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井辰想要伸手去揉被震得發麻的耳朵,這個念頭卻在見到凌若夕氣勢洶洶的目光時,徹底消失,她怎么會來?
“不錯啊,膽子夠肥的,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給我下藥?”凌若夕雙手叉在腰間,怒聲質問道,心里的火氣蹭蹭的不停上漲,幾乎快要淹沒她的理智。
她最討厭的就是被人算計,可偏偏,每次算計她的,都是同一個男人。
是不是她最近脾氣太好,以至于,他才敢這么做?
“娘子,你聽為夫解釋。”為了滅火,云井辰趕忙從椅子上起身,想要走到她身旁去。
“站住!”凌若夕拒絕他的靠近,“你給我站在那兒別動,也別靠近我。”
擦,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不知道自己錯在什么地方!
或許是懷孕的緣故,凌若夕以前從不會這般任性,這般沖動,可今天,卻全都做了。
“好好好,為夫不過去,你別激動,深呼吸,來,呼氣,吸氣。”云井辰柔聲勸道,希望能讓她平靜下來,氣自己還好,要是氣壞了她自個兒的身體,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你妹的,別嬉皮笑臉,有什么好笑的?”凌若夕看見他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就來氣,“你手段不少啊,居然說服小一和小丫,幫你對付我,還瞞著我,偷偷來到北寧。”
他只是擔心在得知了北寧所發生的事情后,她會沖動的跑來,參與其中,所以才會出此下策。
為了不再火上澆油,云井辰沒膽子把心里話說出來,只能掛著一臉討好的笑,站在原地,任由她打罵,仿佛沒脾氣似的。
屋外偷聽的凌小白和黑狼有些不忍直視,為什么壞蛋(少主)在她面前會變成妻奴啊?
尤其是跟隨云井辰多年的黑狼,在這個時候,它特別不想承認里面的男人,是昔日邪魅狂狷叼炸天的云族少主,喂!他根本是被什么怪東西給附身了吧。
凌若夕罵了半天,累得有些氣喘。
云井辰趕緊替她端茶,“來喝點水潤潤喉嚨再繼續。”
“啪嗒。”茶杯在她的手心被玄力震成碎片,她冷冽的面容浮現了絲絲危險:“你是沒把我的話聽在耳朵里是吧?一點也沒有反悔對么?”
“不不不,”云井辰慌忙搖頭,“為夫知錯,為夫真的知錯了。”
在深愛的女人面前,有什么話是不能說的?男人的自尊?那種玩意和她相比,算得了什么?
“哼,”凌若夕心里的怒火勉強減弱了幾分,“事情處理得怎么樣?”
見她有心思問起正事,云井辰暗暗松了口氣,看來這場風暴算是過去了,他終于走近了凌若夕的身畔,攙扶住她的胳膊,一邊帶著人往上首的椅子走,一邊說道:“局面已被為夫控制住,中毒的鳳奕郯和皇帝現在已性命無憂。”
“那些人呢?”凌若夕悠然坐下,眉宇間還殘留著些許怒色,“別告訴我,你一個也沒抓住。”
“可能么?”她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云井辰挑眉笑道:“抓住了四人,不過死了一個。”
想到慘死的那名護法,他含笑的眸子瞬間冰封。
“怎么會死的?”這些人是他們現目前手里擁有的唯一線索,一旦失去,他們將再難追蹤到藥王谷的蹤跡。
“他被人下了符印,一切有關主謀的訊息,都不能說出來,否則,就會爆頭身亡。”云井辰言簡意賅的解釋道。
雖然不清楚符印這種東西是什么,可聽這話,似乎和降頭有些相似。
“有得到什么情報嗎?”她再度問道。
“暫時沒有,其他的三個俘虜被嚇瘋了,沒能問出什么有價值的消息。”云井辰嘖嘖兩聲,這幫人的心理素質實在是有待提升。
“倒是你,怎么會忽然過來?”他將話題轉開。
臨走時,他不是吩咐小丫好好看管她嗎?怎么會讓她以身犯險?眸子里掠過一絲不悅。
“怎么,這地方有寫著我不能踏入?”凌若夕故意誤解他的話,語調涼颼颼的,似乎結了冰。
云井辰哪里敢點頭,滿臉堆笑:“怎么會,為夫只是擔心你的身體,這么長的路途,萬一動了胎氣,那可怎么辦?”
