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前,凌若夕趁著云井辰在地牢中辦事的時機,和暗水一起去了趟行宮,藥王谷的四人被安置在行宮后院的廂房里,由小一親自替他們治療身上的傷勢。
經(jīng)過一夜的醫(yī)治后,他們身上血淋淋的傷口被包扎起來,如同木乃伊一般,躺在床榻上休養(yǎng)生息,小一在一旁的圓桌邊搗鼓著治療外傷的草藥,因為被封住玄力,凌若夕絲毫不擔(dān)心他們會趁機逃走。
“師姐。”見凌若夕進(jìn)屋,小一一把放下手中的藥罐,蹭到她身前。
“他們的傷勢如何?什么時候能夠痊愈?”深幽的目光迅速在這四位傷員身上掃過,帶著幾分急切。
小一老老實實的回道:“不出五天就能夠下床了。”
宮里有最好的藥材,又有他時刻陪伴、治療,五天的時間已經(jīng)足夠。
凌若夕微微頷首,“他們就拜托給你了。”
“是,師姐,”小一鄭重應(yīng)下,隨后,又問:“師姐,他們到底是什么人啊?”
“可以帶我們找到續(xù)魂草的人。”凌若夕沒有隱瞞他,對自己人,她向來不喜歡隱瞞。
小一臉色霍地大變,他激動的握住了凌若夕的手腕:“真的嗎?”
如果能夠找到續(xù)魂草,那云公子就有救了!
凌若夕不著痕跡的將手從他的掌心抽出,除了云井辰和凌小白以外,任何人的觸碰,都會讓她下意識想要反抗,如果不是因為小一得到她的信任,在他出手的瞬間,迎接他的,就會是她無情的攻擊了。
暗水默默的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里,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這就是差別待遇啊,如果換做是云井辰,凌姑娘絕不會這么反感。
“恩,如果他們的話是真的,他們就該知道續(xù)魂草的下落。”凌若夕犀利的目光從藥王谷那名帶頭的男人身上掃過,含著幾分警告,幾分殺氣。
男人閉著雙眼沒有吱聲,只鼻腔里,若有似無的發(fā)出了淡淡的輕哼,像是在以這樣的方式回應(yīng)凌若夕的警告。
“替我看著他們,另外,他們的傷勢太重,吃不了什么好東西,粗茶淡飯就夠了。”凌若夕淡漠的吩咐道,既然對方這般不屑,那她也沒必要對他們太好。
暗水捂著嘴,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的偷笑,活該,誰讓這幫人目中無人的?就該好好的治一治。
男人的臉色猛地一僵,忽地睜開了雙眼,怒火沖沖的瞪著凌若夕。
“你!”
“我怎樣?”凌若夕回過頭,臉上綻放出一抹絢爛至極的笑,但那笑容里卻滿是冰冷:“我這人脾氣不太好,見不得有誰比我更有個性,你們該慶幸,手里有續(xù)魂草的線索,否則的話,相信我,你們連躺在這里享受人伺候的資格,也不會有。”
面對著凌若夕強勢的警告,男人啞口無言,她身上泛出的強悍威壓,讓他有些喘不上氣來,他這才恍惚的想起,眼前這個女人在外界的傳言,那并非是空穴來風(fēng)。
“走了。”凌若夕并沒有久呆,帶著暗水匆忙離開行宮,身影縱身躍起,幾個起落后,就離開了高聳的宮墻。
此時的清風(fēng)明月樓里,小丫正在應(yīng)付一個大白天喝醉酒,想要來樓中尋歡作樂的男人,他穿著土里土氣的錦衣,十根手指全戴滿了金燦燦的黃金指環(huán)、戒指,像是唯恐別人不知道他有錢似的。
“這位客官,我們這兒白天是不營業(yè)的,你如果有什么需求,還請晚上再來。”小丫雖然很不耐煩,但她仍舊保持著自己的風(fēng)度,對這不依不饒的客人笑臉相迎。
但她越是這樣,就愈發(fā)的讓這男人得寸進(jìn)尺,粗糙的手掌握住她的柔荑,趁機揩油:“哼,老子有的是錢,就要現(xiàn)在找個娘們陪陪,我看你就不錯。”
“蹭!”一道明晃晃的白刃從他的頭頂上掠過,尖銳的刀尖貼著他的頭皮飛入后方的圓柱中,刀身嗡鳴,幾縷被割斷的青絲在空中打著旋兒落下。
男人愣了,小丫也愣了,她茫然的眨眨眼睛,看著眼前披頭散發(fā)的暴發(fā)戶,很想笑,卻又強忍著。
“誰?是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混賬東西敢偷襲老子?”男人朝四周望去,虎目圓瞪。
剛才那刀如果再往下一寸,他的腦袋就得開花,這怎能讓他不怒?
暗水冷冷的站在二樓的走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不斷叫囂的男人,身側(cè)泛起一陣殺氣:“是你祖宗我!”
“你是什么人?”男人被他凌厲的眼神嚇得雙腿發(fā)軟,但礙于面子,還是硬著頭皮嚷嚷開了。
見暗水現(xiàn)身,小丫在松了口氣之余,又害怕他會因為自己惹上麻煩,急忙想要緩和氣氛:“是誤會,這位客官,這人也是咱們樓里的貴客,您看這事要不就算了?我破例給你找個姑娘,你看怎么樣?”
