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節和西景站在二樓,不知道什么時候,上官云姐弟也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其實他們并不關心夏家鎮人的生死,可是看著他們從恐慌不安到精神振奮,再看看站在他們中間鎮定自若,熟練的下著各項命令的陳真,他們還是深深的被吸引住了。
陳真找了幾個最熟悉夏家鎮周遭地形的老人,按他們描述的,繪制成了簡易的地圖。
陳真注視片刻道:“昨晚下了一場雪,現在厚度已經到了小腿中間,這樣的天氣他們就算是能勉強騎馬,速度也不會快!”
“陳小哥的意思是?”
”因為這場雪,他們會比預計的晚來,所以我們還有時間做些準備。“陳真指了指葫蘆嘴中間道:“這里入口狹窄,易進難處,兩側高聳,是最合適設伏的地點。”
“可是光通往夏家鎮的路就有三條,誰知道他們走不走葫蘆嘴呢?”
“這個……他們一定會走。”不是還有俘虜嗎?帶個路什么的最方便。
“那就好,那就好!”
“復雜的陷阱沒有時間弄了,只能做些簡單的。你們把家里的鋤頭鐮刀耙犁等所有能傷人的利器都埋在雪里面,在最深處還要埋上絆馬繩。人或者馬,能誤傷幾個算幾個,其實有時候受傷的馬會是我們的朋友。”陳真話里有話道。
”陳小哥……還……還有嗎?!”夏不強哆哆嗦嗦的問道。
這還只是開始,接下來希望夏家鎮人的心臟夠堅強。
“你們把家里的柴火,破棉被,破衣服都帶著,家里有酒的也帶上,帶著這些埋伏在葫蘆嘴兩側。天冷敵人穿的一定很多,棉襖,棉靴都容易點燃。地上的陷阱起作用的時候,他們定會慌亂,這時候,你們把酒灑在這些物件上,點燃了扔下去……”
看著冷汗直冒的眾人,陳真微微的嘆了口氣,火焚的手段的確激烈,但是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對一群草菅人命之人不需要手軟,“各位,要是做不到……”
“不!我們做!”夏上雷的堅定的道,他還想看著小孫孫長大叫爺爺呢。
“很好,我相信你們!”陳真鼓勵道:“火燒起來了,死傷多少就看天意!或許他們會人仰馬翻,但還是不能輕舉妄動……你們定會以為他們會驚慌不已,自亂陣腳,但是我很遺憾的告訴你們,他們比你們想像中的強悍,所以各位一定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那些人是訓練有素的軍人,比常人厲害十倍。夏家鎮人只是普通老百姓,就算按她說的做,只能誤傷一些人,要想徹底解決他們很難,但是她還有點小外掛。
“你們這里有做煙花炮竹的嗎?”
“有有有,夏旺財家有個小作坊,專門做點鞭炮啥的,這不快過年了嗎,他那里有存貨。”
“一會兒你帶我去看看,”陳真陰測測的想,煙花炮竹還能炸傷人眼人手啥的,經過她改造的小玩意,怎么著也能炸傷幾個人吧。“還有,藥房里的藥草我也要用一點!“麻沸散什么的暫時做不出,但是讓馬發狂的藥還是會做的。
“你們家里誰有弓箭?”
“我有!秋收過后我會到十幾里外的山上打個野雞山兔什么的。”
“拿來吧!各位放心,我知道大伙的能力,不會讓你們和敵人正面交鋒!“這些人就算去了也是白搭上條性命,”但是你們一定要給我守好葫蘆嘴入口,丑話說在前面,萬一他們跑掉一個……夏家鎮就準備遷鎮吧!!”
“咱們一定都聽陳小哥,不是……陳公子的!”夏不強此時看著陳真的眼光,比看他家祖宗的牌位還敬畏。
平時見了誰都笑咪咪的陳小哥,到底是何方神圣?!
簡直就是……那個詞怎么說來著,對,和諸葛一樣的神機妙算,步步都能想到,稚嫩的殼子下仿若住著一個久經沙場的統帥之魂!
“他是誰?”西景突然問道。
“不知道,但是他……會是我的人!”
