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泣血付出
怎麼辦？顧錦狠狠地咬住脣瓣，眼看著衣襟上沾染的鮮血越來越多，不禁露出一絲不贊同來。
他爲什麼不潛伏著找機會再出來，明明有無數的法子，爲什麼一定要這樣倉促？
一股交雜著血腥味的淡淡幽香縈繞在鼻尖，她偏頭去看他，可一對上他的眸子，她哪裡能說出一句責怪，反而深深地被震撼了。
鳳熠宸察覺到了顧錦的視線，亦回過頭看了她一眼，血眸深沉豔麗如地獄幽火，向來冰冷絕豔的眼中，有深情憐惜一閃而過，因爲少見，因而越發顯得珍貴。
顧錦心頭一動。
她知曉了，他全都是爲了自己，擔憂自己，這纔會匆匆趕來，破門而入。
鳳熠宸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將顧錦安置在一旁，隨意地瞥了楚離白一眼，血眸銳利非常，霎時間氣勢徒漲，身形一動，迅速拔出桌上的飛劍，劍音鋥地一響，明明是普通的凡鐵，卻有種天然的壓迫感。
楚離白麪色徒然一變，迅速壓抑下內心的慌亂，依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來，睿王的功力大漲，當日交手他們能勢均力敵，可今日……他眼中危光一閃而過。
再不遮掩，他立刻抽出自己袖口中的軟劍，迅速地迎了上去。
“嘭！”兩劍交鳴，軟劍的品質明明上佳，卻被一柄普通的飛劍阻擋地不能進分毫。
一擊收回，鳳熠宸徒手拿著這一柄凡鐵，念著劍訣，極速縱躍瞬時到了楚離白跟前，凡鐵被激發到極致，彷彿有千萬道劍影出現，屋內的東西紛紛裂開，一瞬間變成齏粉。
沖天的劍氣彷彿要毀滅一切，像是游龍一樣迅速到了楚離白眼前，楚離白迅速閃躲，卻依舊被無上的劍氣波及，整個人都彈了出去。
“噗！”楚離白跌落在地，吐出一口鮮血，素然如仙的面上煞白一片。
捂著自己的心口，楚離白心神凜然，面上的笑容冷了下來，再一看，鳳熠宸已經逼近了他。
正好！速戰速決！鳳熠宸血眸中閃著冷光，飛劍就要劈裂而下。
楚離白在地上一個翻轉，這才險險避開，白衣染上了塵埃，這時候他已經完全顧不及了。
再這樣下去，就要逼地節節敗退，乃至喪命了！楚離白狼狽地爬起身子，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軟劍。
顧錦在邊上看的心中一喜，鳳熠宸的武藝竟然比當日李欽的武藝還要高明許多。難怪他敢這樣隻身前來，她看到了離開的希望。
顧錦的手緊緊地按在肚子之上，靜靜地看著，鳳眸中滿是歡喜。
從來沒人能讓他這樣狼狽！楚離白緊緊地握住軟劍，漆黑的眸子中滿是幽光，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噗地一口全數吐在了軟劍之上。
“你必死無疑！”楚離白冷喝一聲，面上更加蒼白，身上的威壓卻瞬時高漲，無形的劍氣肆意地放出，殺氣升騰，耀眼的白光閃的顧錦睜不開眼。
軟劍噴上鮮血後，就像是活了過來，煞氣十足，恐怖的氣壓全部衝著鳳熠宸而去。
鳳熠宸皺了皺眉，此人竟然修煉的是魔功！這一柄軟劍根本就是兇器，不知道飲了多少鮮血，劍身煞氣無意識流露流轉，染上楚離白的心口血，更是像通靈一般。
這下麻煩了！若是全盛時期，當然無所畏懼，可是現在他根本堅持不了多久了！鳳熠宸心神一動，軟劍迅速襲來，他拿出飛劍去抵擋，只是原本能擋住的飛劍竟然一寸寸裂開，就連他自己都“嘭”地一聲被震開。
鳳熠宸冷著臉將破裂的飛劍一下子扔開，血眸含煞，在空中迅速穩住了自己的身子，緩緩地落了下來。
“呵呵。”楚離白冷冷地笑了起來，閉上眼睛，捕捉著鳳熠宸的位置，使出自己全部的力量，傾力一擊，驚天的威壓如同天羅地網向著鳳熠宸罩去。
“譁！”鳳熠宸被氣波震到，身子微微一顫，劍氣衝著他胸口大力襲來，這暗含著楚離白全部力量的一擊快如閃電，如同雷霆鳳熠宸躲閃不及，胸前立刻留下了一道血的痕跡。
