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3
時間已經很晚了,身邊的位置還是空空的,她掀開被子,隨意地披了件毛線外套。敲了敲書房的門,里面的人應了一聲后推門而入。
“孟然,已經很晚了,你要不先休息休息,我看你一直都工作到這么晚,精神變差很多?!彼p著腳步挪了過去。
“不用管我”,孟然未抬頭,依舊鎖著眉頭看著文件。
她知道,說什么也沒用,走到一旁,坐在那陪他。
身后的人兒,讓他不能再靜下心來,卻又硬是比自己沉下心,集中精神工作著,只是這么多天的疲憊,終是敵不過,一下子分心了,就難以再集中了。
回頭看向她,她手里的是…
這是孟然爸爸吧?他和他爸爸長得真像!還穿著初中的校服…
夏初蘭摸了摸那上面的孟然,這么小就喜歡皺眉頭,一副老成的樣子,只是那孩子氣未脫的臉上,怎么看都覺得好笑,好可愛。
突然一股力量將她手里的相框奪了去,頓時手上傳來一陣疼痛,一道紅印立刻顯現出來。她不明所以的看去,只見孟然冷冷的目光直穿她的心底…
書房里一片寂靜,寂靜的可怕,這屋里的空氣也凝結了,夏初蘭心中不由恐慌起來,背后一陣涼意。
她不知道孟然為何突然如此的生氣,亦找不出他生氣的理由,她默默的低下頭,不敢觸碰那冰冷噬人的視線。
“出去”,孟然咬著牙厲聲道,極低沉的聲音,像是刻意壓低的。
她身子微微一顫,心中一緊,她聽得出也感覺得到他怒意。只是此時也不知怎么,雙腿就像灌了鉛一般的沉重,硬是抬不起步子。
“出去!”
孟然忽然拔高聲音喊道,她掙扎的站了起來,不只是因為他突然的大聲嚇著了,還是因為別的,眼里似乎有東西要調出來,不受她控制。
“我知道了?!彼冀K低著頭,視線有些模糊,透著朦朧的淚水往門口走去,步子有些急,一沒站穩,向前傾去,“砰”的一聲,肩膀處一陣痛楚傳遍全身。
孟然邁出一步,想要去扶她,看著她因痛小臉有些扭曲,心里疼痛不已,像是在自己身上一樣。不由得握緊了手上,而手上冰涼堅硬的相框硬是讓他收回了腳步,撇過頭不看她。
她忍著肩膀的痛,不忘將書房的門輕輕帶上。一關上門,她便忍不住吸了一口氣,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將這么多天的壓抑徹底釋放了出來。她捂著嘴,生怕發出聲音,徑直走向浴室,擰開水龍頭,借著嘩嘩的水聲,釋放了自己的眼淚。
她想不明白為什么孟然會突然發火,曾經也是這樣,每每見到她,說不到兩句,他都會惱火。后來好像又好了一些,只是最近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態。
他是厭惡她,終于忍不住了,最近一個星期的冷淡,是在給她自覺地機會嗎?只是她卻不之所以然,依舊如此。
這一夜,無眠。
第二日,她本以為孟然又會早早地就出門了,卻不料剛打開房門,便看到他從浴室出來。臉上盡顯疲憊之色,濕漉漉的頭發正滴著水。
她一怔,愣愣的站在那兒,不知是出還是進。
他見到她,也只是輕輕地瞥了一眼,走到她面前,她直往后退,站到一邊。他草草的擦了下頭發,便打開衣柜開始找衣服。
知道他要做什么,忙轉身要出去。
“等等”,孟然忽然喊住她。
她腳步一頓,僵硬在那,等著他下面的話。
孟然望著她的背影,緩和了語氣,邊脫下浴袍邊道:“幫我也準備一份早餐?!?
