很貴的好不好!
“能者多勞。”一頂高帽直直叩在了老頭的身上。
“我發(fā)現(xiàn)你最近說話越來越動聽了。”老頭聽得心里美滋滋的,她現(xiàn)在的態(tài)度可比剛醒來前好不少,平常習慣了她的不溫不火,突然間從她嘴里冒出一句好聽話,格外的讓他滿足。
凌若夕嘴角一抖,難得理會這抽風的老頭,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
一連七日,她從靠近最末的山谷一直打到了十三號,居住的場所每日更換,從木屋到小宅,再到如今的大莊園,小一和云旭每日都在為她提心吊膽中度過,尤其是這一兩天,她的戰(zhàn)斗愈發(fā)艱難,即使是勝利,也是慘勝。
“師姐。”小一看著正在上藥的女人,眼眶頓時紅了,在她那長衫下,是一層層厚厚的紗帶,白色的紗帶血跡斑斑,看上去有些駭人。
“哭什么?我沒事,只是一點小傷,過幾日就會痊愈。”凌若夕滿不在乎的說道,隨手把卷起的袖口放下,腳邊是剛剛更換下來的繃帶。
“師姐,咱們別再打了好不好?”小一不安的咬住了唇瓣,他真的不想要看到她浴血奮戰(zhàn)的樣子,更不想看到她身上每日增加的傷痕。
對上他近乎祈求的目光,凌若夕臉上的冷意逐漸柔化,眼底浮現(xiàn)了一絲笑意:“小一,我真的沒事,不要擔心。”
她沒有答應(yīng)他的請求,因為她做不到。
這七日的苦戰(zhàn),讓她剛踏入紫階的修為,隱隱有增進的跡象。
見勸說無用,小一愈發(fā)失落,小臉一片黯然。
“凌姑娘。”房間外,云旭輕聲喚道。
“進來。”
他這才緩緩將房門推開,與小一打了聲招呼后,從袖中掏出了一個藥瓶,“姑娘,這是鬼醫(yī)前輩煉制的玉露丸,擦過后能將疤痕祛除。”
沒有女人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凌若夕也不例外,“你有心了。”
“這是屬下的分內(nèi)事。”少主不在,他理應(yīng)為少主照顧好她,若是讓她身上留下傷痕,將來被少主得知,定會怪罪的,云旭在心里如是想到,忽略了心中某個角落里蕩開的一絲疼惜。
“混蛋丫頭,混蛋丫頭!”正在兩人談話間,屋外便傳來了老頭一驚一乍的叫嚷聲。
凌若夕眉頭一蹙,立即閃身躍出房門。
“丫頭,你這次可闖出大禍了……”老頭傷痕累累的面頰扭曲成一團,眉頭緊皺,口氣帶著說不出的急切與焦慮,他不安的在原地跳腳,呼吸急促極了。
“怎么了?”凌若夕一頭霧水,她仔細回想著今天做過的事,似乎她今兒一直安分的待在山谷里包扎傷口,沒有做別的啊。
“你還問!你知不知道你快大禍臨頭了……”老頭焦急的抓了抓頭發(fā),甚至沒留神扯下了幾根,“啊!看看,老頭我都快為你的事煩得禿頭了。”
“……”那分明是他剛才自己拽下來的吧?凌若夕滿頭黑線,卻識趣的沒有說出口,否則他定會炸毛。
云旭和小一隨后走出屋子,神情奇怪的看著老頭在這兒大呼小叫。
“師傅,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說啊。”小一被他咋咋呼呼的樣子給嚇得不輕。
“哼,她這幾天大殺四方,現(xiàn)在好了,威名傳遍整個深淵地獄,諾,你看,這是什么。”老頭從衣袖中拿出一個鐵質(zhì)的黑色飛鏢,飛鏢樣式單一,看上去并沒什么特別。
“這是什么?”凌若夕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復(fù)讀機,只因為她真的沒弄明白老頭一驚一乍的緣由。
“這是什么?你還好意思問?”老頭臉蛋迅速漲紅,沖她怒目相視,“這是絕殺的信物!每次他要動手前,都會留下這東西,他在向你發(fā)起挑戰(zhàn),你明不明白?”
絕殺?
凌若夕眸光一閃,“此人是誰?”
記憶中似乎沒有這個名字的存在。
“師姐,絕殺是住在一號山谷里多年的高手,也是這里的老大。”小一臉色驟變,急忙向她解釋,“這下該怎么辦?絕殺為什么會忽然盯上師姐?”
深淵地獄中雖然常有激戰(zhàn)發(fā)生,但從絕殺住進一號山谷后,十年間,再無任何人膽敢向他發(fā)起挑戰(zhàn),只因為每一個試圖向他挑戰(zhàn)之人,都被他碎尸!手段極其兇殘,極其可怕。
他在這里,是當之無愧的霸主,是整個深淵地獄中人的忌憚。
他們畏懼著他,卻又崇拜著他,若將這個地方比作國家,那么絕殺便是統(tǒng)治這里的黑暗君王。
氣氛徒然變得沉重,云旭在聽了小一的解釋后,急忙扭頭去看凌若夕,不出他所料,她臉上別說是害怕,就算半點恐懼也沒有,而是一副戰(zhàn)意澎湃的模樣。
完了……
云旭嘴角一抖,在心里不住哀嚎,他就知道,凌姑娘不僅不會擔心,反而會變成這個樣子,她骨子里有多好戰(zhàn),跟在她身邊這么多天,他還不清楚么?