他受傷了！顧錦在邊上看的心中大急，可是她已經被兩人隔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睿王的劍術果真出神入化。”楚離白勾著脣淡淡地嘲笑著。
此人的劍術根本不在他之下，何況自己受了傷，鳳熠宸緊緊地皺著眉，步子越發不穩，深吸口氣，咬著牙重新站直了身子，凜然地搏命而出。
楚離白看著鳳熠宸的氣息有些不穩，瞬時冷冷地勾起了脣，再厲害又如何？若是睿王全盛時期他自然無法匹敵，可現在明明睿王一身是傷，想要傷了自己，簡直笑話！
“既然如此，就將命留下。”冷眼看著，楚離白知曉睿王僅僅是在堅持，脣角泛著一絲笑，左右躲閃著，就是不正面攻擊。
原本兩人的位置已經換了過來，因爲鳳熠宸的體力不支，現在很明顯是楚離白佔了上風。
顧錦雖然看不清兩人的劍招，卻迅速做出了判斷，眼中滿是憂愁。
鳳熠宸猛然一揮手，殺氣十足，“怎麼，只會做縮頭烏龜？”
楚離白壓根沒被激怒，反而溫潤如玉，神色淡然，慢慢地勾起脣角，“睿王，你還是早點認輸吧。”
鳳熠宸額頭上豆大的汗珠迅速地往下掉落，他的身體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偏偏楚離白還故意拖延。他狠狠地瞪著楚離白，血眸深沉，邪氣地一笑，“鹿死誰手尚未知！”
他伸出手指點著自己身上的穴道，封住了血跡，身形更快地攻擊了上去，然而此刻軟劍已經被催發到了極致，他一血肉之軀怎麼抵擋？
“嘭！”這一回是鳳熠宸被狠狠地拋在了地上，他們倆的情勢已經完全倒轉。
“不要！”顧錦在邊上看的心中一急，就要衝上來。然而方纔鳳熠宸就在邊上放了一道劍氣，顧錦根本不能上前一步，只能這樣無力地在外看著，鳳眸中迅速帶起一道水光。
他一切都是爲了她！顧錦感覺到了深深的動容，若是一個人想走，根本沒人能束縛的了！可他爲了她已經被傷成這樣。
鳳熠宸已經痛的說不出話來，反而是楚離白勝券在握，淡淡地回頭笑道，“錦兒乖，我待會就來。”
說罷，楚離白拿著軟劍一步步衝著鳳熠宸走去。
今日，他就要終結了睿王！楚離白心情大好，面色都微微恢復過來。
鳳熠宸壓根沒看楚離白，更沒有懼怕，反而是血眸深深地看著顧錦，發生的一幕幕在他眼前一點點閃過。
第一次相見，他握著她的腳逗弄，她勾脣挑釁。
第二次相見，她一人毫無畏懼地走過生死門，他陪著她一起出了地宮。
第三次相見，她睡得正香，他上前調戲，卻被她揭開了自己的面具，他落荒而逃。
第四次相見，她被老虎撲倒，生死關頭卻依舊沒有放棄，他終於出了手，與她一起走過災荒。可是，這終於是終結了嗎？他們，再無相見？
她讓他寂寥的人生一下子鮮活生動了起來，自小在地宮中長大，他不知道什麼是情感，可是等他知道了，已經有一個人深深地在他心中。
就要離開了嗎？他真捨不得啊！
鳳熠宸的血眸中迅速地滑落一滴淚珠，從小到大，他都以爲自己不會哭，卻原來他也是會哭的。
楚離白眼中迅速劃過一絲不解，睿王何以流淚，難道是他知曉自己要死了嗎？
在邊上的顧錦已經哭得不成人形，他沒有說話，但這一眼已經包含了千言萬語！鳳熠宸！她在心中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
若是沒有李欽，她相信自己一定願意跟著這個一旦愛就愛得灼熱的男人！可現在，對不起。顧錦拼命想要止住淚水，可是淚水依舊不斷地流落，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唯恐讓鳳熠宸分心。
鳳熠宸看著顧錦的眼淚，微微地勾起了脣角，輕輕地嘆了口氣，“別哭，哭了就不美了。”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不知道對著誰在說，“你來吧，我願意。”
最後，他淡淡的看了顧錦一眼，蒼白的容顏，濃黑的劍眉，勾起的薄脣，無雙絕豔的血眸，毫無懼怕，一絲壞笑，一抹邪氣，這一刻彷彿成爲了永恆。
英雄遲暮，彷彿他隨時會隨風飄散，真是令人感慨萬千。饒是冷靜如楚離白，此刻內心都凝滯住了，微微頓住了腳步，手中的軟劍也停了。