男人反手就是一巴掌沖小丫扇去,嘴里還不干不凈的罵道:“滾蛋!你是什么東西?”
他擊出的手掌被一只看似柔弱的小手在空中接住,手腕傳來一陣劇痛,疼得男人面目扭曲。
“啊”他的手要斷了!
凌若夕神色冷漠,手腕往下一翻,只聽見一聲咔嚓的碎響,男人抱著斷掉的手腕滿地打滾,口中不斷發(fā)出聲嘶力竭的哀嚎。
“夫人。”小丫激動的望著突然現(xiàn)身的女人,小跑著蹭到了她的身后。
“趕他出去。”凌若夕冷聲命令道。
四周早就摩拳擦掌的打手立即上前,將男人抬起扔出了大門,門外,他還在不斷的叫囂著要來報復(fù),凌若夕微微蹙了蹙眉,在暗中朝暗水使了個眼色,后者當(dāng)即飛出閣樓,在一條暗巷中,把人干凈利落的解決,身上不沾半分血跡。
“下次再遇到這種人,不必害怕,該怎么辦就怎么辦,我的人沒必要向任何人低頭。”凌若夕坐在小丫的閨房中,交代道。
小丫是她的屬下,除了她,不需要向任何人折腰。
小丫心里分外感動,“是!我記下了。”
“哼,不光要記下,你還得記到心里去,這都是些什么人啊?真以為有幾個小錢就能無法無天?”暗水一臉不爽的推開門,神色略顯不忿。
“解決了?”凌若夕幽幽睨了他一眼。
“當(dāng)然,他現(xiàn)在恐怕到閻王爺面前去耍橫去了。”暗水心里憋著氣,走到小丫身前,執(zhí)起她的手腕,用自己的衣袖粗魯?shù)牟亮撕靡魂嚕钡侥前尊募∧w泛起紅潮,才肯罷休,“不是我說,一個姑娘家的,開什么青樓?每天應(yīng)付這種人,你就不害怕嗎?”
以前他對小丫的工作沒有任何怨言,因為他們的關(guān)系僅僅是同伴,但現(xiàn)在卻不同了,他是她的愛人,哪一個男人會喜歡自己的女人干這份職業(yè)的?
小丫鼓著腮幫怒氣沖沖的甩開他的手掌:“我為什么要害怕?我開青樓開了這么久什么場面沒經(jīng)歷過?再說了,我這是替夫人辦事。”
她不認(rèn)為自己的這份工作有哪里不好,甚至覺得還挺驕傲的,能夠掌握整個京城的情報,這可是她以前連做夢也不敢想的事。
暗水緊繃的面頰微微抖了抖,似怒似氣。
“我知道你是替凌姑娘辦事,我是說,遇到這種人,就不能換一個人去應(yīng)付他嗎?一定要你親自出面?”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在擔(dān)心她啊。
小丫也在氣頭上,哪里聽得出他的關(guān)心?只以為他是看不起自己,雙眼委屈得泛紅,她狠狠擦掉眼角的淚珠,惡聲惡氣的說道:“我的事不要你管。”
眼看這小兩口越吵越火,凌若夕放下手里的茶盞,出聲道:“小丫,暗水他只是擔(dān)心你,他說得沒錯,有些事,不需要你親自出面,你是個女孩子,很多事可以交給其他人去做,有時間的話,可以培養(yǎng)一個副手。”
她的一席話,讓小丫無從反駁,只能硬梆梆的點頭答應(yīng)下來。
凌若夕眸光一轉(zhuǎn),落在暗水身上:“你也一樣,有些話在說出來之前用腦子好好想想,別詞不達(dá)意。”
明明是關(guān)心的話,卻愣是被他說成是嫌棄,難怪小丫會誤會。
暗水有些難為情的點點頭,“凌姑娘,我知道了。”
“兩情相悅是好事,這世間多的是人明明互相喜歡,互相深愛,卻無法走在一起,”或許是看到他們這對冤家,凌若夕心里頗有些感慨:“等找到續(xù)魂草以后,我替你們選一個良辰吉日,趁早完婚。”
“啊?”暗水和小丫都愣了,沒料到她會突然說出這種話。
“怎么,你們還想再拖幾年?”凌若夕挑高了眉毛,似笑非笑的問道。
小丫面頰爆紅,害羞的垂下了腦袋,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其實,嫁給暗水她沒覺得不好,可是,對成親這事,她也沒多少心理準(zhǔn)備。
“喂,你就這么不想嫁給我啊?”看著小丫悶聲不吭的樣子,暗水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他用力戳了戳她的手臂,語調(diào)有些沖。
小丫惱羞成怒的抬頭瞪著他:“我有說不愿意嗎?”
女孩子得矜持,他懂不懂啊!
凌若夕饒有興味的托著腮幫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們倆眉來眼去。
“你們商量好了嗎?”她冷不丁出聲。
小丫急忙推了推身邊的男人,示意他代替自己說話。
暗水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迎上凌若夕略帶戲謔的眸子,老臉微紅:“凌姑娘,這事就拜托你了!”
“呵,我先以茶代酒,提前祝你們新婚快樂。”說罷,她仰頭將杯子里的酒盞喝盡。
暗水掛著一臉傻乎乎的笑,心里別提有多甜蜜了。
這時候的他們絲毫不知,在不久后的將來,這樁婚事將會演變成怎樣的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