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大廳裡,放著滿牆的顯示器,沈煜抱著肩膀倚在一側(cè)的牆壁上,手上的煙就沒有斷過。
蘇韻瞇著眼睛,不放過監(jiān)控攝像中的每一個細節(jié),企圖在其中找到小柒離開的證據(jù)。
“這裡!”鏡頭一閃而過,蘇韻還是眼尖的看到了,她激動的幾乎跳起來,“倒回去一點,慢放!”
警員側(cè)過頭來,徵求沈煜的意見。
沈煜合了閤眼,再次睜開時已經(jīng)卸下疲憊,重新恢復成一片清明,“都聽她的。”
他現(xiàn)在什麼都做不了。
郵箱中郵件一封一封的來,蘇靈在賓館裡有事情做。
監(jiān)控畫面一遍一遍的播,蘇韻也有事可做。
可是他沒有。
他能做的,只有等消息,等四面八方相關人員來的消息。
數(shù)不清多少次,他都恨不得拿著車鑰匙直接去馬路上一條街一條街的找。
但是他僅存的理智,制止了他這種無意義的動作。敵我情況未明,這孩子長得又和他出奇的像,說不定有心人其實是用這孩子來對付他的。
在這種情況下,他亂的越早,小柒的情況越糟糕。
監(jiān)控畫面來來回回已經(jīng)播放了無數(shù)次,蘇韻終於宣告放棄,“對不起,對不起,我還是看不清,我看不清……”
她崩潰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旁邊的警員聽不懂她說的漢語,一頭霧水的看著沈煜。
沈煜掐滅了菸蒂,“你先出去吧。”
蘇韻已經(jīng)瀕臨絕望,蹲在地上不斷的拉扯著自己的頭髮,口中的嗚咽聲音漸小。
大悲無言,至悲無淚。
小柒從她的手中被人領走,蘇靈的處境有多麼艱難,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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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多吉少,甚至都不足以形容小柒現(xiàn)在的樣子。
沈煜靠在牆上,勉力支撐著自己,摸出一根菸來,重新點燃。
直到香菸燃盡,他才走過去,蹲在蘇韻的面前,“我已經(jīng)派出很多人去找了,很快會有消息的。”
他總歸是,心軟了。
沈煜頓了頓,“我先送你回國吧,蘇靈在中國,你們姐妹兩個人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姐妹兩個人對小柒的感情遠遠超過他的預期。蘇韻都因爲小柒的事情情緒這麼激動,更何況是蘇靈。
“……李總,之前我們都已經(jīng)談好了啊。是是是,我理解您……可是我們現(xiàn)在的確有難處……”說話的聲音漸進,紀修遠的身影也逐漸走近。
沈煜隱約聽到電話中的內(nèi)容並不樂觀,皺著眉頭站起身子,對蘇韻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紀修遠在門口站定,眉頭皺得山似的高,應付著說了兩句客套話,收了線。
“纔到?”沈煜看著紀修遠眼底的黑眼圈,關切道。
“恩。沈三,出事了。我們一直接洽的小李總剛剛給我打電話,說是李總打算撤回資金,終止合作。”紀修遠語調(diào)微微上揚。
“終止合作?爲什麼?之前不是一直都很順利?”沈煜心狠狠一緊,有著不好的預感。
“是啊!小李總說是私人原因。你說……會不會是和這次的事情有關?”紀修遠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和李氏一直接洽的都是金礦的業(yè)務。
他們?nèi)齻€人,沒有一個對礦產(chǎn)業(yè)務有所涉及的。
李氏一直在這方面都是產(chǎn)業(yè)的龍頭,所以在有望接手金礦之初,他們就一直試圖和李氏接觸,期望能搭上順風車。
原本李氏也很重視和他們?nèi)齻€國內(nèi)首屈一指的大家族的合作,希望以這個金礦爲突破口,打開內(nèi)陸市場。
可是現(xiàn)在,卻突然變卦。
“我也不知道。”沈煜又摸出一根菸,叼在嘴上點燃,“不排除這種可能性,可是,李氏沒有理由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
“沈三……”紀修遠擔憂的看著沈煜。
他還從來沒在沈煜口中聽到這麼多關於“不確定”一類的字眼。
沈煜苦笑一下,“我也沒辦法,只要一牽扯到蘇靈,我的判斷能力就不知被丟到哪裡了。這麼多年,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紀修遠感同身受的拍拍他的肩膀,掏出手機,“我試試給李總打電話借人吧,剛剛還沒來得及借人,小李總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現(xiàn)在,救人是最要緊的。
“我打吧。”沈煜狠狠的吸了一口煙。
扭頭走了出去。
蘇韻依舊蹲在地上,仰著臉看向紀修遠。
他剛剛說的話,她一個字都聽不懂,只是直覺告訴她,他帶來的不是好消息。
