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喝著粥,漫不經心的掃了我一眼:“你們不是關係很好嗎?與其在我這邊套消息,你不如自己去問他。”
我白了他一眼,五爺現在心情不好。我肯定不會自己撞槍口上去的。
他不說就算了,我還不想知道呢。
魏延喝好粥之後,我把飯盒扔進垃圾桶,他開始給他的僱主打電話。一個接著一個的道歉,並且跟上司請假,說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忙完這些。五爺來了,我肚子也餓的咕咕響了。
魏延本來還在翻手機通訊錄,突然看著我的肚子。
我被看的渾身不自在,急中生智咳嗽了幾聲。卻惹來兩個男人的輕笑,我被笑的面紅耳赤,在窘迫中驚訝的發現,兩人笑起來的時候。臉上都有兩個迷人的小酒窩,眉宇之間……有些神似。
我還有處於恍惚的時候,五爺已經牽起我的手,將銀行卡放在魏延牀邊的櫃檯上:“用你的銀行卡刷的賬單。你手機應該受到短信了,住院費跟手機費,都是你自己掏錢的,你安心住下,我帶她去吃點東西。”
魏延警惕的拿起手機,確定收到扣款短信時,也不回答,閉眼開始睡覺。
“不用了。”我雖然很餓,但醫生叮囑的話,我都還記得:“他現在打的這個點滴,會有副作用,等會可能會不舒服,我現在不能離開。”
我擺出大姐姐的姿態,魏延很不屑:“別這樣對我,我不想……”
他的話才說到,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胸口開始起伏,他撐著牀的手,瞬間揪起被子,有股風雨欲來之勢,我眼疾手快將早就套好熟料袋的垃圾桶及時送過去,魏延把剛剛花了五塊錢買的瘦肉粥一股腦的吐個精光,丫的,讓他再硬撐!再囂張!他吐的稀里嘩啦,我看了也倒胃口,瞬間不想吃東西了。
五爺走到背後,替他撫背,魏延想拒絕,但噁心來的太迅猛,他根本騰不開手推開。
吐了大約五分鐘,他就像清朝殭屍一樣,氣絲若遊的躺在牀上,臉色一點血色都沒有,五爺一聲不吭的將彎腰,將裝有穢物的垃圾桶拿走,我從口袋裡掏出手帕紙,抽出一張替魏延擦嘴,他被我這個親密的舉動嚇得一顫,連忙伸手從我手裡拿走紙:“我自己來,你不用對我這麼好,我跟你的僱主一點關係都沒有。你這麼費心費力討好我沒用。”
他指尖很涼,還有點顫抖,臉色也比較蒼白,仔細看肌肉還有點痙攣,風輕雲淡的外表下,一定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這個傻男人,居然什麼都不說。
我深吸了一口氣,實在看不下去了,從他手裡搶走紙巾,捧著他的下巴,將他嘴巴擦乾淨,他嘴型其實很好看,沒有五爺那麼薄,但很精緻,魏延被我的主動驚的愣住了,反應過來的時候,紙巾都已經扔進垃圾桶了我拿起桌上的杯子去飲水機放水,在水聲咕嚕咕嚕中說道:“你是學法律的,整天都接觸案件,所以對這個世界戒備很深,這點我很理解,但這個世界不光有壞人還有好人的,至少我跟文浩不會害你,你不用這麼戒備我們,有需要就說出來,沒必要自己硬撐著。”
對於我的安慰,魏延冷哼一聲:“異想天開,別把自己想成救世主,沒有人需要你的救助,至少我不需要,別忘了,你跟我是怎麼認識你的,我是替你擺平困難的男人,不是被人俯視的弱者,你這麼笨,難怪他那個未婚妻會用那麼蹩腳的手段來陷害你,就是篤定了你拿她沒辦法。”
我瞬間明白好心當成驢肝肺是怎麼寫的了。
我自己餓著肚子,弄給他吃,端給他喝,他卻像個二大爺似得,躺在牀上不腰疼。
我把杯子遞過去,動作很猛,水都灑出來了,魏延胳膊上衣服都被我弄溼了,他黑著一張臉看我,似乎有很大的怨言,質問道:“你就是這麼照顧病人的?”
我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你不是不需要幫助嗎?”
巧舌如簧的魏延,首次吃癟,看他臉色沉下去,我覺得非常有成就感。
魏延將玻璃底遞到我面前:“這水冷了,我要喝三十七八度左右的,你給我重新換一杯。也不要太燙,超過五十度對身體健康不好。”
這傢伙!