她詫異了一會兒,這么多天他沒有在家用過餐,今天還是在昨晚那種情況過后,要在家里吃早餐。
她也只是怔了一小會兒,便急忙向廚房走去。
她發現她越來越弄不懂他了。
沉默的早餐,沉默的結束了。臨走前,孟然忽然說晚上會早點回來,今天不用加班。她點點頭,也沒想那么多,依舊撕著那一片面包。
恍恍惚惚地吃完早餐,一看時間,都快八點了,餐具都來不及收拾,拿著包便匆匆忙忙的出了門。、她可不想挨罵,狠狠心咬咬牙,看了一輛車便要去攔,只是越是緊迫的時候,老天卻與是與她作對。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見到一輛車,便迎上去。
終于在她不懈的努力下,攔下了一輛車,只是不是一輛出租車,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停下來了,就會載客,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黑車。
“師傅,去盛典廣告公司。”夏初蘭一拉開門,氣喘吁吁的進了車,朝前面的人說道。
半天也車子也沒開動,她有些急了,喊了幾聲“師傅”,那人才回過神來,笑了笑,發動了車子。
“師傅,不用找了,謝謝了?!毕某跆m掏出五十塊,這是她平時坐車的好多倍呢!打車應該足夠了吧!她將錢遞到前面,只是那人半天也沒接,便心急的不管那么多,直接下車奔向公司。
秦浩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那五十元人民幣,看來他還有這么一份工作可以做嘛!還不錯!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他什么時候這么有閑情逸致,做回雷鋒了,就當他沒睡醒好了。
當他將車停到公司地下停車場時,準備下車,卻不經意間目光掃過后排座位上,一個證件,他拿了起來,看了看,工作證,夏初蘭!
她就是夏初蘭!
之前只是從文欣嘴里聽到這個名字,也是因為她,文欣變得那么痛苦,本也好奇她是個什么樣的女人,有那么大的能耐,將文欣那樣強勢的女強人都打敗了。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見到,后來他也不敢興趣了,怎么說,也只是個女人而已。
今天見到她,似乎也沒什么特別的,只是一股傻勁兒而已。
夏初蘭,孟然,呵呵…
盛典廣告的大廳內,夏初蘭站在打卡處,幾乎將包里的東西全都倒出來了,還是沒有,她明明記得在包里的啊,她都沒拿出來過,怎么就不見了呢!
幾個人奇怪的看向她,有匆匆忙忙地走了,現在都快到點了,能不趕緊打卡嗎?
算了!還是先進去吧!到時再和經理說說,記上這一筆。
下午下班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通了電話后,她又忙收拾東西下了班。
現在還沒到六點,天就暗的差不多了,城市的夜即將開了。依舊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臉頰被凍的紅紅的,冰涼冰涼。她推開咖啡館的門,一身的寒氣,進了館內,瞬間暖和了起來,朝里面環視了一周。
“小姐,有約嗎?”門口的服務員迎了上來,職業式的微笑。
服務員將她帶到嚴肅的位子前,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對服務員說:“一杯藍山,一杯柳橙汁,一份黑森林蛋糕。”
服務員應聲,很快就端了上來,又退了下去,剩下兩人的沉默。
嚴肅攪拌著咖啡,絲絲冒著白霧,緩緩而升。
“聽我助理說,你找了好幾次,有什么事嗎?”他先開口道。
是的,之前看到那則新聞,她去找過他幾次,只是前臺告訴她,他出差了,要過幾天才回來。她留了張紙條,拜托前臺小姐,一旦他回來,就告訴她。
其實她不知道她找他能說些什么,她什么忙也幫不上,但就是想來找他,看看他過得怎么樣,心里才安心。
嚴肅望著那似乎許久未見的容顏,臉上雖畫了淡妝,卻還是掩飾不了憔悴。本以為她與心中的人在一起,會過得很好,只是好像每次見到她,都沒有幸福的表情。
他知道她心里一直有那么一個人,只是不知道是誰,后來孟然出現了,她就變的不一樣了。也許她自己沒發覺吧,只要有孟然在,她就變得安靜,目光也不由自主的一直都在他身上了。
他一直壓抑著自己去忘記她,卻一知道她來找過他,心里還是忍不住要來見她,心里一直告誡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已經結婚了,而他也沒有理由,也并不應該再去想著她。他有那么多的是要處理,有那么重的責任要擔當。他更是不能再對不起蓓蓓了,也不應該傷父母的心。
可是,還是忍不住,壓抑了一天,還是不由自主的來找她,就這么放任自己一次,他這么想著。
“我…我…我知道了你的事,我…”
“哦?什么事?我的身份?我的家世?還是知道我快破產了?”嚴肅輕揚著嘴角問。
“嚴肅,你不要這樣說話,好不好?”夏初蘭蹙著眉頭望著他,“我們之間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一定要這樣與我說話嗎?”他什么時候也變得這般刻薄的和她說話了,那語氣冷嘲熱諷的,讓她渾身不舒服。
嚴肅沉默了一會兒,正了正聲,問:“那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嚴肅,我不知道為什么你忽然變得這么陌生,我們之前不是這樣的,你…”
“陌生?”嚴肅一笑,是啊!這一切都變了,陌生了嗎?從什么時候起,從知道她結婚那一刻?從嚴氏百貨集團出現問題那一刻?還是從蓓蓓為他而出事的那一刻起?他也不清楚了,反正就是再也回不到過去那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