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賣參
趙洛泱先掏出了白朮，又拿出黨蔘。
系統兌換出來的黨蔘，看起來個頭不小、參須完整，根頭下環狀橫紋緻密，光是擺在那裡，讓人腦子裡首先想到的就是：很貴。
尋常人不敢詢價。
可要說系統裡的黨蔘和他們平日裡見到的有啥不同，那就是這黨蔘看起來太過齊整，這樣好還是不好，趙洛泱也不清楚。
系統的世界離她的認知太過遙遠，她沒法給出判斷。
但她聽祖父跟採參的人閒聊時說過，人蔘生長的地方不同，價錢也不一樣，除了上黨參，還有百濟參，遼東的人蔘等，上黨參又以陵川縣的最好。
可見長人蔘的地方不同，養出的人蔘肯定也有差別，系統那個時代的地方，水土自然與他們的不同。
這個不同會不會讓人蔘看起來有很大差距？
就跟之前買麪粉的掌櫃一樣，藥鋪管事仔細看了許久。
人蔘多有假，截下一段人蔘，與其他藥材粘合在一起，以假亂真的常見，管事不敢怠慢，一點點地查看，看了許久，並不見造假的切口，然後又去看根鬚，三十年的老參，根鬚都是慢慢長出來的，這參上面的根鬚只要不是續接上去的，就算是上等。
就算這藥鋪兩貫一付的保胎藥是好的，給到她的時候，誰知道會用什麼藥材？那不都是藥鋪說了算？所以別說一貫多一付藥，就算白給她，她也不敢給三嬸吃。
她還是很善解人意的。
管事不知道韓瑋是怎麼買，他剛想要問清楚，就聽到小姑娘繼續道：“我有多少你收多少？”
趙洛泱道：“本來我是不想賣的，但聽說白朮能治時疫，我們賣藥材也是想要幫上忙。”
管事將人蔘放好，生怕碰斷一根參須，這姑娘來自河東路，也是上黨舊地，這人蔘應該是他們家大人採來的。
管事勸慰自己，他的眼睛不會出錯，之所以會覺得奇怪，那是因爲平日太過小心的緣故，總覺得似這小姑娘那般的人家，拿不出上等的人蔘。
“你買白朮的話，我得先問一句，”趙洛泱道，“你也要向韓郎中那樣買嗎？”
過了好半晌，管事終於直起腰來，這參的個頭，比他收過的上黨人蔘都要大些，頭部的突起的莖痕及芽是明顯的“獅子盤頭”。
管事笑道：“說的沒錯，眼下我們藥鋪缺的不是銀錢，而是藥材，多了白朮將來就能救更多的人。”
趙洛泱搖頭：“我不要你家藥鋪的保胎藥。”
趙元讓心裡默默地算著銀錢，跟阿姐出來走一遭，真的很長見識，之前賣麪粉是幾十文、幾十文的賣，現在賣藥材就成了幾十貫……
原來是這個買法？
管事點點頭：“是，有多少我就能收多少，想韓瑋那樣向你買，但一斤白朮多加五百文錢。”
藥鋪管事最後一絲顧慮也消了，但價錢……
管事心中苦笑，他也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夥計登時臉紅耳赤，他什麼時候這樣說了？這小姑娘年紀不大，一張嘴卻厲害得緊，一開口價格就漲一些，人蔘從十貫漲到二十二貫，現在還要搭七付保胎藥。
她就不害怕，也不在意嗎？
管事握著手中上好的白朮，這白朮是真的好，他不能就這樣給了韓瑋。
趙洛泱接著道：“上黨的人蔘，在河東路自是賣不到高價的，若是能帶著走到洮州，那就不一樣了。洮州那邊這樣的人蔘必然不常見，價錢自然也就高了。”
出自上黨，但是長參的地方很特別？
不能確定。
這是好參。
管事上前幾步阻攔道：“人蔘我看完了，讓我再看看白朮，你放心，定會給你個好價錢。”
會不會這小姑娘隱瞞了些什麼？
隱瞞了什麼呢？
“好吧，”管事道，“我先將藥材稱好，再給你算銀錢。”
趙洛泱說完去看管事：“大管事，您說說，二十二貫再給七付保胎藥，行嗎？”
