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yún)靜搖頭,“的確是積勞成疾,內傷外傷都非常嚴重,而且他現(xiàn)在還有傷寒在身,若在這麼拖上幾日,恐怕他整個人都要跨了。”
其實,風南空早就跨了,只是憑著一股子意志強撐著罷了,如今心中信念已經(jīng)達到,一時間,新傷舊傷就一併在這個契機下發(fā)作了,可謂是來勢洶洶,一病不起。
“幾日能夠治好?”
楚雲(yún)靜苦笑,“若完全養(yǎng)好,怎麼也要個把月調養(yǎng),不過將軍的病情也是十萬火急,五日,五日之內我讓他下牀走動就是了。”
葉青璃滿意的一點頭,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因爲風南空的病情,所以衆(zhòng)人不得不繼續(xù)在平城耽擱下來,下午,燕離又來了,這次他還帶來的一枚古拙的印,上面刻有一個燕字,燕離說:“這是燕氏一族的刻章,憑藉此物,你可以號令無情樓的所有勢力。”
葉青璃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燕離苦笑,“義母當年創(chuàng)建無情樓的初衷,本是要找皇甫家報仇的,但如今,她似乎已經(jīng)將仇恨看的很淡了,而無情樓,權當是她對你的一點補償。”
“好啊,”葉青璃笑著接過了那刻章,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卻又送還到了燕離的手中。
燕離不解,“你這是何意?”
葉青璃嘻嘻一笑,“既然姨母將這東西給了我,那便是我的,如今我喜歡了,轉增給你了,你就收著便是。”
燕離登時滿頭黑線,居然還有這樣拒收的,就聽葉青璃繼續(xù)說道:“無情樓這麼多年在你的手裡已經(jīng)有所規(guī)模,若驟然換主,換的還是我這種懶惰的主人,恐怕不出三年,就能讓無情樓毀於一旦。”
“而你,燕離,平心而論,姨母創(chuàng)建了無情樓,但讓無情樓壯大,並躋身江湖一線勢力的人,是你,它就像你的孩子,如今姨母的一句話,就要平白送給我,你不心疼嗎?”
說不心疼是假的。
但燕離卻笑的坦坦蕩蕩,“我是個孤兒,我的命是義母從饑民中救出來的,沒有她,何來我,所以我遵守她的每一句話。”
“真是個乖孩子。”
葉青璃拍了拍燕離的肩膀,頗有些好笑的說著。
最終,燕離還是在葉青璃的多番勸說下,收下了無情樓的刻章,因爲,他纔是實至名歸的無情樓少主。臨別的時候,燕離忽然也許下了一個陳諾,若葉青璃有難,無情利必然傾其所有。
夜幕在次降臨,當葉青璃看到雙頰微紅,羞答答,如懷春大姑娘一般的楚雲(yún)靜,手不是手,腳不是腳的出現(xiàn)她的門前時,並掏出了一根竹籤,不好意思的道:“那個,今天我參與了抽籤……我。”
葉青璃直接翻了個白眼,“進來吧。”
暗處,某皇帝惡狠狠的將一把竹籤,拆成兩半,暗罵楚雲(yún)靜,果然是爲兄弟兩肋插刀,爲女人,居然插了兄弟兩刀……碎碎念。
這幾日,平城內的官兵,似乎又多加了一重,幾乎日日都有搜查的官兵從此路過,衆(zhòng)人的心情,也開始不斷凝重,看來平城真的不能在呆了。
第三日,重病的風南空,終於渾渾噩噩的醒轉過來,而他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要見葉青璃。
看著風南空幾乎脫像的模樣,葉青璃也忍不住嘆了口氣,現(xiàn)在哪裡還能看出,這個妖孽俊美的男子,當初半點的風采,
不覺,口氣軟和了幾分,“感覺怎麼樣?”
風南空就那麼軟趴趴的躺在牀上,含著笑,幽幽的望著牀邊的女子,本該滿身的病痛,似乎也不那麼疼了。而上天,似乎給他們開了一個十分有趣的玩笑,當初,他不就是這樣看著葉青璃嗎?如今,卻是顛了個。
“葉青璃,你恨我嗎?”
葉青璃搖頭,“我說過,我從沒恨過你什麼,若非要說恨,那便是恨自己不夠強大,只能被命運擺佈。”
其實,若葉青璃肯恨他,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她對他還是有感覺的,然而,葉青璃就是個生性薄涼之人,風南空苦笑,“那你既然你不恨我,爲何不理我?”
這話怎麼聽的這麼彆扭?
“你一醒來,我這不就來了嗎?”葉青璃無奈攤了攤手。
大概重病中的人,總是容易被感動吧,就算知道這句話裡沒什麼情意,但風南空還是很開心了,“血線蠱的解藥,我可以隨時奉上,現(xiàn)在,帶我去見葉將軍吧。”
葉青璃當然求之不得,“可是,你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
“沒關係,我可以的。”
她過去認識的風南空,總是硬邦邦,說句話還帶著算計的人,如今躺在病牀上,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倒叫葉青璃有些不適應起來了,“那你好好休息吧。”
“青璃。”
虛弱的風南空,也不知那裡來的力氣,忽然一把握住了葉青璃的手,眼神無限哀求的著道:“可以留下來陪我一會兒嗎?”
“你還有何話要說?”
風南空愣了一下,瞬間,一股無言的悲意,開始在他的周身瀰漫,“……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
“那就休息吧,”葉青璃起身拂掉了風南空的手掌,看著他眼中逐漸萎頓,暗淡的光芒,如迅速凋零的花兒,只能暗自訴說著昔日的美好,如此的無可奈何。
“葉青璃,我愛你。”
風南空垂下頭,已經(jīng)看不清他的神色,沙啞微弱的嗓音,卻是舉起了他此刻所有的勇氣,雖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去了愛她的資格,但他,卻是一定要說出口。
葉青璃一愣,清亮的眸光,連續(xù)的閃了閃,最終,她模糊的嗯了一聲,就離開了。
暮色沉沉,又是一個夜晚的降臨。
葉青璃坐在庭前的藤椅上,看著院中皚皚白雪,偶爾風一起,就風風揚揚的吹了滿院子都是,透過這些雪毛子,天上的明月,好似蒙塵的明珠。
楚雲(yún)靜捅了捅跟前的炭盆,問道:“在想什麼?”
葉青璃想也沒想,直接就道:“今天風南空說他愛我。”
楚雲(yún)靜神色一呆,看不出是怒還是怨,但最終,都化作了春風般和諧的笑,“爲什麼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