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走近

寨子上的人看起來本就不一樣，王公子這幾句話，讓趙洛泱更加好奇。

那寨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寨子裡就藏有武器，但朝廷並沒有特別強制的干涉。這種事在其他村子，絕對不允許發生。

王家公子好像知曉她在思量什麼，接下來的話，剛好是趙洛泱想聽的。

蕭煜道：“從前朝廷沒有多餘兵力援軍洮州，寨子裡的人就與洮州守軍一起對抗藩人。”

“其實他們也是從吐蕃那邊過來的，五六年前吐蕃政權更迭，四處戰亂，他們的族人逃難來了洮州，那會兒洮州有些土地還在吐蕃治下，當時的洮州知州發現這是一個好機會，也許能夠將碌曲以東爲界歸爲本朝，於是暗中與寨子裡的人來往，經常送些米糧等物，幫著他們建起了寨子。”

“等到吐蕃那邊內亂平息，轉過頭要穩固政權的時候，發現洮州這邊寨子裡的人，不肯再歸順吐蕃，吐蕃哪裡肯善罷甘休，於是發動了戰事。洮州知州與寨子裡的人聯手，打贏了那一仗。”

趙洛泱這下明白了，怪不得寨子的人在洮州是不一樣的。

趙洛泱道：“如果不是被逼急了，誰也不肯背井離鄉。”

蕭煜接著道：“有人說那寨子裡的人曾效忠老贊普……”

可與她說話的時候，又不太一樣。

戰事無論在哪裡都是一樣。

王公子這話說的沒錯，不過趙洛泱卻覺得有些熟悉，如果換做她可能也會說的如此縝密。

“我來洮州休養時，叔父叮囑過，若是趙大人有吩咐，我們王家必然從旁佐助，所以我纔會讓人打聽關於寨子的動靜。”

這番說辭下來，應該不會引起什麼懷疑。

趙洛泱本要繼續說寨子上的事，聽到這話，忍不住問：“王公子是得了什麼病？”

蕭煜走進去，在角落裡找到了茶壺和碗，在趙洛泱沒有來得及上前接手之前，已經倒好了兩碗水。

趙洛泱道：“死在我們村子裡的阿姝，可能會被當成與孫集有來往，寨子發現孫集敗露，於是殺了阿姝，這樣一來就死無對證。”

也不知道王家公子是如何發現的？

趙洛泱指的是孫集他們，如果不是這樣，洮州百姓提及寨子的人都是戒備又懼怕的神情，這麼多年了，寨子和大齊百姓依舊生疏。

孫集是必死無疑，孫集身後的馮家也別想輕易脫身。

這番關切之語，十分的自然，趙洛泱聽起來竟然也不覺得奇怪，要知道她與王家公子這纔是第二次見面。

既然如此，她不如自己說出來。

蕭煜道：“趙大人回到洮州，這些事告知他之後，他會暗中查問柳家的事，孫集雖然死了，洮州卻還不清明，你們還是要小心行事。”

蕭煜道：“老贊普死於新繼任的贊普之手，所以他們寧可留在洮州，也決計不回故鄉。也有人說，新贊普的兵馬毀了他們的家鄉，但這都是猜測。”

蕭煜瞧著趙洛泱，他很少說這麼多話，可能是因爲習慣與她閒聊，又或者關在系統裡時，耳聽目染，與她學了不少。

蕭煜道：“已經有這樣的風聲。但我叔父卻覺得這件事與寨子的人沒關係，因爲洮州兵亂時，寨子沒有參與其中。”

“其實我也有些事想要向趙大人稟告，”趙洛泱道，“有關寨子阿姝的案子。”

趙洛泱道：“阿姝被發現的時候，沒有穿褲子。我們從黃家莊子上拉回的物什中，找到了一些布帛，與阿姝的衣服十分相似。”