然而不過一瞬間，楚離白迅速反應了過來，逼近鳳熠宸，軟劍一舉起，迅速就要劈了下去。
出乎他的意料，鳳熠宸眸中的血色一下子褪去，整個人站了起來，劈出一掌，就像是有排山倒海之勢，直接將放鬆了警惕的楚離白擊飛。
方纔的疲憊悽慘好像只是楚離白一個人的臆想，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這個男人氣勢強大，彷彿根本沒有受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倒落在地，楚離白整個人都愣住了，卻見得這個男人根本不戀戰，迅速撈過顧錦，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可恨！楚離白緊緊地攥著手心，他竟然被騙了，睿王根本就是在示弱！
等他爬起身來，睿王和顧錦都已經消失在了眼前。再追，誰能比得上睿王的武藝？早知道就該直接殺了！楚離白髮出一聲大吼，心裡面滿是懊悔。
抱著顧錦飛出了百里路，這纔將她放了下來。顧錦呆呆地望著眼前的人，只見冷峻的面容，血色已經褪去，深如大海的黑眸中滿是柔情，不是李欽還會有誰？
她心中大喜，咬著脣說道，“是子墨嗎？”
“嗯。”男人點點頭。
子墨終於回來了！顧錦立刻撲進了李欽的懷中，只感覺到了無比的安心。他的懷中寬廣，彷彿能夠容納一下不安。
顧錦哭了許久，將這一路中的所有情愫都發泄了出來，這纔不好意思地鑽出頭顱。
鳳熠宸，那鳳熠宸是消失了嗎？不知道爲什麼，想到這一點，顧錦就心頭凝滯，不由擡頭問道，“子墨，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能看到發生的這一切嗎？”
李欽溫柔地撫摸著顧錦的秀髮，知曉錦兒已經看到了一切，這才輕輕地嘆了口氣，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錦兒，不知道爲什麼，每到月圓之夜，我都會沉睡，而另一個我會出現，想必你也看到了。”李欽本來就不想隱瞞，只不過此事一則對他影響甚大，另一則他怕顧錦無法接受。
顧錦點點頭，她現在關心的並不是這個，而是鳳熠宸就這樣消失了嗎？她的眼前浮現了鳳熠宸當時看她的最後一眼，此時她已經不想哭了，心裡面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難過的不行。
事實上，李欽自己也有些擔憂，“另一個我和真正的我性格大不相同，而他的際遇，我也是無法得知的。”
顧錦終於開口詢問，“那他現在？”
李欽看了顧錦一眼，黑眸中迅速地閃過一抹複雜，抿了抿脣，才慢慢地說道，“他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連我都詫異了。”從來，這個他都是拼命想要出現，一有了機會就出現，從來沒有說會這樣自願主動地離開。
“他是離開了嗎？那他還存在嗎？”這一刻，顧錦根本無法說出是怎樣的滋味，她的安然無恙，是用鳳熠宸的消失來換取嗎？
那她寧可不要！那個妖孽無雙的男子，舉手投足滿是風華，從此就再不存在了嗎？
顧錦眼前閃過一幕又一幕，閃過他對她點點滴滴的付出，那些付出何曾要過她的回報？顧錦心頭悶悶的，就像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喘不過氣來。
卻見得李欽眸中迅速地閃過一道亮光，嘴角帶著一絲壞笑，用手指勾起顧錦的下巴，深深地看著顧錦，“你且看看，難道，錦兒你捨不得？”
顧錦驚詫地擡頭，卻明顯地發現李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戲謔妖嬈，難道說？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顧錦就渾身微微一顫，破涕爲笑，鳳眸中滿是愉悅，她不禁斷然說道，“鳳熠宸還在！”
