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戒義診,付院長和鄭院長卻在那里勾心斗角。
鄭院長想借義診撈點聲譽,付院長呢,又何嘗不是。朱九戒猜出二人的心思,心中不悅。
正在尋思如何戲弄一下他們,卻在這時,電視臺的記者出現了。
記者的出現讓兩位院領導差點在義診現火并起來。
鄭院長順著記者的鏡頭朝后一瞥眼,頓時臉色大變。
“姓付的,你什么意思?”
鄭院長平日里總是以“付院長”三字稱呼對方,而今天,居然叫起“姓付的”來,可見,他已不再尊重付院長,也不再把他放在眼里。
“沙三,條幅是怎么回事?”
鄭院長知道條幅是沙三掛的,所以沉著臉望著他。
“鄭院長,這是付院長的意思?”
“付院長?沙三,現在醫院誰是院長?”
“當然……當然是鄭院長您……”
“看來你還不瞎,把條幅撤了。”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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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了!”
鄭院長大喝。
沙三趕緊去解條幅的繩子。
付院長叫道:“沙主任,你想干什么?”
“鄭院長讓我把條幅解下來。”
“他讓你解你就解嗎?你是我叫來的,條幅是我讓你掛上的,你不聽我的話了?回來。”
“我……”
沙三左右為難,兩只腳站在當地,不知該往前走還是往后退。
“沙三,我的話你當成耳旁風了嗎?”鄭院長淡淡地說。
“鄭院長,是付院長做的條幅。”
“我知道是付院長做的,我讓你解下來。”
“可是……”
“可是什么?醫院現在誰做主,你應該非常清楚,你是不是不想混下去了。”
沙三身子一震。
鄭院長這句話平淡的很,卻如巨雷一般在沙三的頭頂響起。沙三想起了自己的目標,想起了自己的前途。
他一直抱著付院長的大腿,是付院長忠實不二的下屬,是因為他想把付院長當成上房的梯子,爬山的臺階。但是現在,付院長卸任了,雖然他還是領導班子成員,而且是黨委書記,可是,在醫院這樣的部門,是以行政為主的,院長才是實實在在的“一把手”,黨委書記只抓一些黨務工作,業務上沒什么權利。
想到這,沙三兩條腿動了,他慢慢地朝條幅走去。
在義診桌的背后有一個標志,如同雄鷹展翅一般。條幅就掛在雄鷹的兩只翅膀上。沙三來到標志下,忍不住回頭看看付院長。
付院長臉色發綠,正瞪著他。
付院長雖然一句話也不說,但是,沙三能夠感覺到他內心的憤怒。
沙三微一猶豫。
鄭院長的聲音再度傳來,仍是那么平淡:“要站好隊,跟對人,別當傻子。”
沙三一呆。
“要站好隊,跟對人,別當傻子……要站好隊,跟對人,別當傻子……”
鄭院長的聲音在耳邊不停地響起,沙三就要往標志上爬。
這時,付院長的聲音傳了過來。
“沙主任,不要做忘恩負義的小人。”
沙三又是一呆。
是啊,自己從一個普通的醫師,成為身兼數職的辦公室副主任,付院長不止一次地向自己表態,等自己再混幾年,根基扎牢了,他就提拔自己進入領導班子。
一步登天啊。
這是沙三做夢也想要的。
沙三的腿本來已經搭在標志上,又放了下來。
“沙三,孫悟空再厲害,也翻不出如來佛的掌心,你要知道,我現在才是你的領導,只要我一句話,就可以讓你打回原形。”
沙三心中一震。
孫悟空,如來佛……誰是孫悟空,自己唄,那么誰是如來佛?自然是鄭院長。是啊,付院長已經下來了,醫院現在的“一把手”是鄭院長,鄭院長一句話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既可以讓自己上,也可以讓自己下,難道自己費盡心思混到現在的份上,就因為付院長,被打回原形嗎?
打回原形,意味著一切要重新開始。而且,得罪了鄭院長,以后再想在醫院混下去,幾乎不可能了。
想到這,沙三決定了,他要重新站隊。
沙三不再猶豫,任付院長怎么說都不猶豫了。只見他快步攀上標志,將條幅摘了下來。
付院長喊得嗓子都啞了,見條幅落了下來,仿佛眼前一道彩虹突然消失,頓時一臉的失望和絕望之色。
付院長摸了摸心口,感覺里面好痛。
“墻上草,隨風倒。”付院長喃喃地說著。
鄭院長望望他,哈哈一笑:“付院長,你說誰是墻上草啊?沙主任?他不是你一手栽培的心腹嗎,怎么會隨風倒呢?”