趙洛泱轉頭與王家公子說話，就這一瞬間，她看到王家公子臉上露出了笑容，眼睛裡還閃爍著一絲讚賞之意。

“今日我去黃家莊子向莊頭打聽了，莊子上失火時，莊子借給了黃大太太孃家人。就是城裡開胭脂水粉鋪子的柳家少爺。”

“這幾年朝廷也想要將寨子當做尋常村落來管，不過試了幾次都沒結果，寨子裡的人有自己的習慣和心思，只要他們不無端滋事，遵守大齊律法，寨子裡的那些事務，朝廷也就默許了。”

趙洛泱道：“朝廷是防著寨子的吧？至少洮州最近兩任知州都是如此。”

怪不得，這王家公子看起來像個讀書人，但身上總有一股難掩的凌厲，特別是在他與旁人說話的時候，目光幽深，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王公子，”趙洛泱道，“還要多謝你讓我們去莊子上幹活兒。”

看趙景雲對待王家公子的模樣，她就知曉，這件事說給趙景雲聽，趙景雲也不會瞞著王家公子。

“那這次孫集勾結吐蕃的人，是不是也會查到寨子？”

竈房還燒著火，但沒有人在。

蕭煜找了個木塊坐在上面，然後擡起頭看著趙洛泱，他伸手比了個請的姿勢：“對不住，我身子不太好，走一會兒就要歇歇。”

蕭煜道：“女郎想的沒錯，孫集勾結藩人，可能會被人禍水東引，怪在寨子人身上。當然也有可能是寨子上的人，幫著孫集與藩人來往，但一切都要有實證，好不容易拿下了孫集，無論是誰都別想隨便推個人替罪。”

所以他今日纔會來尋趙景雲。

趙洛泱瞧了瞧放茶壺的地方，她奶在家中時就喜歡將東西藏在那裡，搬到村中來，也尋了這麼個地兒。

說到贊普，蕭煜解釋了一下：“吐蕃的王都叫贊普。”

蕭煜等到趙洛泱坐下來，才道：“跟著我叔父去軍營時受了些傷，一直沒能痊癒。”

若說沒有孫集這些人在其中推波助瀾，趙洛泱絕不會相信。

他再這樣放任幾天，她可能就要去柳家鋪子上打聽消息。

蕭煜沒有作聲，等著趙洛泱說話。

趙洛泱點頭，王公子很有耐心，而且她解釋贊普的時候很是自然，就像經常與她說話一樣，知曉她會在哪裡有疑問。

還兩次給她遞水……

想想孫集在外的名聲，會有女子給他效命好似順理成章。

兩個人走回趙家的屋子，屋內傳出張典吏說話的聲音，顯然裡面交談還沒有結束，趙洛泱正想著要不要先去知會一聲，就見王公子徑直往竈房去了。

趙洛泱也隱約猜出來王公子怎麼對寨子的事這般清楚。

他將其中一隻碗遞給趙洛泱，自己則拿起一個湊在嘴邊喝了兩口。

蕭煜看著趙洛泱，她果然是去黃家打聽消息了。早知她膽子大，果然已經暗中行事了。

蕭煜道：“我猜測，孫集是怕寨子的人與大齊百姓來往多了，不好管束。”

阿姝死的時間太過巧合了，而且阿姝也不是尋常的身份。

如果寨子與孫集有牽連，他們當會爲自己打算，明裡、暗裡總會幫助孫集。

這熟絡的模樣，就像常常進出這裡似的。

寨子裡的人來洮州也是避禍，當時的洮州知州雖然是想要藉機收了碌曲以東的土地，但也在寨子最難的時候施了援手。

蕭煜伸手給自己添水：“爲何這樣說？那莊子本就要修葺，我也是不想讓旁人知曉，我是積石軍王家的人，剛好遇到你們，也就請了你們過來幫忙，我給的工錢又不多。”

“而且，你不是已經謝過了？”

趙洛泱想起那些野菜餅。

蕭煜道：“我從小最喜歡吃野菜餅，許多年沒吃到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