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想讓丞相府因為你被三王爺遷怒嗎?”二姨娘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凌若夕仍沒有認錯的念頭,尖聲質問道,“你傷了三王爺,這是要誅九族的!”
“你究竟是害怕丞相府被我牽連,還是害怕,因為我而讓你的女兒,從此再也入不了鳳奕郯的眼,恩?”凌若夕涼涼地問道,血跡斑斑的臉蛋上掛著一抹冰冷的淺笑,直勾勾盯著二姨娘,那目光銳利得似能將所有的假面通通刺穿。
二姨娘心頭咯噔一下,滿臉驚恐,“你……你……”
這個jian人怎么可能知道這件事?
凌雨涵同樣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她內心深處最大的秘密被人看穿,這讓她怎能不驚訝?
凌若夕原本只是猜測,現在看來,還真的被她給猜中了,如此一來,一切就都說得通了,難怪從小她們便不留余力的想要抹黑前身的名譽,難怪六年前的意外發生后,她們倆會在暗地里推波助瀾,將前身趕出丞相府,甚至于,險些殺了自己。
“妹妹看上了三王爺?我曾經的未婚夫?這可怎么辦呢,”凌若夕貌似純良地歪著頭,“這件事如果被爹爹知道,被太妃知道,在婚約還沒有解除前,妹妹就對三王爺情有獨鐘,甚至,到了現在,仍舊打著為我的名義,卻盤算著如何讓三王爺高看一眼,不知道太妃會不會允許這樣的妹妹進入王府?!?
一個還在閨閣中,便心如蛇蝎算計嫡出大小姐的親姐妹,怎么可能成為三王妃?怎么可能進入皇室?凌雨涵臉色頓時一白,驚駭地看著凌若夕,一時間竟被嚇得六神無主。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你怎么可以這么污蔑你的妹妹?”二姨娘率先回神,這件事她絕不能承認,否則,女兒的名譽將會一落千丈!她用了半輩子的時間,好不容易成為丞相府的二夫人,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女兒成為王孫貴族眼里的寶貝,將來前途不可限量,絕不能就這么被人破壞掉。
精致妝容后的容顏浮現了一絲決然的殺意,要想事實被掩蓋,最有效的方法便是讓凌若夕成為一個死人!
察覺到牢房里突然暴漲的殺意,凌若夕眼眸一冷,紅腫的手腕微微用力,手指以一種近乎扭曲的姿勢彎曲著,只要她們有任何異動,她便能先一步讓她們變成死人。
“娘親?!绷栌旰p輕扯了扯二姨娘的衣袖,沖她遙遙腦袋,現在不是對凌若夕下死手的最好時機,如果她死在這兒,她們母子倆就成為了嫌疑最大的要犯!
二姨娘勉強冷靜下來,自然也想通了這一點,她陰狠地瞪了凌若夕一眼,口中道:“我和雨涵好心好意來看望你,沒想到你卻不領情,既然這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你就在這兒等著數日后執行死刑吧,哼!”
說罷,她猛地揮動衣袖,領著凌雨涵揚長而去。
直到兩人的氣息完全消失在這骯臟污穢的天牢中,凌若夕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下來,臉上浮現了一絲疲憊。
丞相府內的暗潮,比她想象的還要復雜啊。
閉上眼,在腦海中自動過濾著有關于過往的記憶,不得不說,二姨娘的演技的確是拔尖的,在前身殘留下的記憶里,她在人前人后一直是溫柔賢良的模樣,直到六年前的事情發生時,一直是這樣,而這位妹妹,更是從小便一口一個姐姐叫得格外親昵。
而現在,是因為認定了她逃不掉這次的死劫,所以,連偽裝也不屑了嗎?迫不及待跑到天牢中來,想要看看自己落魄的下場?
凌若夕冷冷地勾起嘴角,她會活著的,活得好好的,成為這些試圖看她笑話的人,永遠的噩夢!
入夜,云井辰總算是把自己的兒子哄得睡著,離開臥房,轉身步入前廳,隨手提起桌上的茶壺,替自己斟了一杯溫茶。
如今凌若夕身陷大牢,不日便將會被處斬,救她,不難,難的是,若貿然將她救走,恐怕她這輩子將會成為北寧國君追殺的對象。
“突破點是鳳奕郯嗎?”低垂下的眼瞼閃爍著淡淡的冷意,云井辰抿唇一笑,心里頭已有了一個未成型的主意。
子夜時分,天牢內安靜得只能聽到灰墻上焚燒的火把聲,滋滋滋滋,細碎卻又陰森。
原本閉目小憩的凌若夕忽然睜開眼,目光精準地看向牢門,“不是讓你走嗎?”
“呵,本尊要去哪兒,是本尊的自由,這天牢可有寫明不許本尊出入?”明明暗暗的光線下,云井辰一席紅衣凜凜,傲然站在外面,修長的手指間赫然把玩著一串鑰匙,狹長的眼眸正饒有興味地盯著她,卻在看見她身上多出的傷痕時,嘴角邪氣的笑容淡化了幾分。
她又被用刑了?
該死!
“你就這么任由他們動手?”
突如其來的怒火,讓凌若夕有些茫然,這男人大半夜跑來對她發什么脾氣?