在他的心目中,凌若夕現在可是最寶貴的,不能出一點紕漏。
“我還沒有脆弱到這種地步,再說,敵人都快踩到我的頭頂上,你認為我還坐得住嗎?”想到失蹤的兄弟,凌若夕剛剛轉晴的面容刷地一聲再次陰沉下去。
她平生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對她身邊的人下手。
“好了,別想太多,這事交給為夫,為夫一定會把這些骯臟的老鼠通通抓出來,交給你處置。”他沉聲說著,眸光分外認真。
藥王谷的所作所為,早已將他們二人激怒。
“為什么他們會對北寧下手?”凌若夕沒理會他的許諾,更不可能把這件事交給他一個人去處理,事情因她而起,她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抽身。
“為夫也覺得很可疑,合作一事,只你我二人和北寧皇室知曉,藥王谷能得到風聲,且這么快動手,恐怕是有人走漏了風聲。”鳳奕郯在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就生出疑惑。
“晚上去見見北寧帝,我要弄清楚,他們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如果是有人在背后耍手段,心有反骨,哼!我會讓他們知道,背叛的代價。”冰冷的話語暗藏殺機,顯然,她已經開始懷疑,這些事,是北寧自編自演的,“先換個安全的地方落腳。”
既然有所懷疑,鳳奕郯的王府也變得不再安全。
對她的提議,云井辰雙手支持,他可不想凌若夕住在這個和某個情敵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鬼地方,而且昨夜這里發生了慘案,陰氣太重,對她的身體也會有影響。
等到鳳奕郯將朝臣們勸回各自的府邸,用最快的速度折返王府,迎接他的,卻是人去樓空的大宅,云井辰帶來的護衛已經將俘虜押走,他和凌若夕的身影也沒了蹤跡,空蕩蕩的宅子,透著一股落寞與蕭條。
鳳奕郯苦笑一聲,他們不肯留下來,是因為彼此不再信任了嗎?
若非有所懷疑,他們怎會離開得這般匆忙?
到底是皇室子弟,只憑著一點點線索,他就大致猜到了云井辰和凌若夕的想法。
入住的地方是東方家族在北寧國京城的一處別院,這座大宅是隱秘購買的,所以在肅清的行動中,逃過一劫,府內有兩三個下人正在掃著院子,云井辰和凌若夕待在臥房,她被強制按倒在床榻上,讓小一進行診脈。
云井辰太過緊張的行為,讓凌若夕略感好笑,可更多的卻是甜蜜。
“師姐的身體很好,很健康,沒有任何問題。”小一的診斷讓云井辰明顯放下心來。
“我不是說過這點路程不會造成任何的影響嗎?”凌若夕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她還沒有弱不禁風到稍微動用力量,就會抱恙的地步。
“還是保險起見為妙。”他不肯拿她的健康去賭,也賭不起。
小一捂著嘴,憋著笑偷偷從房間里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小兩口,沒在里面繼續做電燈泡。
“真想快點把這些事了結,然后為夫就能一心等待寶寶出生了。”云井辰含笑說道,略含期許的目光,定格在凌若夕圓鼓鼓的肚子上,那里正住著一個他和她的結晶。
“你想得太遠了。”明明心里格外感動,可偏偏,她說不出任何矯情的話來。
云井辰也不在乎她惡劣的態度,依舊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樣,兩人膩歪在房間里,完全忘記了,還有一個小奶包也跟著一起來到了這里。
凌小白使勁抓著門外長廊上的圓柱,憤憤不平的瞪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嚶嚶嚶,娘親有了壞蛋,就不要自己了,好過分!
“小少爺。”小一忍俊不禁的看著他孩子氣的動作,大概能猜到他心里在抱怨什么。
“恩。”見到有旁人出現,凌小白立馬收回爪子,昂著頭,開始裝腔作勢。
娘親說過的,氣勢不能丟!
“吱吱……”好丟臉,黑狼伸出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忍去看凌小白賣蠢的舉動。
小一差點沒忍住心里的笑意,和他簡短的交談幾句后,就加快步伐離開,剛繞過拐角處,他終于憋不住,抱著肚子大笑出聲。
小少爺實在是太可愛了。
刺耳的笑聲讓凌小白的小臉瞬間黑了下去,次奧!為毛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大家都特別的開心?為毛!
他深深的覺得,整個世界似乎都充滿了惡意,這日子沒法過了!
入夜,京城內全部戒嚴,百官閉門不出,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可北寧帝的一則圣旨,卻勒令所有守城將士嚴陣以待,發現任何可疑人物,立即捉拿,這讓京城似乎多了幾分凝重的味道。
出門前,云井辰特地為凌若夕披上一件大氅,纖細的手指仔細的將繩索系緊,“晚上風大,別著涼。”
他挨著她很近,近到他的呼吸清晰的噴濺在凌若夕的面部,體溫有上升的跡象。
“走了。”為了掩飾自己的害羞,凌若夕率先躍起,身影猶如疾風,迅速穿過高墻。
兩人沒帶護衛,孤身前往皇宮,此時,北寧帝正躺在寢宮的床榻上,讓太醫進行診脈。
“皇上,您的身體脈象十分混亂,龍體微恙,需要靜心調理。”太醫摸著雪白的胡須,低聲稟報道。
“恩。”聽聞沒有大礙,北寧帝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不是他不放心小一的醫術,可到底,親疏有別,相比云井辰的人,他更放心太醫院。
等到太醫在太監的護送下離開后,北寧帝剛想起身處理政務,緊鎖的窗戶被一股狂風吹開,這詭異的颶風,讓剛遭受過驚嚇的北寧帝再一次嚇得肝膽俱裂,他張口就想喊人護駕,卻被凌若夕眼疾手快點住了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