秦時節臉上掛著驕傲的表情,目光也越來越明亮,這就是他看上的人,看著恬淡無害,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但是當她認真起來的時候,就會果斷堅決,毫不動搖,身上散發出的耀目光彩讓人著迷。
西景的臉色霎時變了,本來他就是看個熱鬧,誰知道陳真一系列的表現打破了他的冷靜。
哥哥擅長的是陰謀權術,他的特長在于經商,可真正的打天下,需要的就是軍事才能,而這個叫陳真的簡直就是人中翹楚。
這樣的才能,再加上蜀王的看重,若是繼續待在他的身邊,以后哪里還有他和哥哥的立足之處,這樣的隱患……還是找機會除了吧。
送走了眾人,陳真抬起頭對站在二樓上的上官鈺和上官云微微的一笑,笑得兩人后頸發冷,汗毛直立。
人不可貌相!
看著白白胖胖的像個軟嫩包子,實際上里面的陷都是黑的,看看她這一番算計,真替那群要來夏家鎮找事的人感到可憐。
“小公子,你下來,咱們到后院說兩句話。”
上官云下意識的要阻止小弟,可是看了陳真剛才的表現,還是少年的上官鈺被激起了好勝之心,他飛身一躍,從二樓跳到了陳真身邊。
陳真向秦時節眨了眨眼,又指了指后院,秦時節了然的點點頭。
看到他們這么默契的表現,西景的臉色變的更臭了。
在福來客棧后院,陳真活動了一下手腕道:“小公子,咱們來比一場吧。若是我勝了,你和上官姑娘就幫我這一回,若是你贏了……可惜這個可能性并不大。”
“激將法對我沒用。”上官鈺的額頭幾條青筋微跳,“我就是不和你比試,就是不幫你又怎樣?”
還說不受激,兩眼都鼓出來了,臉扭曲的都嚴重的影響到了美觀了。
“行,那就不比了。”陳真抖了抖手道:“天也怪冷的,事也怪多的,我先進屋了,回見。”
就是想抻抻陳真的上官鈺頓時傻了眼,他急忙道,”喂,喂,喂!你站住!”
“不好意思,我不叫喂,我叫陳真。”轉過頭作勢要走的陳真,好聲好氣的道。
“陳真,你……你站住!我……我答應你了!”
陳真白胖的小臉上露出了甜甜的微笑,這么乖,怎么感覺有點下不了手啊。
上官鈺自信滿滿的想,在破廟里大展雄威的秦老板,他是比不過的,但是完虐一個小矮子,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但是,但是了……
一刻鐘后,趴在地上的上官鈺開始思考人生。
是他錯了,還是父親錯了?
明明在大乾的時候,和他同齡的人沒一個是他的對手,父親也信誓旦旦的說,除了北海的北光源,西岐的紫嫣公主,東夏的慕容歲,千山的千風云,其他人壓根不足為慮,可是現在呢?
上官鈺迷茫的抬起頭看著破破爛爛的福來客棧,又看著站在他頭頂著麻布補丁衣服的陳真……人生簡直是混蛋了!!
“小公子,我并沒有下狠手。”畢竟還指望他退敵,“所以咱們站起來說話行嗎?得了……我告訴你個秘密,其實一個月前,我還啥都不會。”
一個月前什么都不會,一個月后就打敗了學武十年的人,上官鈺不像思考人生了,他想結束自己的人生。
“小公子,我這話的意思是,我變強都是多虧我家老板。”陳真誘哄道:“所謂名師出高徒,其實我家老板能有法子讓你在明年四月份之前,實力增長一倍,你……喂喂喂,咱能別這么激動嘛,我就兩件衣服,撕碎了就沒的換了。”
起死回生的上官鈺跳起來就抓緊了陳真的衣袖道:“你說的是真的?”
“絕對的!”
“好!我幫你!!”說的豪氣干云,表現得義薄云天。
“乖。”陳真笑著拍了拍上官鈺的肩膀,又朝尾隨他們而來的西景和上官云打了個招呼:“也有勞兩位了。”
上官鈺幫忙上官云定不會袖手旁觀,這個叫西景的公子是秦時節那邊的人,自然也不用多說。
“好說,好說。”西景輕搖折扇,笑著道。
上官云也點了一下頭,算是答應了。
剛才的那場比試,西景和上官云都看了。
陳真贏的那一刻,西景心里的殺意差點隱藏不住了,但是一個一石兩鳥之計突然從他腦海里滑過……既然注定早夭,那就不足為懼,現在順著他點又何妨。
比起西景,上官云是百味雜陳。
知道陳真很強,但是沒想到比想象中還厲害,被家族寄以厚望的小弟,在她手上沒撐過一刻鐘。
這樣的人絕對不能讓她參加這次收徒大會,否則阿鈺就很難被選入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