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修明找的房子并不是賓館或是酒店,而是一間普通的民房。
這民房和當?shù)鼐用褡〉耐练咳绯鲆晦H,只是蘇靈走進去發(fā)現(xiàn),里面是極寬敞和明亮的,想來這里應該是邵修明為自己在這里建的老巢。
一直穿著西裝,跟在她身后提著箱子的人終于對她說了第一句話。
“您好,邵總吩咐有些事情和您交代?!蹦侨宋⑽⑸锨鞍氩?,斜斜的擋住她的去路,引起她的注意。
“請講?!碧K靈禮貌的點點頭。
“跟我來?!蹦侨死^續(xù)向前走去,走進臥室中。
他拉開衣柜的門,探頭進去,“您看這里?!彼鲋羁吭谶吷系囊粋€衣架,“如果有緊急情況,您可以取下這個衣架,到時候會保您一命,但是這個機關只能用一次。”
機……機關?
她真是在拍科幻片?
蘇靈狐疑的摸了摸那衣架,并沒有看出有任何異常,“我要是把這衣架拿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不清楚。”那人抱歉的躬身,“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回去了。”
屋子里終于只剩下蘇靈一個人。
這么多年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無憂無慮的獨處。
外面的那些險情似乎都和她無關。
她在這語言不通的鬼地方,周圍的鄰居有時大聲說些什么,她也是半個句子都聽不懂。
蘇靈將自己完完全全的放倒在床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真是奇怪,這些事情明明都因她而起,結果她卻在這里躲清閑。
細想起來,之前她忙忙碌碌的,也不過是為蘇氏收拾爛攤子,為沈煜收拾爛攤子。
什么時候,人活著才能為自己呢?
而沈煜此時,正在忙不迭的替蘇靈收拾爛攤子。
穿過大片大片的作物,沈煜終于來到了看起來像是一個城區(qū)的地方。
之前聯(lián)系過的人現(xiàn)在都在這里等著他。
沈煜依舊是莊稼漢的打扮,刻意佝僂起來的腰讓他看上去沒有那么的器宇軒昂,寬邊的帽子擋住了他那張足以令所有人都神魂顛倒的臉。
迎面走來一個穿西裝的人,沈煜若有所察的抬了眼。
兩個人的目光刷的對上,那人立刻用手捂了下心口。
沈煜會意的朝著他的方向走來,眼看著兩個人的距離越拉越近,那人突然彎腰,一個黑色的電腦包被他穩(wěn)穩(wěn)的放在了地上。
兩個人沒有搭話,沈煜自然的拾起那電腦包,轉身進了一條岔路口里。
邵修明有一大堆的人脈關系,他自然也是有的。
再次從岔路口出來的時候,沈煜已經(jīng)恢復了風姿卓然的模樣。
在筆挺西裝的襯托下,他的身形顯得越發(fā)的修長、挺拔。
這世界上有錢人總是到哪里都有機會享受的??雌饋碓嫉慕鹑?,其實也有著各種各樣的銷金窟。
眼前的酒店甚至比國內的還要更加金碧輝煌幾分。
沈煜整理了一下袖口,抬腿便走了進去。
揮退了所有趕來人性化服務的服務生,沈煜徑自稱作電梯上了最頂層。
“徐編輯 ,久等了?!遍T被推開,沈煜姿勢標準的伸出右手,少見的熱情。
“沈總客氣?!蹦侨艘矡崆榈男χ蟻恚蜕蜢虾莺莸奈樟宋帐帧?
“沈總什么時候到的這里?”徐編輯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請沈煜落座。
徐編輯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樣子,黑框的眼鏡讓他看上去嚴肅而保守。
“剛到?jīng)]多久。”沈煜笑著坐在椅子上,身體微微前傾,“不耽誤徐編輯太多時間,我們直奔主題?”
“好好好!”徐編輯爽朗大笑,“沈總給我們提供的線索,我們很是重視。但是……”他抬了抬眼鏡,欲言又止的樣子。
沈煜早就看出他們想要說的話是什么,卻不動聲色,“徐編輯有什么顧慮嗎?但說無妨?!?
“這個……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做新聞的,就應該有奉獻精神,不應該怕什么危險。但是……您提供的這個可是一條大新聞,肯定會有很多人參與進來。我組里還有好多的孩子,都是年輕人,他們還都沒有結婚,所以……”徐編輯又抬了抬眼鏡。
“這個您大可放心。”沈煜胸有成竹的微笑,“我既然把您找來,就一定能保證您的安全,當然,所有您帶來的人,我也都會保證他們的安全?!鳖D了頓,沈煜刻意補上一句,“在合法的范圍內?!?