居然正大光明的使喚我。
還對溫度有要求。
“抱歉,我手上沒安裝溫度表,你要是不喝,就直接給我,我都忙活一晚上,還滴水未沾尼。”我故意伸手去拿,魏延立馬縮回去,不給我機會,直接湊到嘴邊仰頭將水喝下去,喉結上下滑動,不管怎麼樣啊,他該吃吃了,該吐也吐了,該喝的也喝了,醫生也給他拔了針頭。
折騰了一晚上,我總算迎來了希望的曙光。
醫生叮囑我說:“你老公這次的情況比較危險,以後千萬要留神,心臟病可不是普通的感冒發燒,是會出人命的。”
我被醫生那句老公,說的一顫。
這個大叔到底是什麼眼神……
閉著眼眼睛的魏延,突然開口:“我跟這個女人沒關係。”
醫生啊了一聲,我點頭附和:“我們不認識。”
醫生又嗯了一聲,用一種我懂的眼神,就差沒怕我的肩膀了:“小兩口吵架很正常,以後多注意點。”
魏延嚯的一下睜開眼,冷道:“你是聽力有問題,還是理解有問題,我都說了,我跟這個女人沒關係。”
醫生點了點頭,沒有跟病人一般計較,曖昧的看了我跟顧城一眼後,搖著頭出去了。
魏延看著醫生離開,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最後躺在牀上,翻了個身,背對著我,似乎不願意看到我一樣,我一直覺得魏延很冷漠,對什麼都斤斤計較,但結果幾個小時接觸下來,才發現這個男人有點孩子氣,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喜歡自己一個人扛著,這樣的人,除了會讓人頭疼之外,更讓人覺得心疼。
五爺將垃圾桶倒了之後,進來的時候魏延已經睡著了,發出恬靜平和的呼吸聲,他腳步放慢,淡淡的看了魏延一眼後,拉著我的手走出病房,我們並排走在醫院的走廊裡,夜裡的醫院比白天安靜很多,但空中依舊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有陪睡的家屬抱著被子,就在走廊的長椅上將就一晚。
五爺從口袋拿出魏延的住院單子,峰眉微微蹙著:“他沒說哪裡不會舒服吧?還跟你講了什麼嗎?”
一談起魏延,五爺的語氣就瞬間平和了。
我搖頭:“就吃了一點粥還吐了,折騰了一個晚上,估計也累了,喝了點水就睡著了。”
五爺嗯了一聲:“他的事情,我出面不太方便,住院這幾天,你多過來陪陪他,醫院的伙食不太好,他也不喜歡吃外面買的快餐,病房裡有廚房,明天我讓阿凱給你買點菜,你就在那裡炒,公司最近幾天如果不是很忙的話,就請幾天假,等魏延的並且好轉一點,你再回去。”
五爺細心地安排一切,加上最近公司因爲五爺替我解決了張芝的事情,大傢伙都處於阿諛奉承的風頭上,我去了其實也挺尷尬的,所以留在醫院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我知道了,那晚上怎麼辦?”魏延下午做的手術,晚上可能會有情況,我大約是要留在醫院照顧他了,五爺估計要回去,他明天早上有晨會。
五爺蹙眉想了一會:“我去主治大夫那問問具體的情況,然後晚上你住在魏延隔壁的臥房裡,晚上有個人照應著總歸是好一點的,請一般的私人保姆,魏延恐怕會比較牴觸,他心臟不太好,我不想多多費脣舌了。”
確實。
要是請私人保姆,魏延免不了又要刷卡掏錢什麼的。
而且現在的保姆,做事糊弄人,不太適合照顧重病患者。
我嗯了一聲,五爺在主治醫生的門口停下,他敲門,醫生說進來,五爺坐他對面,將單子遞給大夫看,沉聲問道:“魏延的病情現在怎麼樣了?他這幾年發病機率不是特別的頻繁,但今天這次動靜很大,我想知道他具體的情況。”
醫生接過單子,將手裡的筆放下,雙手拿著,扶了扶架在鼻樑上的眼睛,眉心擰著一條線,視線從單子上挪到五爺的臉上,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凝重,我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醫生嘆道:“病情最近幾年有些惡化,他應該時常會感覺到心悸跟胸悶,怎麼不來醫院檢查,他現在的光靠藥物是沒辦法控制的住的,得多住院觀察幾天,心臟病最忌諱的就是操心,你讓他把手頭的工作都放一放,別想太多,情緒上也儘量保持平穩,大起大落,容易誘發心臟病的。”
醫生一席話,讓五爺臉色變得有些發白,他追問道:“要是控制不住病情……”
“要是控制不住,我們建議你做心臟移植手術,畢竟他的情況不是很樂觀,如果不好好治療的話,我估計也就這麼幾年的事情了……”
醫生的話,在我跟五爺的腦子裡被無限放大。
幾年……
魏延才二十三歲,還這麼年輕,怎麼可能會……
難怪魏延會爭分奪秒的過日子,原來,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我剛剛還那麼氣他,我不應該那麼做的……
五爺還處於震驚中,我忍不住蹙眉問道:“現在有合適的心臟做移植手術嗎?這個風險有多高?”