“師姐……”為什么師姐的樣子看上去這么奇怪?小一不安的咽了咽口水。
“如果我打敗他,深淵地獄就該輪到我做主了?”凌若夕冷不防冒出一句話,讓鬼醫(yī)和小一齊齊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剛才說什么?她要打敗絕殺?
“瘋子,你這個瘋子。”老頭嘴唇顫抖的嘀咕道。
“師姐,你沒事吧?”連小一也是一副我絕對聽錯了的表情,他完全無法相信,這話是從她嘴里冒出來的。
“有什么問題?”凌若夕不認為她有理解錯,既然絕殺是這里的大佬,她若能將他打敗,自然可以取而代之。
“我真不知道該說你吃了雄心豹子膽,還是該說你愚蠢,你以為絕殺是什么人?是你想打敗就能打敗的?”老頭沒好氣的說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修為?只是剛步入紫階,你以為你的實力在絕殺面前夠看嗎?他一根手指頭都能捏死你。”
凌若夕面色不變,仍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身側(cè)縈繞的澎湃戰(zhàn)意,不僅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愈發(fā)強烈。
“你不要白日做夢了,你不是他的對手,算了,這事交給我,好歹你也是住在我這兒,我有責任保護你的安全。”老頭揮揮手,示意她不要去想這些有的沒得,“雖然絕殺行事狠絕非常,但我想,他還是會賣我一個面子,放你一馬的。”
“師傅你要去見絕殺?”小一雙眼一亮,如果師傅肯出面替師姐求情,那事情應(yīng)該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不然呢?難道要我看著她去送死嗎?”老頭越想越生氣,但同時,他心里也泛起了疑惑,絕殺十年間鮮少再出手,更何況,這混蛋丫頭還沒殺入前十,為何他會主動發(fā)出挑戰(zhàn)?這不符合常理啊。
在深淵地獄內(nèi),只有排名靠后的人,向前面的高手挑戰(zhàn),從沒有過這些強者主動向比自己實力弱小的人約戰(zhàn),更何況,絕殺和凌若夕之間還隔著這么多的人。
“不用,既然他主動送來了信物,我應(yīng)戰(zhàn)又如何?”凌若夕自信一笑,絲毫沒有因為在聽聞了絕殺的事跡后,而有絲毫的退縮。
“戰(zhàn)?你拿什么去和他對戰(zhàn)?絕殺的修為就算是我也看不透,十年前他就已經(jīng)達到了紫階巔峰,十年后的今天,他的品級到底恐怖到什么地步,誰也不知道,你……”老頭喋喋不休的斥責著凌若夕異想天開的想法,她這純粹是自己找死!
“十年沒有出手,你怎知道他的身手沒有退步?”凌若夕直截了當?shù)拇驍嗔怂脑捳Z,理所當然的問道。
就算修為增進,但十年間不曾出手,此人的身手究竟能不能將他的實力全部發(fā)揮出來還是一個未知之數(shù),更何況,她若不應(yīng)戰(zhàn),難道這事就能解決了?
“你這根本是在強詞奪理。”老頭被她氣得渾身發(fā)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這個女人。
“我和他遲早會有一戰(zhàn)。”更何況,他是這深淵地獄的霸主,對她來說,這主動送上門的挑戰(zhàn),未嘗不是一個契機。
“你是不是在打別的主意?”鬼醫(yī)見她那副精芒閃爍的狡詐表情,忙不迭問道。
凌若夕笑而不語,現(xiàn)在可不是主動把她的計劃告知他的時候。
“你笑什么?你要是有別的主意,就快說啊。”笑笑笑,笑你妹!老頭在心里憤憤的嘟嚷著。
“那是打敗他之后的事。”凌若夕聳聳肩,避而不談,“他此時在一號山谷?”
“你想干嘛?”老頭警覺的問道。
“見見他,順便商量戰(zhàn)斗的時間。”既然決定了,那么她就不會改變主意,在這之前,或許她該主動前去拜訪拜訪這位霸主。
“你真的瘋了。”老頭很想撬開她的腦子,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些什么玩意兒。
她不躲也就罷了,居然還要主動去見絕殺?這女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師姐,要不你還是聽師傅的吧,不要和絕殺打。”小一擔心得連說話也不自覺結(jié)巴起來,雙眼溢滿了淚光。
凌若夕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小一,我已經(jīng)決定了。”
潛臺詞便是讓他不要再游說自己。
面對著她太過堅決的態(tài)度,小一只能閉嘴,他失落的垂下頭,再也忍不住無聲的落下淚來。
老頭開始還不肯說一號山谷的位置究竟在哪兒,但比耐心,凌若夕可不會輸給任何人,她膩在老頭身邊,纏得他煩不勝煩。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的。”老頭煩躁的拽著頭發(fā),怒聲高喝道。
“我只是去見見下一場戰(zhàn)斗的對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百勝,你要是真不愿意說,那我可就去問別人了啊。”凌若夕笑盈盈的說道,做出一副要出谷的架勢。
見她來真的,老頭哪里還顧得上心里的顧慮,一把將她的手臂拽住,咬著牙道:“你就是吃定了我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