“你別得意,沙三既然現在能背叛我,以后就能背叛你。”
“是嗎?我不怕的,我只管現在,不管以后,以后也許沙主任就是院長了,是不是啊沙主任?”說到最后,鄭院長已經望向沙三。沙三提著條幅已經站到鄭院長的身邊,聽到這,沙三尷尬一笑。
他并不想背叛付院長,但是,為了自己的前途,他又不得不背叛付院長。
沙三此時此刻才體諒到做人真難,尤其做一個在職場混的人,實在太難了,有時就像一塊夾在兩塊板子中間的牲畜,左右為難,貼在哪邊結果都是一樣的,挨宰。
鄭院長抬頭看看記者,正將鏡頭對準自己,就堆著一臉的笑說:“親愛的觀眾朋友們,也許你們不明白剛才發生的一幕是為什么,很簡單,現在我來解釋一下,我是醫院的現任院長,站在朱神醫另一邊的那位,是醫院的前任院長,朱神醫素有濟世救民的愿望,大家應該聽說過他義診的故事吧,不過以前規模很小,為什么呢,因為醫院領導不支持,現在,我上任了,請市民們放心,我的思路也朱神醫是一樣的,我也是素有濟世救民的愿望,甚至這愿望比朱神醫還強烈,我知道,現在還有一部分市民經濟條件差,尤其是城外的百姓,他們收入不固定,一旦患病,就會為醫藥費大傷腦筋,甚至有人還看不起病,不要緊,不用怕,我和朱神醫今天來這里義診,就是要幫助這些朋友,不過,咱們事先把話說在前面,我是醫院領導,也不能讓醫院幾百張嘴沒有飯吃,所以,我們義診是有條件的,如果你是某某科局的領導,某某企業的老總,請到醫院按程序看病,為什么,你們自己清楚,總之,你如果有穩定的收入,不是我們義診的首先對象,我們面對的是那些被病魔纏身又看不起病的患者……”
鄭院長一席話尚未結束,付院長就站了起來,抬腿走人。
付院長的離去,鄭院長看在了眼里,臉上浮上勝利的笑容。
付院長是放棄了嗎?
不,付院長不是那么輕易放棄的人。他只是換了一種方式,不想和鄭院長明斗了。
付院長離開廣場便去了關局長家里。
周六,關局長不上班,正在家里看電視。
付院長突然造訪,倒是讓他心中一愣。
關局長微微一愣之后,就朝付院長的雙手看去,見他手上空空的,心道:他來干什么?我還以為他卸任后對我有所求,是來送點什么的,看樣子,他什么也沒帶啊。
關局長心中還存著一絲希望,便看看付院長的兜,并不見鼓鼓的。
也許是卡。關局長心中盤算:付院長要求我干什么呢?難道他想東山再起?還是想進衛生局?我該怎么應付他。
關局長和人相處時,向來是察言觀色,運籌帷幄,把可能發生的事和應對策略想在前面。
“關局長,你今天晚上看看電視吧。”
“哦。”
姓付的讓我看電視,什么意思?關局長兩只眼里冒出一團迷霧,被付院長搞懵了。
“我剛從廣場上過來,你聽說了嗎,鄭院長在搞義診活動。”
“義診?沒聽說啊,他搞義診干什么?醫院不想收費了。”
“醫院收費那是公家的,他能賺到多少。”
“付院長,你這話我就不明白了,不是義診么,難道義診也有賺頭?哈哈,那還叫義診嗎?”
“看來關局長不知道鄭院長的心思,他是什么義診啊,分明是想利用義診活動大造聲勢,賺得社會聲譽。”
“哦。”
關局長點點頭。
“關局長,您好像一點都不擔心。”
“我擔心什么,哪個新官上任不點幾把火,鄭院長無非是想炒作炒作,弄點人氣,是值得理解的。”
“不,關局長,你還是沒看懂他的心思,你以為他甘心在院長位上坐下去嗎?”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關局長微微一愕。
“衛生局不是剛下了一個文件嗎,要在系統內公開選拔領導干部……”
“是啊,文件已經下發了。”
“那就是了,鄭院長的目的就在這里,他想利用義診提高聲譽,好贏得公選,進入衛生局領導層。”
“是嗎?他有這心思?嗯,也許吧,鄭院長不是個簡單人物。”
“關局長,你好像還不擔心?”
“我擔心什么,鄭院長有上進心不好嗎?”
“哈哈。”付院長笑了,只見他一臉的肥肉在不停顫抖,嘴角撇著,眉頭卻皺著。
一般人笑,會給人一種親近的感覺,而付院長的笑,居然讓人感到很可怕。
關局長忙問:“怎么了,你說說。”
付院長淡淡地說:“關局長,你當局長之后做過多少有聲譽的大事?你自己清楚,你就不怕鄭院長進入局領導班子后,會對你造成威脅?”
關局長像被人冷不丁砸了一錘,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