“你是蘇韻?”紀修遠也注意到了她,“真是長大了。”
“你們……是不是不打算救小柒了?”蘇韻幽幽的問。
“會救的,你別多想。”紀修遠乾笑一聲。
他們的勢力遠遠沒有滲透到美國來。
救人,也是力不從心。
害怕蘇韻再問出更多讓他無法回答的問題,紀修遠連忙使出躲字訣,“我出去看看沈三那邊什麼情況。”
美國的時間正是正午,太陽火辣辣的,毫無阻礙的照射下來。
沈煜站在一處陰影中,一手握著手機,一手舉著煙。
紀修遠走的近了,才發(fā)現(xiàn)電話處在撥打的界面,“不接電話?”他詢問。
“恩。”沈煜盯著手機屏幕,“掛斷兩個了。”
“別打了。”紀修遠按住他想要再次撥通手機的手,“擺明了要落井下石。”
“你別管。”沈煜皺著眉拂開他的手,固執(zhí)的再次撥通。
不出意料的,電話那邊還是一片忙音。
“你看不出這是有意躲著你嗎?如果這次要是徹底鬧掰,以後見面連朋友都沒得做,識趣一點!”紀修遠焦急道。
“朋友?放眼美國,能在短時間內(nèi)幫我找到小柒的,只有李氏。要是這次他們不幫忙,以後成了夥伴,成了朋友有什麼用!”沈煜憋著火氣。
“你冷靜一點!”見他還要繼續(xù)再打,紀修遠伸手便搶過他手中的手機。
“我還不夠冷靜嗎?”沈煜怒喝,這麼多天來的焦急、擔憂、心痛、怒火,終於在最親近的兄弟面前噴薄而出。
“從出事到現(xiàn)在,我還不夠冷靜?我要是不冷靜,現(xiàn)在就不會站在你面前,要是不冷靜,以後你都見不到我!”沈煜調(diào)高了聲音。
“你別這麼想!要是連你都放棄希望,那人就真的找不回來了!你要相信自己啊!”紀修遠按住沈煜的肩膀。
“你要我相信誰!”沈煜揮開他的手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幾年蘇靈在外面都做了什麼,那都是將人得罪死的買賣!”沈煜擡腕,將手錶舉到紀修遠眼前。
“小柒已經(jīng)被抓走超過四十八個小時了,到現(xiàn)在都沒有人打電話來聯(lián)繫,說明什麼?說明根本不是想談條件的。就憑著蘇靈這幾年得罪的人,我現(xiàn)在找人搜尋都不敢拿著小柒的照片!”
沈煜幾乎快被逼瘋。
怕把事情鬧大惹來更多人的矚目,他連找人的工作都只能秘密的進行。
“你先消消火,情況說不定還沒那麼糟。”紀修遠將話音拉的極長,話中有話的樣子。
沈煜擡眼看著他,似乎要看透他的心。
紀修遠扯了下嘴角,自認頂不住沈煜這麼凌冽的眼神,他掏出沈煜口袋中的煙盒,抽出一根給自己點上,“聽說……結(jié)果四十八小時能出來?還有幾個小時,你就能知道鑑定的結(jié)果了。”
沈煜身形僵了僵,“所以呢?”
“沒什麼。”紀修遠聳了聳肩,“到時候怎麼樣,都看你的心情。”
紀修遠拍了拍沈煜的胸口,“不管是或不是,我覺得情況都只會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這話,倒是提醒了沈煜。
一個素未謀面的孩子,居然能如此牽動他的思緒?
“紀四,你相信,血濃於水嗎?”沈煜緩緩問出聲,聲音止不住的顫抖。
“信不信的……我現(xiàn)在和彤彤八字沒一撇,信不信有什麼用?沈三,你一直都是很清醒的人,怎麼這次,反倒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了?”紀修遠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向遠處側(cè)了側(cè)身子,防止一會兒哪句話惹得少爺不痛快,自己會捱揍。
沈煜看了眼紀修遠,沒做聲。
“這孩子如果不是你的,丟了正好利索。難不成,你真打算以後和蘇靈在一起的時候,替別的男人養(yǎng)孩子?”紀修遠目光幽幽,落在很遠的一個點上。
“反正你現(xiàn)在還年輕,孩子以後總會有的。沈三,這是個絕好的機會。”紀修遠輕輕的說道,像是怕驚醒了狀似在沉睡中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先回國?”沈煜的眸光閃了閃。
“這種時候你不打算陪在她的身邊嗎?”紀修遠戲謔的看了沈煜一眼。
沈煜剛剛的話其實也點醒了他,過去這麼長時間還是沒有消息,與其說是救援,不如說是搜尋。
既然這樣,沈煜還待在美國忙來忙去,實在是太沒有必要了。
沈煜瞇著眼睛,徹底陷入了沉默。
心中天人交戰(zhàn),腦海中無數(shù)的場景在翻騰。
“把蘇靈接過來吧。”最終,沈煜緩緩開口,“找個可靠的人,把蘇靈和袁千彤都接過來。”沈煜捶了紀修遠的肩膀一下,轉(zhuǎn)身回到大樓內(nèi)。
跟在女人身邊跑什麼的,紀修遠可遠比他做的到位一百倍,他沒日沒夜的在這裡耗著找小柒就算了,沒有必要拉著紀修遠一起。
見沈煜終於恢復了些理智,紀修遠心中的大石頭也稍稍落了地。
剛想追上去打趣兩句,就見到門口有人拿著文件,在向裡面四處張望。
看起來,赫然是中國人的模樣。
紀修遠迎上去,“找沈煜?”
那人立刻恭敬的俯身,“紀總,鑑定報告出來了。您看是不是直接去找沈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