見徐編輯還有些猶豫,沈煜只能又補上一句,“沈某用人格擔保。”
徐編輯這才放心下來,掏出電腦不知在安排什么。
于是,他錯過了沈煜難得的情緒波動的外泄。
沈煜自打出生以來就沒這么低聲下氣求過人,這幾天都做全了。
他只能這樣。
既然決定了要離開,那他就要加快離開的速度。他不想再和蘇靈糾纏不清。
在此期間,他只能盡力給蘇靈提供一個好的環(huán)境。
而這些,僅憑他自己的力量,雖然也能夠辦到,只是,太久了。
他等不了那么久,不然……
沈煜捏緊了自己的拳頭,用力壓下自己心中翻涌的情緒,保持平穩(wěn)的情緒。
“您覺得什么時候可以準備好?”沈煜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強勢。
“我已經(jīng)在聯(lián)系了!”徐編輯雙眼放光,雙手在鍵盤上不斷的敲擊。
“呼——”沈煜暗暗長舒一口氣,能等到徐編輯這句話,他這段時間的辛苦就沒有白費。
“那既然這樣,就先謝謝徐編輯了?!鄙蜢掀鹕恚瑴蕚涓孓o。
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徐編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絲毫沒有搭理沈煜的自覺性。
沈煜也不苛求,只要事情能夠成功,他被怎樣對待,無所謂。
邵修明消息靈通的程度絕對超過沈煜的預期。
沈煜剛剛走出金碧輝煌的酒店,邵修明的電話跟著就打了進來。
沈煜一瞬間皺緊了眉頭,隨即想到了什么,還是接起了電話。
“沈總真是夠癡情的啊!”邵修明懶洋洋的聲音傳來,聽得出來,他的心情很不錯。
“邵總有何指教?”知道對方不過是想逞幾句口舌之利,沈煜倒也根本不理會他那令人不快的口吻。
“指教可談不上,請教倒是有一些的。聽說你把徐颯那塊難啃的硬骨頭啃下了?能不能傳授我?guī)追纸?jīng)驗?”邵修明沒有什么誠意的請教。
“你學不會?!鄙蜢侠淅涞?,“邵總還是先學會怎么討得一個女人的歡心吧,我感覺這個對您來說更重要一點。”
徐颯就是沈煜剛剛會見的記者。
徐颯是圈子里有名的又臭又硬,偏巧他還是財經(jīng)雜志最著名的評論員。被他點名批評的企業(yè),基本都離破產(chǎn)不遠,而被他夸贊過的,短時間內股價飆升,長時間內發(fā)展看好。被他罵破產(chǎn)的企業(yè)沒有一百家也有五十家,而被他夸贊過的,屈指可數(shù)。
是以有不少企業(yè)家想讓他開下金口,在雜志上美言幾句??墒切祜S是個軟硬不吃的主。有些人仗著有些不清不楚的勢力,想要逼徐颯就范,可是聽說剛剛出手,就吃了大虧。
業(yè)內盛傳徐颯和某知名政要關系過硬,可是傳言終究只是傳言,并沒有經(jīng)過證實。
而徐颯,頗有些文人風骨,最痛恨的就是滿身銅臭味的商人——越有錢,他越討厭。
沈煜這種級別的,基本就能被徐颯列入勢不兩立的級別了。
“我想這門課,可能沈總更需要學習?!鄙坌廾鞲糁呃韧鴮γ鎸P闹轮究粗鴷呐?,笑容溫暖。
“小柒和蘇韻怎么樣?”沈煜轉過一個拐角,低聲問道。
“挺好的。我好吃好喝招待著,怎么會不好?”邵修明屈指輕敲窗臺,“我說,你花了這么大的力氣,幫著別人養(yǎng)兒子,你真的甘心?”
邵修明知道這里面全部的原委,自然對沈煜如今的舉動萬般佩服。
沈煜本想冷冷的回上一句“與你無關”,可是話到嘴邊,他又想到現(xiàn)在和邵修明之間微妙的關系,還是如實回復,“只這段時間。等她安全了之后,我和她便再沒有任何關系?!?
這話說的,他要是信就是有鬼了。
邵修明撇撇嘴,依舊漫不經(jīng)心道,“好吧,這兩個人放在我這里你大可以放心?!?
收了線,沈煜便鉆進早在路邊停好的車子,“走吧?!?
他要找的下一個人,是警察。
領事館那邊在飛機上就已經(jīng)打過招呼,但是當?shù)氐木欤€是需要親自跑一趟。
不同于沈煜的忙碌,蘇靈現(xiàn)在清閑的頭頂上能長出蘑菇來。
隨便外出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她每天只能呆在家里,沒有網(wǎng)絡,連電都是限時供應的。
她總是覺得有人在她家的周圍晃悠,但是藏在窗口邊四處張望的時候,又誰都看不見。
她也好幾次在晚上看到有人影晃動,但是來到衣柜前,卻又放棄。
一是她并不清楚這人是邵修明派來保護她的,還是真的有人來抓她。
敵我未明,她總不好貿然下手。
二是……聽說這造價不菲機關只能用一次。她總要等到有人破門而入的時候再毀了這機關吧!
蘇靈皺著眉頭看著外面逐漸變黑的夜色,乖乖的跑去衣柜前坐好。
這幾天,她都是倚著衣柜的門睡的。
她實在是被嚇怕了。
蘇靈睡覺其實是極淺的,剛剛有些睡意,她就耳尖的聽到外面?zhèn)鱽硐はに魉鞯捻憚印?
蘇靈立刻將眼睛瞪的溜圓,一只手已經(jīng)摸到了衣架的邊緣。
外面的聲音一直忽大忽小,蘇靈腦中的弦一直繃的緊緊的,生怕有什么風吹草動。
咔噠——
在神經(jīng)緊張的時候,門鎖被別開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清晰。
蘇靈抑制住沖口而出的尖叫,另一只手也搭在了衣架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