管事顯然也沒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一時也沒有接話。
時玖聽著趙洛泱扯謊，明明順口編造的話，卻句句都那麼有理，讓人挑不出錯來。
偏偏這些人又不能強買，這些人是押送山匪來衙署的，他動用手段的話，定會被衙署盯上。
平日裡他雖能跟衙署說得上話，卻也不能做得太招搖。
趙洛泱拿定主意：“您先讓人來稱藥材，然後……先將賣人蔘的二十二貫給我，人蔘錢貨兩訖，我們再來算白朮的。”
要知道人蔘長在不同的地方，模樣也不甚相同，用藥的時候，都要看清楚人蔘出自哪裡。
管事吩咐夥計：“去櫃上尋焦師傅，讓他來稱。”
管事做最後的掙扎。
假的？
趙洛泱道：“不要的話，也不用爲難，做買賣就是要大家都願意才行。”
夥計忍不住低頭翻白眼，明明賣的那麼貴，卻說要幫忙。
夥計被訓斥，不敢再說話。
“我們家原本指望著，到了洮州之後，用這些人蔘置辦些物什，誰知道半路上遇到山匪，東西都丟了，只能將這些賣了，否則可能都走不到洮州。”
管事啞口無言，還真的沒有，也不知道這一家人到底是如何保存的，難不成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捧著？
管事微微皺眉，他剛剛還了十八貫的價錢，就算小姑娘不答應，他也要還個二十貫，怎麼就這樣定了？
小姑娘一副一文都不能少的模樣，還是讓管事有些警惕，這般年紀，家中貧寒的孩子，居然有這樣的心性？就不怕生意做不成？若是不賣他，賣給韓瑋要少許多銀錢。
“我不要保胎藥，人蔘能賣二十二貫，要保胎藥，人蔘只能賣十八貫，這可差了四貫銀錢，四貫銀錢能賣許多米糧，”趙洛泱道，“若是人蔘算二十二貫，再送我七付保胎藥，那藥我們就用得。”
趙洛泱誠懇地道：“達官顯貴吃的，我們吃不起。”
“那我家的人蔘有傷到嗎？”趙洛泱開口問。
就算是上好的人蔘，二十二貫也太貴了，但少一些，這些孩子恐怕不會賣。原本用保胎藥換會更加便宜，哪知這些孩子以爲保胎藥很貴，自家用不起，非要折成銀子，去別的藥鋪買保胎藥。
大意了，以爲這些孩子很好騙，哪知他們一根筋起來，會這樣難纏。
藥鋪管事還沒來得及看白朮，小姑娘卻就要帶著弟弟們走了，他不禁皺起眉頭埋怨地看向夥計：“多嘴。”壞他的事。
不是。
管事看著趙洛泱道：“你們搬遷之前，爲何沒有將人蔘賣了做盤纏？這一路上難免磕磕碰碰，會傷了藥材的品相。”
“要一樣一樣算，”趙洛泱道，“我籌算不好，會算不明白。”
這是上黨參沒錯，與尋常地方的人蔘不一樣，參味兒也很重，而且存放的特別好，看不出什麼毛病。
“十八貫，”管事道，“加上三付保胎藥，如何？”
夥計道：“不用你們花許多銀錢，你怎麼還不明白？”
可他總覺得，這顆人蔘哪裡有些不同。
“你這姑娘，”夥計忍不住開口，“伱可知道，城中達官顯貴都來我家抓保胎藥，管事能給你，那是看你們不容易。”
趙洛泱伸手就要將手裡的白朮收起來：“下次有機會，我再將藥材賣給您。”
管事又笑，算不明白？他可是覺得，這小姑娘比誰都清楚。
這變化也太大，太快了些。
他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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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