“說話!”云井辰忽然間有些想要不管不顧,直接把這女人打包帶走的沖動,管她什么未來,管她什么北寧國,身為第一世家少主的他,難道還不能保護她周全嗎?
凌若夕懶得搭理他莫名的怒氣,雙眼緩緩閉上,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皇帝已經下旨,要將你處斬。”
回應他的,依舊是一片沉默,即使是在聽聞死亡將至的消息,她的身上依舊找不到一絲的懼怕。
“凌小白為了你,偷偷潛入了三王爺府,重傷了鳳奕郯?!痹凭接行┢诖?,知道這個消息后,她還會不會無動于衷。
眉梢微微一跳,凌若夕再次睜開眼,“他安全嗎?”
沒有責備兒子的莽撞沖動,沒有斥責他的不自量力,她第一句話問的,是凌小白的安危。
在凌若夕看來,鳳奕郯是生是死,對她根本無關緊要,他的命,甚至還比不得凌小白一根頭發來得重要。
“好歹他也是你曾經的未婚夫啊,女人,你當真一點也不關心他的死活?”云井辰驀地想到,云十二傳回的消息里,可是清清楚楚地寫著,這女人曾經對鳳奕郯的癡迷,可現在看來,她這哪兒是對鳳奕郯有半點情意的表現?
“他死了嗎?”凌若夕淡漠地問道。
“不曾,只是重傷?!焙诎抵?,云井辰慵懶地聲音清晰無比的傳來,甚至透著幾分笑意。
“既然沒死,我擔心什么?”凌若夕理所當然地說道,“你能夠出現在這里,看來小白也應該沒什么大的問題?!?
“他的問題不大,可你,就難說了。”云井辰低聲提醒道,他很不明白,這個女人明明危在旦夕,為什么還能夠這般冷靜?是她真的不怕死,還是因為自信在握?
凌若夕白了他一眼,難說?有多難說?鳳奕郯重傷,若是只為了出口氣,皇帝必然會毫不猶豫的即刻將她處死,而不是應該寬限多日,這其中必然有不能將她立即處死的理由。
“鳳奕郯體內有黑狼的劇毒,若是沒有解藥,最多半月,他必死無疑?!痹凭胶盟浦獣运睦镌谙胧裁此频模忉尩?,手腕一翻,麻利地將鐵鎖打開,抬腳走了進來,窸窸窣窣的碎響,并沒有引來天牢的獄頭,想也知道,他在進來前,必定是做了一番準備。
“哦?!绷枞粝υ频L輕地應了一聲。
“你不害怕?或許你的命真的要走到盡頭了。”
“你覺得他們會這么輕易的殺了我嗎?”凌若夕譏諷地扯了扯嘴角。
云井辰嘴角的笑容驀地加深幾分,她果然是個聰明的女人,身手不錯,腦子又機靈,這樣的女子,世人究竟要多眼瞎,才能把她當作廢物?
云井辰很懷疑這些年來,京師里的眾人是不是眼睛被SHI糊了,竟把一顆明珠,當作魚目。
“帶小白走?!绷枞粝]有去猜他心里的想法,沉聲命令道。
“恩?”云井辰略感意外,妖孽的容顏浮現了一絲錯愕,隨即,又笑道:“本尊憑什么答應你?”
“你會的?!绷枞粝φf得極為篤定,他三番四次出現在自己面前,難道不是為了凌小白嗎?他們倆如出一轍的容顏,只要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他們之間的關系,根本無需自己多說什么,只要小白安全離開,她就沒有了后顧之憂,能夠盡快離開這里。
說到底,凌若夕之所以能夠忍受殘酷的刑罰,不過是因為凌小白還在外面,她擔心自己一旦逃離后,會牽連到兒子身上,如果凌小白安然無恙,想要離開,對她來說易如反掌。
“就憑你現在的身體,你以為你逃得掉嗎?”云井辰深深地望著她,不明白她的自信究竟從何而來,“你體內的玄力被封,即使能夠離開牢籠,但皇城內外無數高手,你能逃得過他們的圍追堵截嗎?”
“為何不能?”即使沒有玄力,只要她想逃,必然能逃出去,這一點凌若夕深信不疑,不是空口無憑的自信,而是源于對自身實力的篤定,星辰般的眼眸璀璨發亮,一時間竟讓云井辰整個人徹底怔住。
他很想笑話她的自負,很想告訴她,她的話有多無知有多可笑,但偏偏,在她這般坦然、自若的表情下,所有質疑的話語通通只化作了兩個字——相信。
他從來沒有碰見過這樣的女子,一次次讓他意外,一次次讓他好奇。
“好,本尊答應你,保兒子平安。”
“是我的兒子?!绷枞粝ρ垌焕?,對他那句親昵的稱呼有些不滿,那是她的兒子,不是他的!
云井辰莞爾一笑,身影驀地一閃竟詭異地出現在了凌若夕的跟前,“你愿不愿承認,小白他都是本尊的兒子,凌若夕,事到如今,你還妄想能夠隱瞞本尊嗎?”
心頭微微一沉,但她的臉上卻依舊是一副平靜的模樣,“證據呢?”
這世上還有比她更會演戲的人嗎?凌小白的模樣,和他根本是一模一樣的,這是鐵一般的證據,可她偏偏卻……
云井辰心底泛起一絲冷怒,六年前的一夜春宵,她就這么想要忘記?這么想要和自己撇清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