李欽點了點頭，收緊了自己的手心，淺淺地勾著脣角，笑道，“他已與我融爲一體，因而，他已成了我的一部分。”
融爲一體！顧錦永遠也不會知道，鳳熠宸最想要的就是自由，而現在爲了她，卻甘願變成李欽的一部分。這其實比消失，還讓鳳熠宸難受。
何況，他還犧牲了自己多年的武藝來填補這具的創傷，因而李欽醒過來時，只覺得比平日更強大，根本沒發現任何不對的地方。
然而顧錦對此毫無所知，鳳熠宸還在的這一喜悅讓她整個人一掃頹唐，她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樣真好，子墨，那你豈不是看到了這一切？”
李欽眸中迅速地閃過一道亮光，冷麪上泛著一絲愉悅，點頭道，“我都看到了，錦兒你受苦了，日後我一定會護好你，哪怕付出一切。”
他最大的隱患已經去除了，從此後再無任何事情能夠阻擋他。李欽黑眸中銳利一閃而過，卻有一絲血色悄無聲息地纏繞上來。
顧錦點點頭，投入了李欽的懷中，拉過李欽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字一頓地說道，“子墨，我們有孩子了。”
李欽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冷峻的臉上露出狂喜，他有孩子了？是與錦兒的孩子？
他嚥了口唾沫，簡直不敢相信！
過了許久他才慢慢地冷靜下來，將手輕輕地放在顧錦的肚子上，悶悶地說了句，“錦兒，這樣真好。”
真好啊，這輩子，他有了錦兒，現在，還有了孩子。他只覺得一切都圓滿了。
李欽輕手輕腳地抱著顧錦，猛地想起了什麼，“錦兒，你現在還未吃東西吧？”
顧錦一愣，她先前光顧著那些事了，其實肚子早就餓扁了，她點點頭。
李欽只覺得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抱著顧錦立刻飛身前去，很快走回了之前待過的城鎮。
城鎮之中恰好就有李欽的人手在賑災，李欽也不多說，先讓人端上飯菜，兩人一同用過之後，一切都妥善了，顧錦猛地想起了陳新。
李欽已經歸來，這樣難得的人才更是不能放過。鳳熠宸的所有記憶全數被李欽消化，因而顧錦一提，李欽就點頭，派人在城池之中查找去了。
“錦兒，接下來，你是想四下走走，還是回京？”現在的顧錦在李欽的眼裡簡直成了瓷器，李欽唯恐顧錦受半點傷，恨不得含在口中好好的呵護。
這是他兩輩子加起來的第一個孩子。
兩輩子以來，他的年齡早就是該成爲父親的年齡，因而不同於這個年齡的男人，李欽的心中對這個孩子也是渴望非常。
顧錦摸著肚子，脣角泛出一絲甜蜜來，一切都走入了正軌，就連鳳熠宸也並沒有消失，太好了，她心中鬆了口氣，也有了玩樂的興致，若是回了京城，看著李欽這幅模樣，會讓自己出來纔怪。
“我想要四處走走。”顧錦勾著脣，信賴地看了李欽一眼。
這時候她才發現李欽面色很好，根本看不出一絲受過傷的痕跡，不由微微詫異地開口道，“子墨，何以你的傷勢全數恢復了？”
李欽面色微微一變，此刻他黑眸中的血色漸漸加深，脣角緩緩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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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張的時候，自己還是蠻感動的~！
謝謝rainerji（2張）悠悠209、546648179、冰心兒的月票，謝謝tyr葉小兔、看·煙花綻放、聆聽心傾聽夢、傾情流年o的五星評價票~看的喜歡不妨給張票票，同時謝謝我的正版小天使，嘻嘻！
ps：今天是夜夜小愛的生日，爲她加更，在這裡祝她生日快樂，永遠美美噠，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